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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了口气,脚步不稳地回过身。
这一瞧,她怔了怔,傻呼呼地杵在原地,迷蒙秀脸上的笑带着浓浓憨气。
那小小篷船不肯搭理她啦,竟又随着水流漂开,荡呀荡地,缓缓隐入幽夜的江雾里。
“唉”叹气是为了那壶酒,好像还剩半壶呢!
又是憨笑,她摇摇晃晃地走入长满白芦儿的坡岸,那些芦花同她的腰一般高,隐隐约约,似漾着凄清气味。
脚步陡地一颠,她再次跌跤,倒在软软的白芦儿上。她翻过身躺成“大”字,仰望着,瞧见月娘还是挺重义气地追随着她,没像那艘小篷船,带着她的酒私逃去啦!
脑子昏沉,身子却暖暖又轻飘飘的,她嘤咛了几声,觉得压在底下的芦花好软,软得让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这儿真好,没有琴音,更没有箫声,这儿真好或须臾、或许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来人似乎很急,那步伐凌乱又沉重,把她给吵了。
“唔”她刚刚睁开眼眸,前方及人腰高的芦苇恰被一双大手用力拨开,男子伟岸身影陡现。
“落霞?!”
谁?
她身子忽地一颤,下一瞬,那高大身影已挨近过来,背着光的峻颜上,那对深瞳显得特别炯明,正上上下下、仔细又迅速地端详着她。
他双掌像是极想碰触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那僵硬无比的神情从未有过,好看的下颚线条此时绷得死紧,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天莫不是要塌下来了?
他喉结蠕了蠕,胸口起伏甚剧,硬是压下激动的心绪。“哪里受伤了?告诉我。”该死的!她到底伤着哪里?
裴兴武忽地扳正她的脸容,见她意识不清,浑身如此狼狈,心里烬管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仍沉声又坚定地问了一遍:“落霞,看着我,你哪里伤着了?”
殷落霞愣瞅着那不该在这儿出现的男人,脑子里好几个结没能解开,定定地说不出话。
裴兴武再也等不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头往她后脑勺摸索,没寻到什么肿块后,那双大手又移向她的四肢和躯干,毫不避讳地碰触。
当他的手指按在她双乳下端时,她心猛地一震,倒抽了口气,这才清醒了几分。
“我、我没事,没事”稍退的酒意似又涌上,她双颊出奇殷红,挣扎地欲要坐起。
裴兴武扶住她的腰,那藏在书生宽袍下的女性曲线柔软却过分纤细,他眉峰成峦,阴郁地盯着她红得极不寻常的脸蛋。
“你喝酒?”而且是烈酒。心中稍定,他终于嗅到浓烈的酒气。
“我没”她下意识想否认,可教他双目一瞪,话竟卡在喉头吞吐不出。
这是怎么了?
她就非得沦落到这地步,连要放纵一番、彻底堕落,都还得问过他的意思吗?
咬咬唇,她难受地撇开脸。
下一瞬,她的下巴竟被稳稳扣住,再次扳回,她瞧见他瞳底乱窜的火焰。
“你你、你”心脏促跳。她该使劲儿拍掉他的手,冷傲地警告他自重,可是可是她为什么有做错事的感觉?
“为什么单独跑出来?这么冷的天还来游江?你连件保暖的披风也不带吗?!”连三问,问到最后一句,他语调陡扬,剑眉翻飞。
这不能怪他,他的怒气师出有名、其来有自。
这两日,他明显感觉到她在躲他。
为了什么?他不清楚。只推敲着是否那夜在小亭里,击玉天真地询问他的话,无意间教她听取,又惹得她心生不快了。
她向来心高气傲、孤卓不群,但就算真恼恨他,也不该一声交代也不给,独自一个在寒夜里撑船游江。
晚膳时候没见到她出现,一问之下才知她根本不在行会里,询问大伙儿,也没谁能把她的去向说出个所以然来,而马厩里的马匹一匹未少,众人皆不知她究竟上哪儿去了?
到得后来,若不是有几个码头工人上行会来告知,他等不着她返回,真会盲目地在武汉城里寻她踪迹。
然而,就算知她只身游江,茫茫江面上却全是方向。他按着码头工人所指的方位而去,费了番功夫仍遍寻不着。
夜更深沉,他左胸更为窒闷,一颗心高高吊起,七上八下的。再顺流寻去,竟在甚浓的雾气中差些撞上一艘无人掌控的小篷船。
见到那艘细长、低矮乌篷的小船,同码头工人们所描述的一模一样时,他急得快发疯,一辈子从未如此恐惧过,就怕她真不小心栽进江里。
他推测着她可能落水的地方,着急地循着小篷船漂来的方位前进,骤然间,见到这满坡的银白芦花,记起她偏爱深秋白芦儿。然后,终于在皎月下发现陷在芦浪里的一团影儿。
他能不气吗?
在急得心脏几要从口中跳出、肌筋绷得死紧之际,乍见到她浑身狼狈地躺在那儿,动也不动的,他的意志濒临疯狂,就怕她真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闹腾到最后,她根本安然无虞,只因一时兴起,她把自己给灌醉了,才大大剌剌地平躺在这儿!
他能不气吗?能吗?!
他修养还没好到能位列仙班的境界!
殷落霞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唇嚅了嚅。“我、我有带披风出来啊”“披风呢?”语调虽已控制,他双目却瞇紧。
殷落霞凤眸溜了一圈,愕然地发觉披风不见了。
呃该不会是遗留在那艘小篷船上了?还是嗯诚如那几个码头工人所戏谑的,她迷迷糊糊地没系紧,所以教风给吹跑啦?
“我真的带了,它就是不见了,我也没办法”她脸好热,特别是他长指轻扣的地方,有种奇异微麻的感觉在扩散。“你、你最好相信。”
裴兴武沉着脸,跟着脱下自个儿的黑色披风,不由分说地盖在她肩上。
“我不冷”
“披着。”
“可是我真的唔”尽管他已收起目中过分锐利的辉芒,脸色缓和许多,可在他的注视下,她竟又气短,而心口热呼呼的,因披风上有他的气息,像是他张臂拥抱了她。唉
“落霞。”他忽地低唤。
“嗯?”她呼吸一紧,下意识等待着,不知是否仍在醉酒中,觉得那嗓音似有情感,便如细网般对着她密密罩来。
“为什么躲我?”
“啊?”凤眸眨了眨。
“是为了那一晚,击玉所问的那些话吗?”清俊眉心显出阴郁颜色,认真且严肃地道:“她没冒犯你的意思,她只是过于率直天真我会找机会向她解释清楚的。”
“要解释什么?”凤眸不眨了,定定望着他。
“解释你和我之间不是她所认为的那般,当初我之所以会留下,其实其实”裴兴武话语一顿,脸皮竟也温热起来。他额角青筋淡浮,有些粗声粗气地道:“其实理由很单纯!”
是吗?
是吗?
理由果如他所说的单纯吗?
殷落霞幽幽想着。
这心乱如麻的思绪痴缠了她这么、这么的久,她的心一层层被剥开,藏在最深处的究竟是什么?
她呀,还能睁眼说瞎话来欺瞒自个儿吗?
那殷家姐姐没亏待过你吧?
她待你可好?
这珍一年你和她差不多走早晚相对、朝夕相处,正所谓日久生情,又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待你究竟如何?
她若待你好,表示是喜爱你的,要不,她一开始怎地想要留你在身边呢?
她是喜爱他的吧。那杜家姑娘问得真好,她若非喜爱上他,怎会感到不甘心、感到酸涩、气苦?
她要他留下,拿命换葯,不就是打一开始与他相遇,便朦朦胧胧对他起了异样的好感?
只是这样的好感又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他的“别有所图”让她将情意藏入极深之处,即便深心仰慕他,她的倔强、别扭与孤傲,却教她如何也不愿去承认。
她的确喜爱上他,即便,她待他不好、亏待了他。然而这会儿,果然是恶有恶报,她害着了他,把自个儿也陷害下去,跌得好惨。
怎么办?怎么办
心思百转千回,她凝睇着他,醺然脸容绽开幽静的笑意,透着点无可奈何的神气,却是娇美异常。
裴兴武气息微浓,他头用劲儿一甩,沙嗄地问:“你自个儿能走吗?我把船拴在岸边石上,走一会儿就到了。”明明滴酒未饮,他体内的热度自适才兴起后,就持续奔腾着。
隐约晓得原因出在哪里,此时此际,他最好与她保持点距离。
可,似仍醉酒的殷落霞却道:“兴武你抱我吧。”
嗄?!
他左胸陡鼓,像被狠撞了一记,瞥见近在咫尺的清容淫浸在月光下如同粉桃,眸光似雾,菱唇轻逸而出的馨气尚混着酒香她说的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真是醉了,醉得没法儿走路,当然只脑瓶他抱起。
端正心思,裴兴武不发一语地将手探到她背后和膝下,打算抱她回船上去,藏在黑披风里的书生宽袖却伸了出来,紧紧揽住他的颈项。
他一愣,正欲垂眸,那带着酒香的软唇忽地凑近。
他瞠圆眼瞳瞪住莫名其妙与自己鼻贴着鼻的秀脸,嘴唇湿热,被紧紧吸吮着,而那力道紧得让他感到疼痛,随即,他尝到酒味和柔软的香气,这才猛然惊觉
他正被姑娘强吻!
而这姑娘啊,以热烈又笨拙的方式,在他唇上辗转、吸吮、啃咬,吻得他头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