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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当模特儿能不能赚很多钱?”
“要钱跟穆小姐要吧,”烈哥突然有点讨厌这个娘娘腔“我听说她很有钱。”
至勤的眼神越发孤寂“我想多赚一点钱,早点离开穆棉的家,独立起来。不要再依赖穆棉。”
“啥?你说啥?”
他没有答腔,将两埋在两膝间,烈哥对于至勤的哭泣,手足无措起来。
她的猫(十九)
“喂喂喂~别在这里哭哪~”他慌了手脚,听说这小子快升大二了,怎么还是说哭就哭?真跟娘儿们一样。
“别管我。”
怎么不管?烈哥搔搔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知道?咳,喝酒啦喝酒啦,我们去pub喝酒。”
这倒让至勤止住了泪水,换上狐疑的表情“我不是gay。”
花了一分钟,烈哥才懂他的意思。
“靠~~~~我也不是gay!操!我对没有胸部的动物才没有兴趣!”烈哥气得脑血管差点爆了“死小表!你到底走不走?!”
“走。”面对烈哥暴躁的脾气,至勤的无动于衷,让烈哥更气结。
带他到pub,烈哥马上就后悔了。至勤身边马上围了一堆嗡嗡叫的苍蝇,都是些尖声吱吱叫的小女生。
操,他是这间pub的老主顾,从来也没有女人来搭讪过。满心不是滋味的喝着闷酒,没想到至勤无表情却清亮的声音传过来,差点害他嘴里的螺丝起子喷出来。
“先问过我的1号,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3p。”
他瞪圆了原本就凶相的眼睛,围在至勤身边的小女孩马上一哄而散。
“你”天阿~以后他不敢再来这家pub喝酒了!
“她们太吵了,只好唬唬她们嘛。”他倒一脸无辜。
谁说好心有好报阿?!烈哥几乎想哭出来。
原本捉狭笑着的至勤,突然全身肌肉绷紧,望着幽暗角落的那一端。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留着如瀑长发,肌肤雪白的女子,穿着尖细的高跟鞋款款走过。
这霎那,烈哥突然很感动。“那不是穆小姐啦。你要相信摄影师的眼光。”
至勤松了下来,眼睛却写着失望。“是阿,她要后天才回来。”
“你真的爱上她阿?那干嘛搬出去?”
习惯把心事往肚子里吞的至勤,突然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就是因为太爱她,所以希望她能以我为荣。”他的声音低沉着“现在用她的钱住她的房子被她疼爱,但是我却只能寄生着。还要害她被人家笑。”
“就因为这种烂理由喔。”烈哥开始灌一番榨。
至勤沉默着。喝完那杯挪威森林后,眼神空茫:“当然不是。我只希望自立以后,可以重头回来追求她,就不会有人说话了。”
“我希望她挽着我的时候,能够为我感到骄傲。好想赶上她但是,似乎永远不可能”他想到良凯,心里一阵刺痛“我什么也不会,除了这张脸皮,什么也没有。”
烈哥抹抹嘴,开始吃无花果“你知道吗?除了第一次你拍的广告照外,其它的相片,全是垃圾。模特儿可不是那张脸皮就行了。”
“不管你喜不喜欢,你既在这一行里谋生,就要敬业一点。我问你,那次拍照把我气得差点中风,又为了什么突然开窍?”
那天吗?至勤拉起一个模糊的笑容,感伤而温柔的笑容。“那天穆棉来了。”
烈哥看着他“你的心里除了穆棉,没有其它的东西吗?”
“我不喜欢在心里装垃圾。”至勤喝着冰开水。
“那就更爱穆小姐一点吧。”烈哥笑笑“朝着镜头,用你能想到的眼神和表情,告诉她,你爱她。”
“你以为广告是什么东西?广告不是告知大众消费而已。在全开或半开的海报、半版或全版的报纸、公交车、几秒或几十秒的电视和广播,就要让人感动。这种感动的层次和电影或小说给予的感动,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反而难度更高。”
抓着至勤,有了几分酒意的烈哥,拖他到pub的另一端,颓废嘈杂的嚣闹,墙上的画依然静默。
“看着!这是翻印了又翻印的复制画,经过好几百年,它依然感动许多人。你是教徒吗?”
“不是。”
“我也不是。但是我却被感动的非常厉害。为了这幅复制画,我还远渡到法国去看原画。真正的感动是横越族群的!小子!你有感动别人的资质。这是才能,也是长处。你做了模特儿这行当,就作好它!你知道模特儿怎么写吗?”
至勤狐疑的沾了点酒,在桌子上写了“模特儿”三个字。
“不对,不对。”烈哥也沾了些酒,写上“魔忒儿”
“站好。我要你好好站在这里五分钟,看这幅画。放松自己,看这幅画!不管想到什么,或看到什么,让自己接受那种情绪。你要记住,站在镜头前面的你,就是能主宰自己魔力的画中人,要观看的人如何感动,都是你的演出。所以,不要动。”说完,烈哥就离开了。
烈哥只要他站五分钟,他却站了半个小时。
那是幅“耶稣受难图”很寻常的题材。基督刚从十字架上被放下,长钉穿刺过的地方还在流血,死了。年少美丽的圣母从背后抱住他,仰头流着泪。天使悲悯的拿来水壶,几个年少的天使也相拥而泣。
但是圣母的表情如此丰富多变。哀伤、疼惜、愤怒,居然还有一丝丝的,如释重负,和,欢快。
欢快还能抱住亲爱的人。
无瑕的美丽圣母,和脸上刻着苦难的圣子。
他的情绪一下子恍惚起来,回溯了许多愉快和不愉快的往事,最后在穆棉的身上聚焦。
等烈哥来摇他,至勤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这种强烈的感动,在他心底久久不散。
“我也可以吗?”也能让看着我的人这么感动吗?
“当然。”烈哥说“漂亮的人满街都是。这个圈子不缺漂亮,但是缺灵魂,还严重缺货。”
他仔细的看着至勤强烈意志的眼睛“是的,你可以轻易的感动镜头。”
“因为你是魔忒儿。”
她的猫(二十)
之后,烈哥投入另一个案子,好几个礼拜没有想到至勤。等他和至勤再碰面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至勤,凝聚的魅力,光光用眼睛看着,就几乎让人窒息。
过了几天,烈哥将至勤的毛片给他看,他笑了。
“还可以,不是吗?”
烈哥敲敲他的头“不晓得哪来的鬼小子,男男女女都该为你疯狂了。”
至勤很快的成为新偶像。但是他相当坚持自己的生活。不接受访问,不演戏,不在大众面前曝光。平常的他只是个穿着牛仔裤t恤的好看男孩子,一站到镜头前面,就成了颠倒众生的天魔。
他自己觉得该然,烈哥却让他从镜头看别人。好奇的他,透过镜头看其它的模特儿,一惊之下,险些跳起来。
“那是活着的人吗?”他有些惊吓,从镜头看出去,彷佛看到泥塑彩绘的傀儡娃娃。
“你不知道?以前你就是这个样子。”烈哥笑笑。
休息的时候,至勤将手指圈成一个方框,看出去。真奇怪,只是从镜头看出去,一切如此不同。
后来烈哥要他跟着去摄影棚打工,他也没有推辞。为了奖励他的用心,烈哥借给他一部傻瓜相机。
“这很贵吧?”在摄影棚流连久了,当然知道这种非常聪明的傻瓜相机。至勤不肯收。
“收着吧。又不是给你。只是借你用用。”烈哥越认识至勤,越喜欢他的好学和不怕苦“试试看,从镜头里看真实。”
我要拿来拍穆棉。迫不亟待的跑回家去,趁着穆棉熟睡的时候,想将穆棉温柔的睡脸拍下来。
但是,从镜头看出去,他只看到一个疲惫的女人,眼睛有着疲劳的黑眼圈,悄悄的开始有细纹在嘴角和眼末嚣张。将相机放下,在他眼前的穆棉,还是他最爱的,轻易引他心底酸楚柔情的穆棉。
至勤拿着相机,怔怔的看她,窗外的水光在天花板潋滟着,混合着透明的月光。躺在这片水光中,像是冰封在淡蓝色的海底,睡眠中的人鱼公主。
但是相机里看到的却不是这样。这让至勤觉得困扰。
为什么有这种差别?因为我爱穆棉吗?
“你的心里,除了穆棉,没有其它东西吗?”他想起烈哥说的话,不经意的。
是吗?为什么,我这么的爱穆棉?只是因为我爱她,还是因为没有归属的我,盲目的抓住穆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啊木?
我爱穆棉吗?这种情绪就是爱吗?什么是爱?
他环顾熟悉的房间,却觉得陌生。他和穆棉住在这里三年了。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定位。一开始,只想当穆小姐的猫免于饿死,后来觉得自己爱上了穆棉,希望给她终生幸福。
但是若是给她的爱情不纯粹,那么,这种混着木屑般杂质的情感,还能够马虎的供应给穆棉吗?
良凯的讥讽和指控,就像在眼前。或许,我该离开?
但是这种念头却让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哀伤和苦痛。他和衣倒在被上,看着她。
现在的至勤,很可以养活自己了。就算现在从穆棉的家里出去,他也不再是雨地里,几乎饿死的小孩子。穆棉不是他不得已的选择了。
但是不要,不想,也不肯离开穆棉。
看着她,像是回到那幅耶稣受难图的面前。他忽然了解了些什么,虽然一切仍堕五里雾中。
他环抱住熟睡的穆棉,像是这样就可以守护她脆弱的梦。
自从打工和上课成了至勤的生活重心后,作家事的时间越来越少,穆棉又请了个钟点女佣来打扫,不让至勤辛苦。
难得穆棉提早回来,讶异的发现至勤早在家中等着,身边散着漫画。
对着她微笑。这个微笑,不管在车厢还是街边,报纸与杂志,恍恍悠悠的勾着她的魂魄。
穆棉也微笑,心底酸楚的温柔,悄悄的冒上来。
“吃饭了吗?”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询问着对方,笑了。
握着手,一起去附近的夜市吃饭,没有星星,昏黄的灯泡和银白的照明灯,人间柴米油盐的华灯初上。
“我是穆棉的?。”至勤透过冉冉的食物热气,对着她说。
“无?”
“嗯。穆棉是我的佩。”
原本没听懂的穆棉,心底恍然的哦了一声。
我是三眼族?她微微笑着。我保管着至勤的“命”好让他无敌?
因为穆棉保管着我的“命”所以我开始不惧怕。
相视一笑。
但是虽然是夏天,穆棉却嗅到秋天的悲凉。
?吗?这是无的古写。无就是什么都没有,一切,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