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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了下来
而在这极短的一瞬间,她脑中想到的是--他真的被她害了!
接下来,她的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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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终于慢慢恢复了意识,只不过她还没张开眼睛,就先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痛苦地呻吟了声。
“素襄你醒了?”一个熟悉的低喃声自她身侧传了过来。
夏素襄缓缓睁开眸子,不过一时之间,她的眼前除了黑还是黑。她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原地。
怎么回事?她在哪里?
“头还在痛吗?素襄。”带着叹息的轻声又响起。
她马上反射性地转向声源,同时她的眼睛终于习惯了黑暗,也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了。
她的双肩被两只大手安抚般地轻柔握住,她静静看着商海痕那张平静、甚至有着松了口气神情的脸庞。
“我们被捉了?”一出声,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她忍不住一边伸手摸向自己酸痛的后颈,一边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虽然无法将每个角落瞧得很仔细,不过她大略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间柴房。
他们两个是被人关进某处人家的柴房里了吧?
“你当时应该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是吗?”商海痕主动伸手去揉捏她被人击中的后颈。他根本没想到她会跟过来!老实说,看到她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除了错愕,还有更多的惊喜,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又回头的?
他的按捏一下子就减轻了她的酸疼,让她几乎舍不得让他的手移开,但她还是忍下叹息,很快地摇了摇头,轻轻抓下他的手臂“我我没事了,谢谢。”她试着站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头,也许是因为”天生对灾难的发生特别敏感--这句话她当然不能说出口。
“因为什么?”商海痕的神态轻松得不像是被人抓住必起来的模样,他仍盘腿坐在原地,优闲地看着她那苗条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到门口。
夏素襄专注在眼前紧闭的木板门上,她的手好不容易抓住门闩,努力试着想打开它。
结果门闩开了,但门却是被人从外面锁住。
“你全试过了?”她转过身,对着那坐在地上的男人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对。”男人懒洋洋地回道。
夏素襄忽然对他一点也不紧张的态度留意了起来。
她微微拧眉,又慢慢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很难得的,竟有男人能给她如此宁静安心的感觉。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安静地坐了一儿之后,她首先开口道:
“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谁捉了你?”她直觉他知道答案。
“你好像忘了你自己也被捉。”商海痕好笑地回道。
“对,我是顺便被捉,他们的目标是你。”夏素襄到现在还是不后悔回头,虽然结果是和他一起被捉--她只是后悔当时没大叫几声,也许会有路人加入她见义勇为的行列。“你到底跟什么人结了仇?那些人好像只是要把你绑来,并没打算要杀掉你。”所以他们应该还有时间想办法逃出去。
要是一般女人在这种状况下,恐怕早就吓得哭到天昏地暗了,哪有人像她这样简直把这里当自家厨房,还和他冷静地分析起歹徒杀不杀人的问题?唉,害得他想来个英雄救美,顺便赚得美人软玉温香的希望都落空了。
这女人!
不过他却笑了。
就因为她不是一般女人,所以他才会大胆地让她跟着被一起绑来,让她跟他“有难同当”不是吗?
夏素襄看见他笑了,却莫名觉得他的笑很令人寒毛直竖。
“你放心,我不会被杀掉的。通常找我麻烦的人,下场都很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趁他们来之前,他乐于和她多了解一下彼此。谁教她说他们是陌生人,那他当然得努力一点让彼此变熟,他就不信从这里出去后,她还敢说他们只是“陌生人”!
夏素襄有些迟疑,其实她最希望的是别再和他继续有牵扯,也别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如果可以,他们最好是离开这里之后就永不再见,可是她应该跟他说清楚吗?
“因为你的拳头很硬?”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商海痕点点头“还有,我的命也很硬。”
“咦?”她被挑起了好奇心。
他原本还要说什么,不过在注意到外面传来的细微动静后,他忽然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快过来!”懒散的语气添了点低沉。
夏素襄有些奇怪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由得敏感地往门外望去“是不是有人”
商海痕干脆两大步走到她身前,直接弯身将她拦腰扶起,而这意外的举动果然令她马上住口,但却差点惊叫出声。
“嘘!听我说!”他一边迅速将她扶往她原本醒来的位置,一边在她耳畔压低声音指示道:“你在这里躺着继续假装昏迷,等会儿我被人带出去后,就会有人来救你了,懂吗?”
夏素襄几乎是被押回去坐躺好,没一会她就听到外面真的有人走近了,虽然觉得这男人真的有些古怪,但她仍想弄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你不让人连你一起救?”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发出低而急促的疑问。
商海痕很高兴她第一次主动贴近他,可惜现在不是感动的好时机,他朝她咧了个既邪恶又勾魂的笑,接着低头啄了下她早令他蠢蠢欲动的丰润媚唇。
夏素襄一时还意会不过来她唇上的贴触感是怎么回事,等到她终于明白那一瞬间的温热是什么时,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又被人封住--不过这次是用手。
“要打我等出去再说。”商海痕如寒星般的眸狡邪得可疑,他面不改色地承受着夏素襄的怒视“现在,乖乖把眼睛闭上。”瞧她还一脸恼怒地不肯闭眸,他微挑眉,再次俯向她“好吧,那就别管他们了,既然你喜欢我再碰你”还没说完,夏素襄已经咬着牙将眼睛闭上“请你自重!”
这可恶的男人,他还想做什么?!
包可恶的是,她的心直到现在还扑通跳个不停。
黑暗中,她的耳边响起一声他极轻、极低的笑,她不知为何她听得出来,但这笑声似乎显示他的心情很好,让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又想趁机要什么花样?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停下,同时传来有人扯动门锁的声音。
夏素襄不由得屏气凝神,并且忍不住微打开眼向外看去,但映入她眼帘的,是商海痕背向她而立的高大身影--在那一瞬间,她竟有种这男人能为她遮风挡雨,赶走一切灾祸的强烈感觉
不!她怎么会对他有这样的错觉?
被这奇异的感觉吓了一跳,她倏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努力冷静自己的心思。这时木板门刚好被打开来,她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也感觉到随之而来的亮光。
“啊?商二爷您已经醒了!”一个惊讶的粗哑男音开口了。“抱歉,因为我们家小姐怕您不肯跟我们回来,所以不得已只好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将您带来,希望您别怪我们。”没办法,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现在你们家小姐要见我了?”商海痕的声音听来慵懒优哉,好像是他要上门拜访人家,而不是被人强迫绑来的。
“是。我们家小姐回来了,她要我们马上带您过去。”他们会对他这么必恭必敬,除了因为他的身分令人得罪不起--若非小姐的命令,他们打死也不敢绑人--另一个原因是,如果小姐达到她的目的,那他就是他们的姑爷了。
“咦?这里这里怎么还有个女人?”来人忽然发现柴房里多了一个昏迷中的女人,不禁有些惊讶。
“对不起,因为这个女人看见我们要带走商二爷,为了怕她去通知他的人,所以我们只好把她一起绑来。”一旁马上有人急急忙忙地解释。
气氛沉默了一下。
“我建议你们,顺便把这女人带去给你们家小姐当使唤的下人,怎么样?”彷佛事不关己的不耐烦声音出自商家二爷的口。
而他的出声马上让领头的人下了决定“算了,别管这个女的,先把她关着吧。商二爷,请您跟我们走吧。”
没多久,所有的人声、脚步声渐渐远离,门又再度被锁上。
黑暗中,夏素襄早已经张开眼睛,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跑到门后,仔细地倾听外面传来的任何动静,不过一会儿后,她就没再听到任何的声音了。
她皱着眉,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由那些人的对话,她约略可以知道,如同商海痕说的,他的确没有生命安全上的顾虑,但
小姐?
非常显而易见的,将他绑来的主谋是个女的。
夏素襄忍不住开始在柴房里重重地来回踱步。
其实他会跟其他女子扯上关系,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这位“小姐”费尽心思将他绑来的暴力举动,难免会令她好奇这位“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什么非绑他不可?
那男人一直知道他是被什么人绑的,而且看来也十分乐意去见她
莫非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脑中无法克制地胡乱猜想商海痕和那女子的关系,夏素襄不明白为什么,她竟愈想愈不舒服、愈想愈烦躁,最后,她脚步一停,忽然伸手拍拍自己的额际,不断深呼吸
对了,他的事,她想这么多做啥?
既然他不会有事,那她现在最该想的是她要怎么逃出这里吧?心思转移开来,她果然冷静下来了,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那男人说会有人来救她出去,但,是什么时候?
夏素襄可不想一直呆等着人来救,于是她从怀里取出她另一支刀--随身带刀是她的习惯,不过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她的雕刀来防身,现在又要用它来撬门
对了,之前她那把刀被人打掉了,回头她若是找不回来,一定要叫那位“商二爷”赔她一把,算是还她救命之恩吧。
取出刀子,她一边用手指仔细地摸索这片木板门,一边考虑得从何处下刀才能拆了它。就在她很快找出这木板门最脆弱的地方,预备下刀时,因为很接近门,所以外面忽然响起的一丝细微动静,她马上捕捉到了。
似乎有人停在门外,门外面的锁突然开始被扯动着。
夏素襄下意识地往后退,她一边将刀藏在手上,一边紧张、戒备地直盯着那扇即将被打开的门,因为她不知道来人是要抓她,或是要救她?
没一下子,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微弱的光线也随之洒进,她看见一个比常人更高大的黑影朝她走了过来。
“跟我走!”生硬的口音马上让夏素襄止住了后退的步子,因为她记得这奇特的音调她曾听过,且不一会她就借着光线看清楚进来的人果真是他--那个曾和萧伯一起替商海痕送礼到她家的汉子,他叫云鸣吧。
没多久,夏素襄在云呜的带领和帮助下,终于穿过了庭院小径、翻过了高墙,重新得到了自由。
此刻,她正站在那长长的围墙外喘着气,一边不由得回头仰望她刚跳下来的地方。老天,她还没跳过这么高的墙!
云鸣静静地在离她两步远的前方回头看她。
夏素襄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但当她的视线往四周沉静的巷弄看过一遍后,她却仍是不清楚刚跳出来的这处高墙究竟是属于镇上那户人家的。
虽落脚在这里两年,但她对这青湖镇的认识并没有多少,因为除了去几个特定的地点,她向来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所以若要她说出这处大宅是谁的,她恐怕办不到。
“这是什么地方?”指着高墙内,她干脆问那带她出来的人。
“施老板家。”云鸣简单的回答,随后马上对她一颔首,转身就要继续走。
施老板?她不清楚这镇上施姓的老板有几位,不过她曾听旺婶提过这里最大的商行老板是姓施。
夏素襄没想到他真的说走就走,连忙开口道:“他商公子呢?你不用救他?”
“不用。”答得很干脆。
夏素襄一时无法弄明白他们主仆俩在搞什么鬼,不过既然有人完全不担心他主子的安危,那么她这不相干的人又何必替他想太多?
头一摇,她马上举步跟上他。
云鸣见她终于跟来,这才又继续往前行。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转出了这条人烟稀少的巷弄,来到了大街上。到了这里,夏素襄已经可以认出回去的路了,不过她发现前面沉默的大个儿仍埋头向前走,且走的方向同她要回家的方向恰恰相反。
她诧异地唤住他“云公子,你想去哪里?”她不认为他不记得她家的方向,没多久前他才去过。
云鸣的耐性显然很好,他只是不多话而已。“二爷要我送你回我们的船上。”他停下来转身面向她。
“你们的船?”夏素襄没想到会得到这答案,她古怪地挑眉问道:“你们住在船上?”这时她才忽然想到--对了,她好像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
其实她和那男人算起来不过才见第二次面,她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他的个性恶劣、拳头很硬、有两个为他卖命东奔西跑的下人外,她根本对他的事了解不多
云鸣的眼睛眨也不眨“对。”一次回答她两个疑问。
夏素襄直盯着他,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认真,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好,我不管你们住在哪里,请你自己走吧,我知道怎么回我的家。”她一口回绝他。她没忘了她之前的决定--不再和那个男人有所牵扯了。
如果他是怕她受到惊吓以致无法自己回家,这才好心地请人就近带她到他住的地方压压惊,那就免了吧,若她如此娇弱易惊,怎么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逼疯?
她不忘对救她出来的男人感激一笑,接着挥了下手,转身就走。不过却马上被挡住,她抬头,讶异地看着拦她的人。
“二爷要我送你回船上。”云鸣坚定地重复一次。
夏素襄好气又好笑地道:“我只想回家,不行吗?”
没想到,他还真的摇头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她做啥乖乖任他摆布?
“二爷说的。”他仍是一脸严肃。
看着他坚定不拔的神态,夏素襄毫不怀疑,就算他的“二爷”要他脱光衣服到大街上绕一圈,他也一定会照办,所以恐怕她现在再跟他拒绝十遍也没用。
但她此刻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换下这身又湿又脏的衣服,再好好睡上一觉。
她不想再花力气跟这块木头争辩,可更不想莫名其妙任人牵着鼻子走,于是她心中很快有了主意。她和他打商量“要不这样好了,你先送我回我家让我换件衣服,然后我再跟你到你们的船上,这就没问题了吧?”
云鸣楞了楞。
“反正你家二爷也没有说我不能先回我家,然后再去你们那儿对不对?他没这么说吧?”夏素襄慧黠的双眸直直看着他一脸的挣扎。
二爷确实是没这么说--最后,云鸣终于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稍晚,夏素襄回到她的屋子,小黑兴奋地上前迎接她,然后开始逗趣地在客人的脚边绕圈圈。
云鸣坚持在屋外等她,而她也没坚持请他入内,所以将他丢给小黑当大玩伴后,她就去做她要做的事--烧饭兼烧水。等她弄好了简单的饭菜,她的热水也有了。
在外面的云鸣很忍耐地跟一只笨狗玩,同时一边频频往屋子里看去。没多久后,他闻到了饭菜香,也看到了把饭菜从后面端到厅子桌上的夏素襄,然后,她站在里面对他招了招手。
“你要不要吃饭?”她贤慧地笑问他。
云鸣马上摇头,有些错愕地道:“夏姑娘”她不是只是进去换件衣服就要跟他走?
夏素襄依然笑得很温柔“那好吧,你再等等。”说完就往后面走去。
接下来,她的身影有很长的时间都没再出现。
云鸣愈等愈觉得奇怪、愈等愈觉得不安,然后,他开始怀疑她会不会已经从屋里偷溜走了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她为什么要偷溜?她不喜欢二爷的邀请吗?可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拒绝得了二爷啊!难道她之前的拒绝是说真的?
对于这位能让二爷特别派他去救出来,再护送上船的小嫂子,他并没有像萧伯一样想那么多,要说他有想,想的也只是--二爷的胃口这次比较不一样,可如果她真的跑了,他会很头痛的。
以前他从来没搞砸过二爷派的任务,往后也不想破例,就算是小事也一样。
于是他马上大步跑进屋子里。
屋子不大,所以他很快就从前面搜到后面,不过正当他要捶开厨房边一间以简单木板搭起的小棒间时,他的长衣下襬忽然被某个力量咬扯住了。
他低头,马上瞧见了咬着他衣襬的罪魁祸首--小黑狗,但就在同时,他也听到了由这小棒间内传出来的清晰水声。
只呆了一下,他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地马上红了脸,接着闷不吭声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当一只笨狗的路跑障碍物。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舒舒服服洗完澡、彷佛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夏素襄,终于一边用巾子擦着一头湿发、一边从后面漫步到厅子了。
云鸣的视线和她对望,她马上回他明亮的一笑“抱歉,你介不介意再等我吃个饭?”
脸部肌肉不自主地扭曲了一下,他闷哼了声,终于恍然大悟--
被耍了!
而更令他吐血的还不仅于此--等到她祖奶奶吃饱饭、擦干头发后,她就这么往她房间的床上一躺,睡了。
他--能--怎--么--办?
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捆一捆往船上送吗?
他是很认真地考虑这么做,不过因为怕被主子责怪,所以到最后他只做了一件事--守在她的屋子前当了一夜的门神。
第二天,阳光还没完全露脸,夏素襄就醒来了。一夜好眠,她的精神非常好,当然,也没忘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不会还在吧?
有些好奇云鸣的毅力,夏素襄匆匆洗了把脸之后,马上走出房门,她在屋子四衷拼了一遍,很快地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很快就不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而她全新的一天也将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