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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甲之中。”
今上点点头,继续看着,边看边点头:“这句也不错,想来他也有些能耐的。三甲倒也不亏了他。”
这时候门渊把真正李沛的卷子拿来了,今上接过卷子,接着烛光稍稍那么一瞧,心中十分震动:字迹清秀,格局方正,是个士大夫的样子。
再细细一读,头一句就很成气候:臣对:帝王之道,英、明、仁、雄也。
接着又见他宏论治国理政、安邦济世的道理。
谈帝王之英,说赋性冲粹,博闻好学为英,正合今上勤奋好学的性格。
谈帝王之明,说察善远小,取清抑浊为明,很符合皇上用人之道,这是识人之明。
谈帝王之仁,说用简行宽,风动草偃为仁;谈帝王之雄,说天威彰洽,不枉不纵为雄。
英、明、仁、雄号曰四则,分经构纬,振刷庶事。种种言论,都说在今上的心坎上,今上看后大笑,可群臣观望也不知道皇上在笑什么。
忽然今上收笑,脸一板道:“你等听着,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我叫一个很看得上的宫中太监写了一篇策论,你们都来看看他写得怎么样。若是放到科举里头,今年该拿第几名?”
于是把卷子下发给众臣,众位大臣一看,这文章洋洋数千字,用笔洒脱却不失章法,读来炳炳烺烺,璧坐玑驰,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今年的状元也未必写得比他好。简直不像是太监写得出来的东西。
那些待罪的考官心里虽害怕,但想了想,若是一个劲儿地死夸这一个太监,岂不是丢尽了士大夫的脸面么?可若是说他写得不好,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了,于是想了个折中的说:“大约在二甲之间,二甲前三也是有的。”
吉英却早已看出不对劲,于是为了拍马屁就说:“我看,给个状元也是不过分的。”
这话打在皇上心坎上,皇上大笑道:“这可是吉老你说的!”
吉英赶紧下跪道:“臣也是一家之见罢了。”
今上却笑着朝门渊道:“门渊,把李沛带上来!”
“是……是……”门渊吓了一跳,又出去传,不一会儿李沛进来磕头,行礼毕,吉英抬眼一看李沛的样貌,吓得坐在地上,众人也慌乱不已,七上八下。
今上却笑道:“方才你的策论,众位礼部的大臣、翰林都说好,说是评个状元也不为过,既如此,今年的榜就要调一调,门渊,传朕旨意,今年一甲第一名,状元,李沛。”
李沛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门渊赶紧贺道:“恭喜李状元!快谢恩哪。”
李沛这才反应过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想要谢恩可是太激动,嘴里就是吐不出字,只不停地道:“谢……谢……谢……”不一会儿便失声痛哭起来。
那些官员看了都面面相觑,尴尬不已,唯独吉英冷眼旁观,无话可说。今上道:“这事儿吉老和翰林院掌院洪三逑去办就是了,明儿拟好新的榜,吩咐内阁拟好诏书,以释天下人之疑惑。至于顺天府尹和那两个考官,明日刑部坐堂,朕亲自去刑部审问!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已经吓呆了,李沛却也不明所以。正想跟着众人退出的时候,门渊却一把拉住他道:“皇上留你问话。”
于是李沛回殿内,忽然殿里多了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人。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霍鉴,朕可信之人。”今上竟把如此重要的人物介绍给他,他赶紧朝霍鉴行礼,霍鉴也回了一礼。
“霍鉴,那个冒名顶替的李沛是谁?”
“臣接皇上密旨,命人暗访,发现那个冒举的李沛原名李籍,是……是……”
今上怒道:“有什么不敢说的!”
霍鉴一低头,忙起手道:“臣知罪,那个李籍是纯妃娘娘一房远亲,本是富商,家在南京。太祖皇帝起兵时就以资财助军,太祖皇帝开天辟地之后,默许他一家走运私盐,代运竹木,南京的抽分厂都有他们家里的人,因而暴富。广陵王一家的田产也托付他们家经营。”
今上蹙眉思索:“纯妃为何要保举他?”
“这个……臣……不能知,但觉其中必有缘故,臣只知道此人常在太子身边。太子禁足之后,他也时常送东西到端本宫。”
今上捋了捋胡须,心中思索:怕是她想借着太子,干预朝政之事?于是忽然问道:“李沛,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既被人陷害,可知道别的情形?你观今日在列公卿,哪些人是有嫌疑的?”
李沛其实只想说:在座各各都是牵涉之人,但他估量事情闹大了也不行,于是道:“臣只想,皇上即便要处置官员,不可轻易动到吉礼部。”
今上也知道吉礼部作为礼部之首,这么大的舞弊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可听李沛这样说,便问缘故。
“吉礼部是两朝元老,朝中极有威望,臣虽布衣,在理王府内呆久了也多少听闻一些。若是擅动干戈,不能抓住切实的把柄,反而有损主上威信。这样的人,一定要等锋芒再露出一些才能确实办理,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你说的很有理。”今上点头道,“霍鉴,你再去查,我看礼部这藏污纳垢恐怕不少!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你们都下去吧。”
二人告身而去。
这个时候,寻思着人都走完了,郑端就一步一步进来了。
今上看见他慢悠悠从殿外进来就笑:“你虽老了,却还是个茸兔,怎么这会子才来了?”
郑端笑道:“奴婢不听朝廷大事。”
今上微微倾首笑道:“到底你才是个忠义的,行了,差你办件事儿。明日,叫皇后、德妃都从宫里出来吧,这段时间诚妃理事也辛苦了,你去给她送些礼物。皇后出来了就不必叫她操心了。另外,太子禁足也倒安分,也免了禁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