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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话剧比赛的当天下着不小的雷雨,却一点也浇不熄所有“渥堂”学生的热情;尤其美国知名剧团抵达的消息更让全校师生为之疯狂,谁都希望能够一睹其中任何一位表演者的风采。
程宁却没有任何的兴致,她趴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是安静地盯着窗外的雨,偶尔雨丝会顺着风向打上她的脸,她也没有要痹篇的意思。
她并不想回想,昨天邵叙泱是如何在程静面前刻意说着令人难堪的话,他明明知道程静就是她姐姐,却没有停止对她的调侃和伤害。
她该庆幸,昨天晚上邵叙泱后来并没有来找她
而程静,也没有回家。
那样是最好的,那才是她要的平静,不要再被任何人偷走了这份平静。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安安静静地,什么情绪也没有。那么,她心底也不该再有任何波澜了,这样的转折并不是她要的。
也是她要不起的
“对不起,请问有看到程静吗?”突然间,一个声音划破程宁静默的世界。
程宁抬起头,看到一个同班同学正探头进门,东张西望地,一脸担忧。
“嗯?”程宁皱起眉,不确定自己听见的。“程静?她不在表演厅吗?”
“哦,应该是这样才对,可偏偏都已经要开演了,却不见她人影,所有人都快找翻学校了。唉,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去找人。”
程宁看着着急的男同学像一阵旋风般地疾转出教室,留下满脸错愕的她。
程静不见了?她跑去哪儿了?
反射性地起身,却一时失去了方向感,不知该往哪儿去。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倏地,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介入程宁慌乱的思绪里,程宁同时也感觉到手臂上一阵温热邵叙泱在她离开前拉住了她。
程宁的回应像是碰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似的用力甩开了他的拑制。
她瞪视他,只觉得一阵嫌恶。
“怎么,你吃了炸葯?”邵叙泱收回被程宁甩开的手,改将手环抱在胸前。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刚才不是也听说了?女主角不见了,那我这个男主角唱独脚戏行吗?”
听见邵叙泱丝毫不觉得在意的回答,程宁感觉一股隐隐的怒气袭上胸口。“程静呢?她人呢?”
“你问我?”邵叙泱挑眉,仿佛程宁问了一个多无稽的问题。
“你们昨晚一整晚都在一起,为什么她会在表演前不见了?”
“怎么了?你很介意我们昨晚一整晚都在一起吗?”邵叙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窗边,视线投向窗外刚才程宁看了好一会儿的雨。
“邵叙泱,我问你程静呢?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不可以认真地回答我!”程宁走到邵叙泱面前,视线直视着他。
停顿了好一会儿,邵叙泱才懒洋洋地回过头,看见程宁眼里装满急切的担忧。
“这不是正好?程静不见了,反正你都把剧本背熟了,你上场和我演吧。”邵叙泱紧盯着她,似乎想挑起她眼底真正的情绪。
“你在说什么啊,邵叙泱!你把这些事情全当儿戏吗!你没看到程静有多重视这件事?!你到现在还在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也说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程静既然可以说消失就消失,那么找到一个取代她的人难道不对吗?”
“程静不是说取代就可以取代的!”她朝他咆哮,觉得他根本不可理喻。
“程静不可取代,那么你呢?程宁,你存在的意义呢?”邵叙泱不知道程宁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只知道刺激她,一心想把真正的她给逼出来。
“邵叙泱,停止你自以为是的了解,你不是我,你永远也无法明白我。”程宁撇过头,她始终摸不清他眼底盛装的情绪。
她想逃,逃离这个人面前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烈,就像一把火要将她烫伤
程宁转过身,希望能够在表演前找到程静。
“程静昨晚向我告白了。”
就在夺门而出的那一刻,程宁的脚尖突然僵在门框上。
“她亲口向我承认,她参与的目的是为了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鬼荣学了你确定,你还要去找你那高尚的姐姐吗?”
程宁没有回过身,起伏的肩膀却透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她从来都没想过,程静竟然喜欢邵叙泱!那么骄傲的程静竟然
“怎么样?很惊讶吗?”邵叙泱走到程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知道我怎么回答她的吗?”邵叙泱蹲下身,让自己的眼能够平视程宁。
程宁的反应却是别过头去,再也不想正视他的眼。
邵叙泱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他的视线继续追着她。“我告诉程静比起她我似乎对她的妹妹更有兴趣那个叫程宁的同班同学。”邵叙泱像恶魔般的嗓音一字一句穿进程宁的耳里。
程宁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程宁不敢相信,邵叙泱竟然在程静面前揭穿这个秘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是啊,才刚演完一出同班同学相见欢的戏码,接着就直接拆穿她的身份,还告诉她说她其实比不上她的妹妹,这样很有趣吧?”
“邵叙泱,谁准许你这么做了?!你明知道程静费了多少心思,她是这么骄傲而完美,你怎么可以这样拆穿她!难怪她会消失,你到底在做什么?!邵叙泱!为什么要这么自以为是的做这些?!”
“她高尚,你就非得唯唯诺诺地配合吗?”
“不关你的事!”就像再一次被踩到痛脚,程宁激动地大吼。“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蠢?谁在乎过你的感受?你还在为你那高尚的姐姐守着什么该死的秘密?”想起昨天程静一脸嫌恶、急于撇清和程宁之间关系的模样,邵叙泱觉得胸中一把火仍在延烧。
而程宁竟然说这一切不关他的事!
“对,我是蠢!可不可以请你离我远远的!”
话落下,程宁转身就跑!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邵叙泱要这样介入她的生活、揭穿这一切?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她其实有多心痛?
这一次,邵叙泱并没有拉住程宁,而是放任她离开他的视线。
不一会儿,站在窗边没有移动的邵叙泱看见程宁没入雨中的身影。
没有打伞,他明白程宁是刻意让自己淋湿
雨变得又急又大,程宁踉跄的背影愈来愈小
邵叙泱仍是一动也不动,沉着的脸色始终若有所思。
一直到程宁的身影消失后,邵叙泱还是没有离开。
话剧比赛的隔天,就是“渥堂中学”的期中考试,谁也没敢掉以轻心,正如同谁也没敢再提起昨天的事。
昨天一直到最后,程静都没有到场;少了女主角的戏码自然无法成功登场,也等于是放弃了这一次的比赛。
据程静的父母向老师表示,程静因为得失心太重,导致表演前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同时又要应付隔天的考试,如此的重重压力下,终于让程静在比赛当天早上因为身体极度虚弱而倒下,以致根本无法及时赴约,状况根本不允许她再逞强了。于是,程静的父母只好坚持让程静留在家中休养,让程静忍痛放弃这次的大好机会。
老师同时也代程静的父母传达了对这个如此重要的比赛程静却缺席的歉意。
而既然理由是这般,众人即使觉得可惜,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程静也是因为比赛压力太大的关系而倒下,并非畜意缺席嘛!
因此,隔天也没人特地再提起此事,反正早已跟胜败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有点可惜,还是选择全心投入隔天的考试要紧。
程宁觉得有点昏眩,不过当她看见程静出现在位子上之后总算是安心了。
“程宁,你还好吗?”
昏天暗地中,程宁听见坐在后头的沈芯恬传来关怀的声音。
“嗯我没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好吧,如果有事要说喔。”沈芯恬低下头埋首课本里准备下一堂的考试。
没事才有鬼!
邵叙泱见到的程宁就是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仿佛连转过头的力气都没有。
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一场雨,她没有任何遮蔽地就冲进大雨里,这下恐怕是因为淋雨之后而引发的后遗症吧,才会整个人像摊软泥似地瘫在椅子上。
“咳咳”程宁极力压抑才能让自己不咳出声音影响到其他人。
随着程宁的咳声,邵叙泱的眉头愈锁愈紧,他感觉她根本就撑不下去了,却还要逞强来考试。一如她奇怪的逻辑,绝对不会让自己与众不同,连考试也不能缺席。
是吧?她这次又准备要让自己拿几分呢?
邵叙泱紧盯着她,看她支着头极不舒服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眯上了。
等到试卷发下来之后,每个人都埋头作答,只有程宁拿着面纸捂着脸,胀红着脸不让自己咳出声。
那样子让邵叙泱看了极不舒服,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而且他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在作答,甚至连试卷都没有力气翻。
不动声色地,邵叙泱从抽屉夹缝中拿出一张刚才在传递答案卡时多拿的一张,他重复地填着两张答案卡
等到考试结束,老师要求最后一位同学收答案卡时,邵叙泱有礼地表示要帮忙邻座的沈芯恬收答案卡后,一并抄走了程宁桌上的答案卡,悄悄地偷天换日。
一连五科考完,邵叙泱自作主张地帮程宁“完成”了所有的考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站在公布成绩的榜单前,程宁呆住了,整个人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整个穿堂也因为这一次奇异的排名而不似从前的热闹,反而噤若寒蝉。
程宁可以感觉到许多目光投射在她身上,让她更加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僵硬地转过身,程宁刻意忽略所有人带着怀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默默地离开了穿堂。
一直到结束了一天之后,程宁迅速痹篇所有人的注目,离开了学校,只想快速回到家里,唯有躲在房间里面她才会觉得安全。
程宁却万万没想到,家中另一个风暴正等着她当她一开门,就看见程静穿着完美无瑕的制服,一脸鄙夷和不屑地盯住她。
本想假装不经意地越过程静,但她的一句话却止住了她的步伐。
“你很得意吧?程宁。”程静寒着一张绝美的脸蛋。
程宁沉默,并不想表示任何意见,只是一迳地摇着头。
“啊,你是该得意啊,表面上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高模样,事实上呢?要不要跟我分享你跟邵叙泱是什么交情,还跟他一搭一唱演出一出好戏羞辱我、揭穿我。哈!你还真是演技精湛啊,我真怀疑话剧比赛当天你怎么没有自告奋勇?”程静一字一句都带着如冰刀一般的指控,不让程宁有喘息的空间。
“接下来呢?程宁,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向全世界揭穿我吗?啊?怎么不说话?何不直接明了的告诉我你的下一个动作?”
“不是程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每当程静靠近一步,程宁就愈往后退。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程静写满愤怒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她从来不想跟程静争任何东西,她知道她好胜心强,强到会不择手段,即使她们是亲姐妹也不会放弃所以她才固守自己的城池,不让人有一丝丝逾矩的机会。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倒是说个我爱听的啊。程宁,以为你安安分分的就好,可你竟然这么贪心。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邵叙泱,竟然还介入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抢我的东西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还是你不声不响地拿了第一名把我抛开,是不是也觉得很有趣?”
程静好恨!好恨这个从小到大她都知道比她还优秀的“妹妹”!
她恨她的逆来顺受、恨她的噤若寒蝉、恨她自以为是的成全退让!程宁的一切、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
“程静,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让我好害怕”
“我让你害怕?我看可怕的人是你吧?接下来你还要把我的什么东西给夺走?你何不一次明白的说出来?看我出糗、看我失败,你很得意吧?程宁,你很得意吧?!”说到最后,程静几乎是激动愤怒地大吼,甚至伸出双手猛力摇晃程宁纤弱的肩头。
“没有,姐我没有”
“不要喊我!你让我觉得恶心极了!”她猛力一推,就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甩甩手。
程宁呆住了,心像是被硬生生挖出来一般痛楚。
痛得她几乎无力承受
程静原本不想就这么放过程宁,但忽然间母亲返家的声音从前门传进屋内,程静于是收回到嘴的话。
“你滚回你的房间吧,你不如想个好理由解释?”程静笑了,嘴角透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倒要看看她是会相信你还是我。”话落,程静瞬间敛起了笑容,奉送程宁一个极度冰冷的眼神,几乎就像让程宁掉进冰桶里。
程宁看着程静决绝的背影,想拉住她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似的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
捏紧的拳头、掐紧的指甲几乎陷入手心里,但她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一直到母亲梅玉净进门的声音愈来愈近,程宁才在突然间惊醒,明白千万不能让母亲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
转过身,程宁脚步如铅般沉重,一步一步都教她心痛为难。
程宁躺在床上,不知怎地竟泪流不止,让她感觉到昏沉。
等她清醒一点时才发现自己竟忘了起来替母亲送今日的蔬菜去邵家,而母亲竟也没有到房里唤她。
坐起身,程宁呆坐在床头,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程静鄙夷的脸、还有那字字句句对她的指控和轻视程宁却只能沉默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脸,忍住不让泪水再溃堤。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里来。
咚,咚,咚,一声接一声,以程宁早已熟悉的频率响着。
程宁倒吸一口气,心中突然掀起一阵漫天波涛,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疾速地站起身,奋力冲到窗口,猛力打开窗
窗外的人正是邵叙泱,他动作熟悉且轻松地一蹬便进了程宁的房间。
“邵叙泱!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你说!”因为哭泣而改变的声音变得嘶哑,程宁在邵叙泱还反应不及的时候重重地朝他的手臂挥去,仿佛这样才能够将他彻底逐出她的世界。
“你哭了?怎么了?”邵叙泱却仿如没听见程宁激动的问话,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伸出手就要覆上她的脸。
然而程宁一个不留情的猛挥,将邵叙泱的好意彻底甩开。
“不要碰我!”
“你被欺负了?”邵叙泱皱眉,他不曾见过程宁这个样子。
在他面前,她是永远都不认输、永远不可能哭泣落泪的程宁。
“我怎么了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邵叙泱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嘶哑着嗓子,程宁强忍住不哭,但破碎的声音却显示出她的激动。
“我刚从老窝那儿回来。”邵叙泱没有回答程宁的问题,反而直视着程宁的眼睛,一种异样的情绪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脏。“我求他把你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当他今天在学校看见程宁整个人不对劲,如失去魂魄一般地茫然时,他就知道程宁背负着太多沉重的情绪,让她强迫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压抑自己的情绪,试图佯装平静无波。
但他就是知道,这不是原来的她。
他是故意动手脚,在考试当天把程宁的答案卡换成他重复涂写的第二张答案卡,他让她变成第一名,他认为这才是程宁应得的
老窝禁不住他的一再恳求,总算把程宁埋藏在心中很久的故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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