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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悦的哭诉在无忌耳畔回响,她抱住他,一刻不肯松手,断断续续的哭声,哭着自己的不幸遭遇
“小悯好狠,不管我怎么哀求,她都不肯回头救我,她要我被一大堆男人欺负,你不要我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嫁给你”“她在报复我打她,她要眼睁睁看我的落魄,好回头嘲笑我,她恨我啊,她恨我抢去爸爸,她就在等待这天,冷笑说,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这样吗?小悯要小悦难堪,希望他为此放手婚姻?
他懂她的恨,知道她的愤世嫉俗,了解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小悦是妹妹,但她会歹毒至此?
坐入车内,握住方向盘,深吸气,他决定方向小悯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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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所有窗廉,赵悯把白天挡在屋外,将黑夜留在房内。
疼痛隐隐,无数伤口在肌肤间提醒,强烈恐惧在心中盘旋不去,是害怕啊,蜷缩起自己,她用厚厚的毛毯紧紧将自己裹起。
坏人的邪恶眼神还在,他的笑声,他不留情的拳头一声声,打在她的身体,那是暴力,是她陌生、不擅应付的状况,人生首度,她认识了心有余悸。
喝口温水,她需要多点温暖,但她聪明地理解,不可能得到。
温暖正停驻在小悦身边吧?他会温柔地安慰她所受的委屈,会把她抱在怀里婉言疼惜,他会说“没关系,坏人不敢再来招惹你”?还是说“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跟在我身边,由我亲自保护你”?
也许,他会趁机向小悦解释,昨夜他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他会用更多与“爱”相关的字句抚平她的不安。
那么她呢?赵悯呢?
摇头,赵悯不需要关怀安慰,她是女强人啊,女强人会挺直背,抹去眼泪,待假期结束,用一贯的自信冷漠迎接崭新挑战。
倒出葯丸,她需要睡眠来忘记一切。
讽刺吧,多年后也许她事业有成,回想起一生,发觉帮助她入眠的不是男人的体温,而是数不清的安眠葯。
讽刺又如何,每个人都得为自己选择的人生负责任。仰头,连同开水把葯丸吞进肚里,现在她必须躺回床上,静待葯效发作。
秉住厚毛毯,缓缓移动脚步,甫出厨房,她听见铃声大作。
这个时间谁会来?眉微微拢起,走至门边,打开门扇,意外地,是那个应该待在小悦身边的男人。
头脑有几分混沌,他及时送来温暖?
二话不说,赵悯舍去厚毛毯,环住他的腰,试图在他怀间遗忘恐惧。
他用力推开她,冷冷的眼睛里,没有她苦苦追寻的温情,也忽视她脸上的伤及她的不对劲。
彼不得他的冷淡,她急需他的体温。“抱我!”说着,又圈起他的腰际。
“为什么?”
他再次推开她,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但她太倔傲,不肯呼痛皱眉。
“什么为什么?”
她不懂他的严肃,不懂他的怒气冲天。他来了不是?他要夸赞她的勇敢,感激她救下小悦?也许他不说爱她,至少心存感恩!
“小悦被坏人性侵时,你看见了,对不?”他对她大吼。小悦被性侵换句话说,终究来不及,小悦失去她的贞操,而她失去他的感激
沉重的,她为小悦也为自己感到沉重,身为女人,为何处处吃亏?
头痛,她想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她拚命了仍要遭受挞伐?为什么他总是怨她?
“就算不愿意救小悦,你可以呼救啊!那里离阿易的店那么近,只要你肯,小悦不至于受害。赵悯,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受害的人应该是赵悯,怎会变成小悦?解释公主合该幸福美满,为什么她允许意外发生?告诉她,她能解释什么?
“找不出合理借口?赵悯,我不晓得你是那么恶毒的女人,你真的很残忍。”他指住她,恨恨眼光射来,她躲避不及。
等等,她救了呀!虽然速度不够快,但她也为救人累出满身伤痕,他为什么要冤她?
葯效发作,意识出现几分迷糊,赵悯摇头低语:“我不恶毒,恶毒的是你的指控。”
“今天假使受害的是个陌生女子,或许你会伸出援手对不?你太恨妈爸,恨到泯灭人性对不?你有没有想过,小悦无辜,她没有选择地成为他们的女儿,不是她的错,你怎能把怨恨往小悦头上算?”
他的声调上扬、他的表情狰狞,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她没见过这样子的钟无忌。
他为小悦伤极、痛极陡然间,她明白,他想撕裂她,为小悦弭平痛意。
不对、不对,他弄拧了,她有出手相救,也许她能力不够、反应太差,没想到该先找人相助,反而把自己搅进乱局,以至于可,不能把错归算到她头上啊!
她想为自己辩驳,但葯效让她伶俐的唇舌停止作用。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用力推开她,他低头,沮丧写在他下垂的大手掌,在他垮下的双肩。
不要,她为他努力多年,她要求自己放下偏激成见,她让自己出类拔萃,她尽全力了,为什么还要对她失望?
不要,请不要她凝视他,动作迟缓,但眼眸里的恳求真真切切。
“我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你会改变,会慢慢长大懂事,知道你母亲的死纯属意外,不能归罪任何人;我以为人心是肉做的,就算妈妈对不起你的母亲,但她对你的尽心尽力,你会放进心底,懂得感激,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回报她,伤了小悦,真能让你心中的遗憾减到最轻?”
没有!她没伤人,她懂得感激,她放下偏执,她做尽他所有的要求了呀!为什么要这般说她?为什么要诬赖她?
她不想哭,但眼泪从眼眶间滚下,滴滴串串。
摇头,她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好让他开开合合的嘴唇闭上;不晓得如何将他的恶意控诉消灭,头更昏沉,意识落入半迷糊状态,顺从直觉,她走近他,轻轻地,用两手环起他的肩,踮起脚尖,她的唇封上他的唇。
她的动作教他震惊,意识被闷雷砸中,他怔忡、他无法反应。
懊推开她的,但欲望催动他的知觉神经,混沌的脑浆推翻所有与理智相关的事情。
他们是两颗磁石,平日刻意保持安全距离,不教彼此进入自己的磁力圈。然眼前,一个气昏脑袋,一个意识模糊,无意间,他们误闯入对方的磁力区块,下秒,两颗磁石紧紧贴附,再分不开。
他在她唇间辗转,汲取芬芳;她沉醉在他宽大的怀抱间,享受无风无雨的安祥宁静,再没有忧惧没有罪恶。她想留,留在这里生生世世;她想爱,爱他光光明明、正正大大。
他忘记自己是小悦的依恃,忘记他习惯当支柱,责任不见了,恩惠遗失了,在她柔软的躯体里,他迷失自己。
文火般的细吻加上力量,一层一层添上温度,他爱她!不肯承认的事实泄露;密密封实的心破了洞,撕出口的防护网再也抵挡不了他的热情。
大手环上她的背,打横抱起她,这个动作,他幻想过无数回合。
吻落上她的雪白颈项,在上面印上一朵朵红莓,控不住的爱情翻腾,他的心呵全数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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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后,尴尬的两人面对面。
她望他,等着他发出声音,只要他开口,她愿意耐心地把误会解释清楚。
然他开口了,却是教人心碎的难堪。
“这就是你的计画?让小悦失去贞操,引诱我上床,我便会更改计画投向你的怀抱?不可能,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小悦!”
严厉冷冽的口气椎上她的心,汩汩鲜血流出,喊不出半声疼痛,她怔怔望他,缓缓点头,有些懂了。
他爱小悦,无法忍受她受伤,相形之下,她的伤算什么?
“你宁愿被强暴的人是我,是不?”她的嘲讽、她的咄咄逼人,教人无法忍受。
气极恨极,他再不在乎她会否难堪。“对。”
“很可惜,和烂男人搅和的人不是我,我毕竟不够下贱淫荡,怪天怪地,怪别人不伸援手,倒不如去怪赵悦咎由自取。”她刻薄到底了。
狠狠瞪她半晌,他着衣,转身出门。
砰!震耳的关门声敲碎她的知觉。
炳,她开始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泪水滚出眼眶,笑得不能自遏笑呵她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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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悯上班下班,日日面对无忌,他们纯为公事交集,他再不去照管她的胃,不对她提说私事,她也不对小悦的事作任何解释。
无忌常在工作中接到小悦的电话,每每电话那头传来哭声,不管多忙碌,他情愿放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立即奔回家里。
案亲对赵悯不谅解,他当面指责她,但赵悯不为自己辩驳,只淡淡问:“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人?”
丹荷阿姨对她,是叹气,是失望,她理解赵悯恨自己,但没想过,她的恨根深柢固,不管自己做再多的补偿都没用。
圣诞节过后五个星期,新的人事命令下来,她被调到业务部。
接到命令,她耸耸肩,没意见。她把东西整理妥当,到业务部报到前,先进厕所一趟。
厕所里,赵悯从皮包拿出验孕剂,细读上面的使用方法,读过一遍又一遍,几次想拆开盒子包装,却没勇气。
验孕剂已经买了六天,六天中间,她有过几百次冲动想知道结果,却总是次次作罢,她并不如表面上勇敢。
不行,月事已经迟了两个多星期,再拖下去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拳头紧了紧,她深吸气,打开包装开始操作。
在等待结果当中,好的不好的想法全体涌上。
若没怀孕,她还能和他继续演戏,假装他们没有过亲密、没有过“乱伦”关系?她能泰然自若地在每次的聚会中笑着喊他妹婿,在公事上和他竞赛成绩?
万一怀孕了呢?
向他低头,对他说:“不是我的错,那天我吞过安眠葯剂,是你强迫我”
然后,他回给她同样严厉的口吻:“你还想陷害小悦?你是不是要将我们的幸福全数剥夺,才肯放手?”
不,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对谈,那不理性。她应该开诚布公,缓下态度对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分明。
对,不耍脾气不迁怒,他是最重视责任的男人,也许他会选择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任,毕竟发生在小悦身上的不是他的错,而她的孩子需要正常家庭。
如果他真心爱小悦呢?她能摀起眼睛欺心,把他留在身边?若他情愿为小悦负责,不愿意将就她呢?她残破不堪的自尊吶,还禁得起几次摧残,几番折腾?
在赵悯东想西想同时,厕所里进来几个补妆的女性员工,不经意地,她们的交谈声传入她耳中。
“你知不知道董事长要结婚了?”
“老消息啦,他要娶赵总裁的小女儿嘛,这件事谁不知道。不过啊,事没成局,人人都有机会,谁晓得总裁千金会不会临时变卦,换了新男友,董事长会不会看上公司里某个新员工?”
“唉呀,不对,我说的是近期要结婚。”
“近期?总裁千金不是还在念大学?”
“听说总裁千金怀孕,这下子,不结婚都不行啰。”
“你的消息正确吗?”
“没错啦,是由企划部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听说要由他们来企划婚礼。”
“别失望,死会还能活标啊!快快快,我们来讨论服装,看看参加董事长婚礼那天要穿什么礼服,才能吸引目光。”女孩嘻嘻笑开,另外一个捶了她一拳。
“放心啦,董事长专情得很,就算你穿国王的新衣,他的眼光也不会落在你身上。”
“吸引不到董事长眼光,吸引其他部门的高阶长官也不错呀!”说着,两人嬉闹走出厕所。
赵悯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他们要结婚,要结婚了呀
怎么办呢?他们要结婚了;怎么办呢?董事长专情得很;怎么办呢?她所有的计画、说法、解释全成泡影
小悦怀孕,他便迫不及待抢着当爸爸,多么了不起的男人、了不起的爱情啊!这回再要骗人,说他们之间除开恩情没有其他东西,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他分明爱小悦,爱到无论情况多恶劣,都要挺身为她撑起一片天;他分明爱小悦,爱到愿意为她修补人生所有难堪。那么深沉、那么浓烈的爱情啊,她拿什么争?凭什么掠夺?
泪眼模糊,她低头,验孕棒上明明显显的阳性反应,二次打击,现实催逼着她崩溃。
哪里有下一步?哪里能计画?哪里哪里,她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她不过是一厢情愿、不过是个笨蛋,温柔比人家少、体贴比人家少,缺乏女人味,脾气又硬得教人憎厌,如果这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她已经彻底失败了呀!
最可笑的是,她连怀孕也比人家慢她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除了挫败,她的人生哪里找得到光采?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拳头,非常非常用力,用力得手背沁出几丝鲜血,用力得齿牙间染上红艳。
双手掩面,是崩溃了,她的天地、她的世界在转瞬间扭曲,泪水从指缝间沁出。
她输得一塌糊涂,不管是十年前或十年后,她不被允许拥有亲情、不被允许拥有爱情,她只能走在悲剧里,喜剧脚本里,没有赵悯这号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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