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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则正在灶前忙着做早饭。
从灶房时而传来铿铿锵锒的锅铲相碰声,便可得知小竹的手艺实在是有待加强。
看来,耿玮想吃一顿饭可有得等了。
但是,此刻他无奈的并不是为这椿事。对于小竹的厨艺,耿玮早有心理准备。他感到无奈的是另一椿事。
唉!真不知花师姑怎么会教出小竹这种“天才”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却被小竹赶到另一间房睡,小竹的理由是:床太挤了,你哪边宽敞哪边睡!
结果,他就这样被踢出来了。
被踢出来还不打紧,更要命的是,他翻来覆去一整夜都睡不好,才刚有点睡意,想眯一下,小竹又来敲他的门了。不过才四更天,她就来敲他的门,要他教她如何做一个“三从四德的贤妻”
天啊!他宁可她做个“闲妻”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的妻子,也不要她做什么“三从四德的贤妻”
拗不过她,他只好教她从清晨洒扫、洗手做羹汤开始。
“洒扫”是还好,反正家里也不怎么大,而且难度也不高。
但是“洗手做羹汤”可难倒了小竹,她从一大清早忙到现在已近中午,还没有半点“成品”出来,而且还不准耿玮去补眠,一定要他吃了早饭才能睡。
他真后悔教她“洗手做羹汤”
终于,在灶房最后一次传来瓢皿掉落声之后,小竹端着“成品”出来了。
呼,好险,与他所想的“焦炭大餐”出入挺大的,事实上,比他预期的还好。
是一锅粥,飘着热气与饭香的什么粥。
嗯,好香的味道,引得耿玮饥肠辘辘。
小竹才将热粥摆上桌,耿玮便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
吃了一口,发现这粥出乎意料的好吃,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吃起来,顾不得热粥烫嘴。
小竹见状,叮咛道:“吃慢点,小心烫!”
很快地,耿玮便扫光碗里的粥,意犹未尽地又盛了一碗“小竹,这什锦粥是掺了什么料?真好吃。
难得他会吃不出里头放了哪些葯。
小竹自己也盛了一碗,得意说道:“好吃吧!我就说我的厨艺一流,头脑一流,只有我想得出在粥内掺蝙蝠沫,和蜥蜴粉,还有”
听到蝙蝠沫和蜥蜴粉,耿玮就僵住了。
小竹还滔滔不绝地解说:“这蝙蝠沫是补眼圣品,吃了后夜视能力增强百倍,而蜥蜴粉强健鼻骼、补气养生”
雹玮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小竹做事怎么可能不出纰漏。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后悔让她做饭,我就知道”
“喂!耿玮,你在念什么?怎不吃了?”小竹问。
雹玮笑得十分勉强“不了,我突然觉得好饱,再也吃不下。”谁还吃得下。
“可是,你才吃了一碗?”小竹疑问。平常耿玮不是都吃四、五碗才会饱的吗?怎么今天吃这么少?
雹玮推托道:“一定是你这粥加了太多补品,所以我只吃一碗,便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不用再多吃了。”
小竹喜道:“真的?”
当然是假的。耿玮恨不得现在能马上吐出它,但为了不辜负小竹的一片心意,他忍着。
带着一脸不自然的苦笑,耿玮回答道:“嗯,真的。”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小竹高兴的说着。
“天天!”耿玮的笑冻住了“不不不”他急得都大舌头了。
小竹皱起眉,有些不悦。
雹玮见状说道:“我是说,不不用麻烦了。”转得好硬。
小竹一派天真“不会麻烦,一点不也不会,而且这是一个贤妻应该做的事。”
雹玮赶紧劝她“真的不用了,看你今天忙成这样,我舍不得,我看以后饭就由我来做好了。”
“哦!耿玮,你对我真好。”小竹感动地道。
雹玮心虚地笑笑。其实,他是怕以后不知道还会吃到什么莫名其妙、稀奇恶心的东西,才会自告奋勇要做饭,以拯救自己。
自己做,总是保险些。
小竹笑得甜蜜蜜,正准备舀起她特制的“蝙蝠蜥蜴大补粥”来吃时,陡地,门被踹开了。
小竹放了碗,转头就骂:“阿飞师伯,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脚开门”
小竹以为又是耿一飞在外头受气回来,不料一转头,看到的全是些陌生的面孔,而且为数不少。
这批面孔凶恶的不还之客,不用说,是辛衡及他的手下。
雹玮认得辛衡,冷道:“辛总管,你这是做什么?”这些破门而入的人,看来来意不善。
辛衡草率地拱了个手,说道:“姑爷,得罪了,事关重大,请你交出耿一飞。”
雹玮不明所以,但“姑爷”两个字他可听得十分清楚“辛总管,你叫谁姑爷?”
辛衡不耐的说道:“你是我家小姐的夫婿,我自然得叫你一声姑爷。”
“慢着,辛总管,我想你误会了。”耿玮一脸严峻“我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不可能娶你家小姐。”
雹玮走到小竹身边,揽着她。“她是我的妻子。”
小竹突然觉得耿玮像座大山似的坚实可靠,充满安全感。“没错,我是他的妻子。”小竹骄傲地说着。
辛衡斜眼将小竹扫视一圈,道:“这小妞长得不错,可惜气质差我家小姐一大截。”
“哈哈,你家小姐哪有什么气质可言,她有钱子还差不多。”小竹朝他大扮鬼脸。
老奸巨猾的辛衡丝毫不为小竹羞辱慕容娇娇而生气,反而面带笑意问道:“你是花小竹?”
小竹防卫性地看着他,不愿回答,反问:“你是谁?”
辛衡笑道:“在下辛衡,慕容府的总管。”他愈看愈觉得这个花小竹娇艳动人。
小竹突然笑出声“哈哈真是太贴切了,太贴切了。”转头对耿玮说道:“你看他长得一副恶人样,居然还取名叫心狠,心狠手辣,真是贴切,替他取名字的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哈”经小竹这么一说,耿玮也轻笑起来。
辛衡居然还能维持脸上笑容不变,对小竹说道:“花姑娘,他日我家姑爷若入赘慕容府,我愿意负起照顾你的责任,好好疼惜你。”他那狭长细眼中充满淫秽的邪念。
小竹顿觉一阵恶心,正想斥骂他时,没想到,身旁的耿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欺近辛衡“啪、啪!”给他两巴掌,再从容的回到小竹身侧,冷冷的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花小竹是我耿玮的妻子。”他不许任何人欺负小竹。
辛衡方才眼一花,脸上就挨了两巴掌,热辣的痛感终于激起他阴狠的性格,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种货色哪比得上慕容府的千金。”
雹玮又再度轻易地给了他两巴掌,这回连辛衡的牙齿都打落了。
雹玮玉面冷然“不许你对我耿某人的妻子出言不逊。我再说一遍,我耿玮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妻子,姓花名小竹,任何人家的千金,都与我无关。”
辛衡满嘴的备,狼狈道:“好,既你给脸不要脸,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来人啊!把这两个人抓起来!”他忌惮耿玮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功,故先么喝手下去试探他,自己则退至后侧旁观。
雹玮和小竹迎上来人,凭他二人的武功,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三两下便撂倒了四、五人。
辛衡这才知道耿玮武功之高,自己以前真是太低估他了。不过,反观那个花小竹,人长得挺美的,可惜武功不怎么样,自己对付她绰绰有余,只要抓住她,还怕耿玮不肯乖乖就范!
辛衡嘴边浮起一抹狡笑,看准小竹的方位,欺过身去,对小竹动起手来。
小竹一看到他就觉得讨厌,恨不得把腰带中所有的整人臭粉、痒粉、阿里不达粉全数倒在他身上,臭死他、痒死他、抓死他
但小竹的武功毕竟不及辛衡这只老狐狸,几回交手下来,小竹已捉襟见肘。
雹玮见状,立即施展全力,撂倒所有慕容府的爪牙,赶过去助小竹一臂之力。
很快地,辛衡便居于下风。
“住手!统统住手!”门口突然传来慕容娇娇气极败坏的斥喝声。
辛衡很快地停了手“小姐,你怎么来了?”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十分高兴慕容娇娇来得正是时候,否则,自己今天就要栽在耿玮这小子手中了。
雹玮一派君子风度,辛衡停了手,他也不愿趁机赶尽杀绝。
小竹则不然,这种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轻手轻脚地掏出怀中的痒粉罐,倒了一些在辛衡后背,想想,又将整瓶都倒光。
痒粉既轻又细,能无声息地钻入身上的毛孔而令人不自觉。
辛衡这大老奸,自然也不晓得小竹暗中动的手脚。
雹玮全看在眼里,微蹙眉地看着小竹,不认同她这种冒险的行为。
小竹还艾萨克娇的眼神,看到耿玮眼中有了笑意,她才跟着微笑起来。
只见辛衡的后背开始慢慢地痒起来,他又不愿当着众人的面抓痒,只好动动身子止痒。
慕容娇娇看到他那个怪样子,更加不悦,满面寒霜“辛总管,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带人来闹玮哥哥家?难道还不知道我今天要来下聘?”
下聘!?真是阴阳颠倒了,自古只有男方至女方家下聘,哪有女方找上门来下聘的,更何况“下聘”的对象还是别人的丈夫。
辛衡扭着身子止痒,辩道:“小姐,这小子的师父耿一飞偷走了老爷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来找他索讨,没想到他们非但不还,还将我们慕容家的人打成这样!”
他指着地上躺得东倒西歪的手下。
慕容娇娇尚未反应,小竹便抢先说道:“你少血口喷人,我阿飞师伯才不会偷别人的东西。”
雹玮也不相信耿一飞会做这种事,沉声道:“我师父不可能偷人东西,你要诬赖人也得拿出真凭实据,他到底拿了你们慕容家什么?”
慕容娇娇一听耿玮祟怕,便附和道:“辛总管,你倒说说耿师父偷了什么?”在耿玮面前,耿老头立即变成了耿师父。
辛衡哑口无言,他怎么能说出“藏宝图”的事,这是机密,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别人也想来分一杯羹。
慕容娇娇催道:“耿师父偷了什么?为什么我没听爹说过?”
“是是”辛衡支吾其辞。
“到底是什么?”慕容娇娇刁蛮道:“快说!”她一心想在耿玮面前求表现,故而说话咄咄逼人。
辛衡被她逼急了,加上身上的痒粉已发作到极致,大吼道:“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众人异口同声。
“对,是咱们慕容府所有,但今天早上却被耿老头给偷走了,我若是没将藏宝找回来,老爷怪罪下来,该如何交代?”辛衡一边说一边靠着墙摩擦止痒,活似只癞痢狈抓痒。
兹事体大,慕容娇娇也不敢胡乱做主,转而向耿玮问道:“玮哥哥,这事我担待不了,如果耿师父在的话,你可否请他出来,当面把这事解释清楚?”说得十分客套。
雹玮回道:“慕容姑娘,我师父当真不在,他老人家从昨天出门,至今都还未回来过,若是他在,我不会刻意隐瞒,不信你可以搜搜看。我们这幢小屋内只有我和我娘子小竹两人。”他巧妙地将他和小竹已成亲的事实点出来。
慕容娇娇原本带着笑容倾听着耿玮说话,一直到耿玮提到“娘子”二字,那笑容可掬的面孔顿时垮了下来。
“你说什么?”慕容娇娇瞪大眼。
雹玮还装傻“我是说我师父不在”
慕容娇娇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个,最后那一句。”她脸色铁青。
雹玮故意皱眉想了一下“喔!我刚才是说,我家只有我和我娘子两个人”
“娘子!”慕容娇娇愤怒地截断他的话。
雹玮一派从容“你不知道吗?我和小竹昨天拜了堂成了亲,不过,我们并没有设宴,所以没有通知你,请多包函。”
慕容娇娇怒极地说:“昨天!你们昨天就已经成亲了!”
小竹认真的点头“没错,就是昨天。”
“不可能,我不相信!”慕容娇娇气坏了,连“藏宝图”的事都不管了。
雹玮道:“婚姻岂能儿戏?慕容姑娘,我和小竹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我们也莫可奈何。”他无意伤害慕容娇娇,只不过,有些事该说清楚的就要说清楚,有些立场懊表明的就要表明,这是他的处世原则。
“你们”慕容娇娇脸色十分难看地指着耿玮及小竹。
雹玮劝道:“慕容姑娘是一位各方面条件皆优的好姑娘,我相信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你有好的容貌、好的家世背景,不应该为我这种乡野莽夫耽误青春。”他这话算是说得十分婉转。
小竹对耿玮这番“明褒慕容娇娇,暗贬花小竹”的演说颇有意见,照耿玮这么说,她花小竹不就是因为“没有好容貌、没有好家世”才会嫁给耿玮这个“乡野莽夫”?说得好像是她没眼光、没条件,眼睛“糊着哈仔肉”才会嫁给他。
小竹嘟着嘴,不满地瞪着耿玮。
雹玮接收到她不满的目光,知道她又鸡蛋里挑骨头,于是偷偷凑近她的耳边安抚道:“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亲昵的举动,看在慕容娇娇的眼里,不啻是当头棒喝。“来人啊!我们走!”外头那一箱箱的“聘礼”像是一张张嘲笑她的血盆大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再留在这里。她几乎是用跑的,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也顾不得辛衡在身后喊她。
辛衡喊:“小姐!小姐!你等等我。”他边抓痒边回头对小竹说道:“姓花的,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呼,好痒这笔帐,我我会记着!”说完,他便如同丧家犬般向外逃窜,一干喽罗也跟在后头爬着逃走。
小屋内霎时走得只剩耿玮和小竹两人。
小竹看看顿时冷清下来的四周,说道:“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我怎么搞不太懂。”一会儿吵翻天,一会静得连只蚊子都没有。
事情处理完毕,耿玮心中大石落下,顿觉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大呵欠,说道:“你就坐下好好吃你的蝙蝠蜥蜴大补粥,别再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反正一切等师父回来就可真相大白。啊我不管了,我要去睡了。”
小竹拉住他“你还睡得着觉?阿飞师伯现在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经被”她忍不住做了不好的联想。
“已经被人请去客栈吃海鲜了。你放心,师父的个性我了解,他是不会虐待自己,也不会吃亏的。我们在这替他急得半死,搞不好他正躲在某个酒楼大吃大喝呢!你还是快吃你的粥吧!”
小竹看看耿玮,又看看粥,表情古怪的说:“我不敢吃。”
雹玮扬眉“为什么?你不是说这粥很补又很好吃,我也吃了一碗。”难道小竹又在耍他?
小竹嗫嚅道:“好吃是好吃,但那蝙蝠沫和蜥蜴粉是过期的,我刚才才想起来,季哥说过期的葯材吃了会拉肚子”
雹玮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冲出屋子,大吐特吐起来。
小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泰然自若地一口接一口吃进肚子里。
等耿玮吐得差不多了,她的樱红小嘴才轻吐出四个字:“我骗你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罪恶感,好像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什么!?”耿玮又冲入屋内。
小竹悠哉游哉地盛了一碗粥,摆在耿玮的桌前“快来吃吧!这粥是用百草熬成的。”
基于前车之鉴,耿玮已经不敢轻信她,疑道:“蝙蝠沫和蜥蜴粉呢?”
小竹皱起眉,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道:“别傻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小竹装得丝毫不知情“我刚才叫你来吃粥,很好吃的喔!快吃吧!”说完,不再理会他,径自吃起粥来。
雹玮满脸苦笑,终于觉悟到小竹就是小竹,她一刻也不会放弃捉弄别人的机会,即使亲如她的夫婿。
他开始为他的将来忧虑,不知道小竹会整他整到儿时。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步履蹒跚?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