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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面色凝重、不发一语,让内务官一时之间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好半晌,海皇才又轻声说道:“你继续说。”
“是,虽然父女俩之间并没有明显的隔阂,但感觉不是很亲近,在这样的情况下,国主似乎从不把自己当成女孩子,长时间下来,便养成了她现在的个性。”
海皇无法想像,一个连自己的性别都否定的人,她是在自我厌弃?还是别有用意?抑或她就是天生反骨?
“所以,还请海皇大人能够体谅。”内务官依然不忘初衷。
“你认为我该怎么体谅?”海皇收敛原本嚣张的气焰,平静地看向内务官,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势,也跟著消失。
“体谅她对海家和我的胡乱揣测?哼”海皇不屑地轻哼一声,低笑道:“就算我能体谅她,她也不见得就能放心。”
“海皇大人”
“内务官,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对于国家,如果是上主安排好要我承担,我也不会推辞,这既称不上是野心,也构不上那个心机深沉的国主所想的‘谋权篡位’,对我来说,这只是种责任,无论是家族、国家,还是将来要辅佐她的事。”
海皇异常严肃的一席话,撼动著内务官,他没想到海皇会这么坦荡荡地将事情说明白。
海皇的脸上出现这段时间待在太和国宫以来,最心平气和、沉著大气的表情。如果说清楚会比较好,他不介意结束这种扑朔迷离的猜测游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让她放心,也少找他麻烦。
“再说,我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跟她抢东西,海家身为百年的重臣家族,更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她这个国主不好好当,那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海皇大人!”内务官有些激动地喊著。“您心中有一把衡量万物的尺,是大智慧的人,国主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海家和您的协助。”
“这个道理你去跟她说,你们国主现在对我可是充满戒心和防备。”
“海皇大人”内务官突然像为女儿找到好婆家,笑得可欣慰了。
“国主的心思,就拜托大人揣摩了,请大人有耐心、细心一点,国主很多时候会把心藏起来,但是,她一定还是有脆弱的一面。”
内务官笑眯眯地说完,便自顾自地退下,也不跟海皇示意。
耐心、细心?海皇不由自主地扬起浓眉。凭什么要他这样对她?
***
凭什么?就凭对她的那一点点兴趣吗?内务官还真是好笑,把他当成她的监护人了吗?海皇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不一会儿,他深刻的五官线条渐渐放松,表情变得柔和惬意。
如果他不愿意留下,谁有办法阻止他,行踪成谜自然是需要本事的,在这个小小的太和国宫来去自如,对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不过,更简单的事也有,比如像现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礼尚往来啊,她可以青天白日之下闯入内室,他当然也可以在夜深人静时,探查她的地盘。
海皇拉来一张大椅子,长腿一跨,面对椅背坐下,手腕慵懒地搁在下颌,上身微微前弓,好整以暇地注视著已然入睡的她。
说是好整以暇也不完全正确,他的目光中,隐约可窥见丝丝审视的光芒。
这个女人的长相,难道也会跟著她的想法而有所变化吗?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平板而瘦小的身材,就像未成年、雌雄难辨的男孩。
连她自己都否认自己的性别,难怪性情也阴阳怪气的。
海皇看见她睡觉时,终于不再穿著那件宽大的“工作服”但白得有点刺眼的睡袍,在一片纯黑的被褥中,益发可怕。
落差太强烈,她仿佛被淹没了一样。
偌大的床上,深邃的黑配上亮眼的白,和她虚实难测的诡异行为如出一辙。但,皇甫眷恋用棉被将自己裹得死紧,她应该是很没有安全感吧。
就怕她的心里,这种感觉是无限扩张的。
海皇目光如炬地端详著她的脸,一瞬也不瞬,忽地,她的眉心微蹙,仿佛作了什么可怕的梦,连嘴唇也微微张启,似乎想要呼唤什么。
她究竟梦到什么,这么害怕?该不会是梦见他了吧。一想到这,海皇浓眉一挑,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渐渐扩大。
真的不是他太自负,而是此时能让她心心念念的人,不就只有他了?!懊让她知道的话,他已经说给内务官听,接下来
皇甫眷恋,最好是有让他惊艳的表现,不然,就白费他甘愿留在这里。
海皇从容而慵懒地从椅子上起来,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
他就这么盯著她的睡颜,过了好久好久,他才伸出一根手指头,隔空描绘著她小巧的五官。
忽然,他的食指向下,似乎是想偷点她的鼻尖,但又在快要碰触到的那一瞬间停止,下一秒马上收回手,他的唇也因此扬起愉悦的弧度。
海皇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经过椅子时,掌心翻转,以指带气使其回归原位。
他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昏暗的夜里,气流中没有一丝紊乱的浮动,连一点属于他的气息都没有留下,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
“他真的这么说?”议事厅中,国主眷歪著身体坐在中央,听著内务官的“转述”
“是的,海皇大人确实是这样跟下官说的。”
倒是挺高姿态的嘛,还不忘展现一下他海皇大人的大家风范。
不过,与其盲目揣测,她倒宁愿他把话说明白,虽然他只说中了一半的事实。
海皇大人的用处可大著呢,大到她从一开始就很想将他收归己有,只不过,他的个性为什么那么张扬狂妄呢?软弱听话一点不就好了。
皇甫眷恋兀自笑了起来,想像他奉承听话的样子,唯唯诺诺地待在她身边,守护著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嚣张地跟她呛声。
她是国主啊,不就该高高在上的吗?可是,如果海皇真的变得那么软弱,她大概也不会想要他了。
内务官有些呆愣地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国主竟然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
“内务官”愉悦的嗓音从她口中逸出。“麻烦你操心了。”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不过”皇甫眷恋突如其来转换语气,再度让内务官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种自作主张的事,不是内务官的职责范围,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是,是下官逾矩。”他怎么疏忽了,国主的心思是捉摸不定的啊。
“国主也不是怪你,只是海皇不好应付,能说出这番话作为交换的筹码,你大概也有透露什么事吧!”皇甫眷恋仿佛闲聊般地说著。
闻言,内务官再次渗出一身冷汗,掩不住心里的惊慌,他多少了解,国主眷把话说得越轻、越看似无害,反而越让人心慌。他缄口不语,俯首认罪。
“下不为例,没事了,麻烦请他过来吧,好几个星期不见,不知道我们海皇大人好不好。”她只要一想到海皇,精神都来了。
“是。”内务官偷瞄了国主一眼。这么有精神,但还是一样难伺候。
转眼间,海皇已来到议事厅,动作快得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从刚才就潜伏在某个角落,偷听她和内务官的对话。
皇甫眷恋一看见他依然穿扮随性、踩著海滩拖,挺拔地站在她面前,她就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海皇大人,这么多天不见,你想不想我这个国主啊?”皇甫眷恋不正经地调侃著,戏谑的本性不改。
海皇随意找了一处坐下,见到她既不行礼也不打声招呼,著实让皇甫眷恋愉悦的心情添上一抹不开心。
她等了一会儿,又见他仿佛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出一个让她惊讶的答案。
“有。”海皇瞅了她一眼,半认真半敷衍地吐出一个字。
皇甫眷恋不禁愣住了,没想到他真的会回答,虽然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但刚才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我在想,你要把我晾在一边多久。”
“没想到你这么积极呀,真是怠慢了。”
海皇冷眼睨著她,不发一语。她让他在一旁凉快了这么久,难道还希望他给她好脸色看吗?
“海皇大人,我真想问问你,难道太和国的国主不值得你尊敬吗?你的姿态未免也太高傲了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且不带任何感情。
“我一向如此,况且,也要看是谁当国主。”
他的意思是她不够格啰?皇甫眷恋的唇角一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是在暗示我这个国主很不尽职吗?”她笑得有点奸诈。“不瞒您说,这份‘工作’确实很无趣。”所以她只好自己找乐子,国家是她的,权力她一定要,至于工作嘛,那就难讲了。
“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海皇盯著她双眼微眯、一脸奸诈的模样,倒是越看越有趣。
“有事跟海皇大人讨教啊。”
海皇扬高了浓眉,满心疑惑。她是在说笑?还是真有什么事情?
只见皇甫眷恋扫去几分戏谑,嬉笑的表情也略微收敛,她正经的时候,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国主的威严。
她毕竟从小在太和国宫长大,生活习惯和见闻也和一般人不同,当然也有其雍容尊贵的一面。
她若是平常也能正经一点,说不定就会有不同凡响的气势,好比说现在,她只是稍微严肃一点,便马上显现出国主该有的架势,但她偏偏就爱仗著自己几分的聪慧狡猾,老是调笑、不认真。
“事情的经过我就不赘述了,结论就是,东南陵的第一夫人,一个月后将访问我国。”皇甫眷恋抚著额头,深思道。“一来就派了个第一夫人,东南陵很给我们面子嘛。”
太和国地处中,东南陵,西北奕,百年前两国是虎视眈眈,经过时代的推进,如今还算平和,只在边界少有纷争。西北奕长年征战,举国落败萧条,早已不堪入目,但国泰民安的东南陵,却有著和太和国同样的昌盛繁荣。
“邻国来访是很正常的国际交流。”海皇不明白她那种怪声怪调,究竟想透露些什么?
“是吗?”皇甫眷恋语调微扬。“友好访问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不过如果不是呢?”
“你想说什么?”随著她的话语,海皇不禁坐正了身体,直直看向她。
“东南陵既不是省油的灯,更没有仁慈的主事者,别忘了西北奕会这么快被消灭,东南陵也插了一脚。”
“你的意思是,第一夫人的来访居心叵测?”海皇不禁浓眉深锁。
“现在还没有定论。”皇甫眷恋挥了挥手,脸上已经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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