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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将手里的烟丢到地上,右脚使劲地将烟蒂揉进土堆里。“你凭什么要带她走,我跟她之间还有帐还没算完。”
“我不认为她会跟你有任何瓜葛,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坐视不管的看你们欺侮个女孩子。”菊生说着深深吸口气,继续用凌厉的眼光扫射众人。
“嘿嘿,你也不去打听看看我土龙在道上的名声,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再不走,你就不要怪我无情!”土龙说着一招手,那些喽罗们马上一拥而上,不分左右夹攻菊生。
菊生以灵活的身子闪避着他们的拳头,自学生时期即是篮球、足球、棒球校队的他,在体能上占尽优势,不仅让那些歹徒打不近身,甚且不时地补上几拳,让那些轻敌的好勇斗狠之辈,大呼吃不消。
“放他走,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传出去不是太丢人!”眼见菊生为了拯救自己而陷入这场混乱中,嘉琪抡起拳头便往那个自称叫土龙的男人脸上捶下去。
“哎哟,你这死女人,阿林,快帮我捉住她!再作怪就把她卖到舞厅去!”那被嘉琪击到鼻子血流不止的土龙,杀猪似的咒骂着。
嘉琪乘机挣脱的喜悦维持不了几分钟,即被背后追来的阿林给逮住,她想起电视中教的防狼术,想要踢对方下身以脱身,却因为没站稳而跌倒了。
“起来,等老子收拾这小子,再好好的收拾你!”土龙说着自口袋中掏出森黑恐怖的枪,朝着菊生的那些喽罗们纠缠的方向瞄准。
因为马尾被紧紧地绞在土龙的手里,嘉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龙扣下扳机。在巨大的爆响之后,旁边有人惋惜的叫着没中,看到土龙又再次瞄准,嘉琪整颗心都跳到喉头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那个人会被打死的,这个念头令嘉琪恐慌了起来,她低下头茫然的看着不知何时即抓在手中的刀子,那是她惯常带在身旁的大型美术刀,用来削枝。
毫不迟疑的,她立即用力一刺,只听到杀猪似的一声嚎叫,她怔住的看着鲜红的液体自土龙腹部源源不断地涌出,而她也被顺势一带的摔到路旁。
整个过程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嘉琪恍如第三者般的看着所有的人都震惊地呆立着,而菊生则是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刀,拉着她便往外面人车交织的街道跑去。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个陌生的巴士站,菊生不由分说的将她往巴士上推,然后自己坐在她身旁,两个人紧张地望着外面的街道,深恐那伙人又再追过来。
紧紧地靠在一起,彼此可以听到对方沉重的呼气喘息声,菊生用力地握住嘉琪冰冷且不停发抖的双手,因为担忧而使劲儿握得太紧都不自知。
“没事的,嘉琪,不会有事的,他的手下应该会送到医院去。”他不住地安慰着嘉琪,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般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他有枪”嘉琪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声音中的抖意稍微减少一些,但心里仍像是被恐惧的空气所充满了似的不安。
“嘘,我知道、我知道。嘉琪,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不要再想了好吗?“我杀了他,如果如果警察把我捉去坐牢呢?假如他死掉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警察现在一定要捉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因为害怕而乱了心绪,嘉琪睁圆了迷惑的双眼,像是寻求保证似的挨向菊生。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嘉琪,我也在那里啊,我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有错的话,那应该是他的错是他先欺负你的,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的。”菊生嘴里虽然如此说着,心里却不太有把握,当看到土龙捂着肚子大叫时,他也吓了一大跳,但在见到吓呆了的嘉琪时,理智立即催促他赶紧带着嘉琪离去,否则他们绝不会对嘉琪罢手,而那种人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巴士走走停停,在司机不耐烦的眼光中,菊生这才惊觉已到了终站。他扶着嘉琪下车,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该到哪里去,站在夜幕之中犹豫着。
冷风一阵阵地拂过,看到嘉琪瑟缩的模样,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为她披上。
迎向她疑惑的眼光,他坚定地拉着她往那个斜坡上走。“这里靠近山区,待会儿会越来越冷。”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在看到山坡上亮着小红灯的警卫岗哨时,嘉琪慌慌张张地想转身跑掉,但菊生眼明手快的将她拉回来。
“你要到哪里去?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菊生拥着她,在经过岗哨时当蓄意的将她的头压低,自在的和里面的人挥挥手,朝一栋栋别墅型的房子走去。
“我不回去也不行,因为我根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嘉琪幽幽的说着,在菊生打开门之后,跟着他走进那间豪华的大房子里。
虽然一直在pub及西餐厅和酒家卖花,但嘉琪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阻止自己别叫出声来。以往在好些高级西餐厅时,她认定了皇宫也不过是如此,但那些地方跟眼前这个大厅比起来,根本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色调是深沉的咖啡和深蓝所构成,木质地板光可鉴人,那套造型优雅的深蓝色皮质沙发如停泊在港湾中的船舶随意散放,顶上是盏花样繁复、有着千百个小钻型垂饰的水晶灯,在菊生用手按钮之后,散射出王彩的光芒。
窗帘是由深蓝色的逃陟绒所裁制,其下有两层织成逃陟和玫瑰图型的厘士白纱帘,挂在沙发背上的厘士花垫也是同样的花纹。每扇窗旁那有着逃陟状的挽钩,将窗帘漫不经心的勾绞住。
茶几正中央有只水晶雕成的逃陟,在它展翅欲飞的翅膀中兜着满满一大捧的白玫瑰。
“进来吧,外头风大。”菊生回过神见她仍伫立在阶梯上,诧异的招呼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可以进来?”
“先进来再说,这是我大嫂家的房子。”菊生拉了她一把,自顾自的按亮所有的灯,刹那间四处灯火辉煌,将大厅点缀得风华万千。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踏进那略低几阶的楼梯,嘉琪闷着一口气不敢太用力呼吸,唯恐不留意的气息会破坏了眼前的幻梦仙境。
伫立在楼梯旁的柱子后,菊生双臂环抱胸前,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各种讶异和惶茫在她眼中闪过。这是很新鲜的经验,透过她忙着探索和观察的表情,菊生从她身上看不同的景像,是他进进出出这房子千百次以来,前所未有的感受。
“那座钟是俄国沙皇宫里的,俄国大革命时,人民冲进克里姆林宫抢运出来的国宝。”走到约莫两百公分高的古钟前,他将钟的吊摆调正,发条扭紧,立即有许多的红红绿绿般球状的圆球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由数不清的宝石雕成的鸟雀蝴蝶,绕着钟面时快时慢的上下飞舞着。
“这些古董都是我大嫂的哥哥费尽心血搜集来的,看看这几只独角兽!水晶独角兽中有一只是我大嫂送我的,我一直寄放在这里。”菊生信手一指,展示架上有三、五只独角兽或坐或立,做成昂首嘶鸣状,围着一朵用水晶雕成的玫瑰。
嘉琪俯下头看了一会儿,倏地又抬起头,眼中全是迷离和忧伤。“对不起,我没有那个心情。事实上我心里根本是乱纷纷的,我很担心那个人”
“不会有事的,嘉琪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好吗?”菊生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有种异样的疼痛,正以他所不熟悉的方式,放肆的占据了他的思绪。
“我杀了他,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或者我应该去自首,是不是这样比较好?”各种想法似走马灯回旋在她脑海中,她偏着头蹙眉幽幽地一一提出来。
“不,嘉琪,你完全没有错。”菊生按捺不住的执起她的手,冲动的脱口而出。“他是自找的。嘉琪,如果有人要追究的话,你就说是我杀的好了!”
“什么?”嘉琪吓了一跳的瞪着他,那表情好似菊生刚刚告诉她,世界已然黑白颠倒,是非混乱了般迷惑。
用力地甩脱他的手,嘉琪倒退了几步。“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嘉琪,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任何伤害,事实上,如果你没有刺他那一刀,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捅他一刀的,只不过你先我一步而已。”
“你这种事不能开玩笑!我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面对他不像是开玩笑的神情,嘉琪既喜且忧的问道。
“zeizvesthaya,我根本无法自拔。”菊生轻轻地念了一句,定定地望着她。
莫名所以的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不安,嘉琪清清喉咙,腼腆地别过头去。“那是什么意思?”
“俄语的意思是指可能来自任何地方的陌生女郎,而我比较欣赏比利时语的说法:不知来自何方令人无法忘怀的女郎。”菊生说着仍紧紧锁住嘉琪游移的视线。
一股燥热迅速爬上嘉琪的两颊,她尴尬地用手摸摸头发,又拉拉身上披着的外套。突然将外套拉下,一古脑儿地塞进菊生的怀里,含糊地向他道别。
“你要到哪里去?现在他们一定到处在找着你,我看你还是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解决?”嘉琪露出个凄冷的笑。不知怎么的,令菊生有股想将她拥进怀中,抹去她脸上流泄出的脆弱的冲动想法。
怎能够解决?我一向都是家里的纠纷困难解决者,除了我自己,这世界还有谁会为了我做任何事?只求哥哥别再找麻烦,让我再为钱疲于奔波,哪敢奢望有人可以给我依靠嘉琪辛酸地眨眨眼,逼退眼里不知何时涌起的眼泪,一如往常的努力武装自己。
菊生视而不见地牵着她走进一间舒适的起居室,按着她的肩要她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你先坐一会儿,如果他真的有任何事,电视一定会播出来的。有时不得不感谢香港这么小,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有大众传媒采访。”
看着菊生打开的电视,嘉琪默然的看着他在室内走动为何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就会感到一股放松的心情?我还不太认识他,但以往对陌生人的警觉,却没有在他身上发挥出来,为什么?
低下头瞪着自己的手指,她突然发出了尖叫声,控制不了的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但瞬间又再放开。
“怎么啦?怎么啦?”端着一杯牛奶的菊生,光着脚立即冲了过来。
“血血我手上、我身上”说着支离破碎不成句的言语,嘉琪慌乱的大叫。
“我看看”菊生冷静地扶着她走到那个精致的浴室。“你先洗洗澡,我去找大嫂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惊魂未定的嘉琪局促的打量着素雅的装璜。“这样好吗?”
“有何不可?把衣服都扔掉,然后我再带你去吃云吞面,我知道铜锣湾的夜市有一家云吞面店挺有名。”菊生懒洋洋的说着,吹着口哨的向二楼跑去。
嘉琪走进浴室内,对着潺潺的水声,连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想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她讶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很无所谓的打算照他所说的话去做天,我向来的自制力到哪里去了?
热腾腾的水飞溅出诱惑的味道,叹口气,她在洗手盆将手上的血迹洗掉。多希望今晚这场噩梦就如这些血迹般被水冲得了我痕迹,她抿着唇露出个苦笑。
菊生轻轻地推开那两扇木门,室内传来阵熟的香水味,那是大嫂惯用的法国名牌香水。怀着有些敬畏的心情,他拉开那个层层叠叠的柜子抽屉。自幼生活优裕的大嫂,连衣柜都是足以吓死人的多和大,一柜柜的毛衣、衬衫、裙子、长裤短裤,甚至连丝袜和丝巾手套都足足占满了好几抽屉。
虽然有这么多的华衣华服,但嫁入于家的大嫂仍是非常朴素的打扮,而这些连标签都还没抗拆掉的衣服,大概如她所说的,是那些个她所拍服饰广告的厂商所送的吧!
站在被他一一拉开的抽屉前,菊生思绪乱成一团为什么我感到极不自在,她像是个难解的谜,一再地刺激着我的所有感官,令我有股欲望想要带着她,流浪般地在天地间翱翔,但是又唯恐她在我不注意间远去,我是怎么了?
随手拉开第一座衣橱间的小五斗柜,像个火球在眼前爆开了,菊生马上满脸通红的将之推回去,但又马上拉了开来。这应该是大嫂上次说的,那家美国最有名的“维多莉亚的秘密”所送的东西吧!
记得上次大哥梅生很难得地投了反对票,要大嫂放弃一个酬劳优厚的工作,即是“维多莉亚的秘密”这家内衣专卖店的目录模特儿工作,据说“维多莉亚的秘密”这家美国的专卖商,每年印制的精美目录,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即被抢购一空,因为它有固定的高水准。
“那只是一件工作,就像我上次所拍的泳衣广告一样嘛,再说泳衣那个广告还是你劝我接下来的。”裕梅皱起眉反驳持反对立场的丈夫。
“没错,我是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嫉妒我有个脸蛋和身材都一流的老婆,但我可不要这世上所有的雄性动物都对着我只穿着薄薄内衣的老婆流口水!”梅生摆出一副大男人的口吻侃侃而谈。
“他们爱怎么流口水是他们的事,你忘了吗?我可是已经注定成为你的人了。”裕梅撒娇地大发娇嗔。
“嗯,很高兴你还记得这回事,所以这个工作就推了吧!”梅生打蛇随棍上的说。
“老公,你在吃醋?”裕梅嘟着嘴抱怨道。
“没错,我就是在吃醋。你是我老婆,我总有这个权利吃吃干醋吧?”梅生说着搂着妻子,一路以华尔滋的舞步滑出了门。
经过裕梅的力争,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只拍了几套包得密不透风的睡衣照片,而那几套睡衣还是她自纽约传真回图片后,经梅生御笔亲点才决定的式样。
伫立在那些轻柔细致的丝质贴身衣物前,菊生笨拙得拿起几件挂着标签的衬衣,又困窘地放回去。记忆中他从没有碰过比这更脸红心跳的事,但嘉琪
毅然决然的抓起几件他想嘉琪可能需要的衣物,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站在浴室门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门里已经没有水声她走了吗?这个念头令他悚然心惊,扯开喉咙叫唤且用力拍着门。“嘉琪?你在吗?”
突来的声音令穿着浴袍在马桶上发呆的嘉琪跳了起来,她慌慌张张的将手在浴袍上使劲搓着,迟疑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迎面就是那堆得像小山的衣服,她愕然地看着菊生低垂着眼睑,三言两语地说完,急急忙忙的将门关上。过了几秒钟,她才回过神来检视着怀抱里的衣物。
用食指勾起那一件件的细柔衣物,咋舌于其上所标示的价钱,嘉琪忍不住将头埋在其间,感受着纯丝所带来的轻柔感觉。
将那些缀满了厘士和刺绣的内衣裤穿上身,想到他修长的手曾触碰过,她马上感到身上似乎被无数的火苗簇拥着,带着一点点的暧昧,一丝丝的刺痛感,她抬起头,却见到镜子里满脸绯红的自己
不要想太多了,我的生命中还容不下这些不请自来的插曲。记得吗?那笔庞大的钱,还有你自己对未来的期盼呢?赵嘉琪,你没有人可依靠,只有你能爱你自己,也只有自己才可以掌握,你不会想如妈妈般的被男人、婚姻、家庭、责任而拖累成个除了抱怨而无法思考的女人吧!
忆及那时她时时刻刻用来警惕自己的话,仿如一桶冰冷的水迎头淋下,所有的魔障都倏然消失,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那件最流行的七分袖毛衣,搭上同色系的粉红色毛质针织外套,还有简单的短裙,看着镜中的自己。
再加上顶无边帽,就是不折不扣的漂亮迷人的都市女郎,只是脱去这身华服之后,她还是个繁华世界的丑小鸭。想到这里,她叹口气推开门,准备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