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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华酒店大厅的一角,在那深枣红地毯上,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一地的明亮;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张驼色的单人沙发椅及一个柚木制的高脚圆面茶几,茶几上透明的琉璃瓶里插着一朵海芋。
大厅里流泄着舒伯特的钢琴五重奏“鳟鱼”悠扬愉悦的气氛盈满整个空间,即使宾客衣香鬓影,仍是轻声细语地进出、交谈,似是不想打搅这整个大厅充塞的高级质感。
很少人能想象得出这么一间华美高贵的旅馆,是由皇华财团,也就是幕后有着台湾屈指可数的黑帮组织华门在撑腰,尽管近二十年来它已转型成功,皇华集团的触角甚至已伸至国内外的旅馆、餐厅、俱乐部等高级服务业,不过他们在道上仍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此刻,落地玻璃窗畔最角落的沙发椅上,正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他一身银灰色的义大利手工西装,本来会让人展现出菁英的冷静气质,但他那不羁的中长发,再加上一耳的银耳环,反而予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李楠瑾往后靠躺在沙发椅上,侧头望向窗外,脸上透着无趣。
在大老们的威逼下,他必须坐在自家旅馆等待相亲对象据说是一个台日混血的财阀掌上明珠。
他对这种事原本就不觉得有趣,但他已二十八岁,老得不会把叛逆大剌剌的表现于外,再加上他懒得跟那群大老们反抗,反正在这个家族里是没人能逼他做任何决定,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当石川优来到大厅时,一眼就认出坐在角落里的李楠瑾,毕竟他跟相亲照片很像,都是外貌出众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甚至于比照片上更加的气势逼人。
她静静站在柱子后方端详他,他的五官轮廓分明,浑身有一股魔法师般的神秘气质,他的表情既称不上友善,也称不上冷冽,若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百无聊赖吧!
因为他是坐着,所以看不出他的身高,但从腿的比例来看,感觉他应该相当修长。
苞之前的相亲对象们相比,或是在她认识过的男人之中,他算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男人了,不是最英俊的,但却是最难以捉摸,因此格外显得有吸引力。
好吧!这次她给老爸及格,不过及格归及格,可别妄想她愿意乖乖结婚。
她知道父亲急着要她结婚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她年纪不算大恰巧是不大不小的二十四岁,但是身为日本石川集团执行长的独生女,名下又有价值数十亿,位在冲绳海岸的顶级度假饭店,因此她的人身安全在近几年变得岌岌可危。
案亲急着想替她招一个赘婿,为的是能巩固她继承人的地位,免得其他堂兄弟觊觎她的位置,而危及到她的性命。
不过什么继承集团或是财产之类的事,她完全不感兴趣,至少她绝不愿拿自己的自由去换取。
老实说,从小看到母亲在婚姻里的委曲求全,她都看腻了,豪门媳妇并不好当,再加上父亲虽然是个宠爱她的好爸爸,但却是个霸道传统的丈夫。
她从小一路看着母亲事事迁就父亲、迁就家族,最后变得郁郁寡欢,因此在母亲病死时,她一方面感到痛苦难过,一方面却又觉得对母亲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所以她不结婚,这是她从小就抱定的决心。
石川优在心底做好准备,照例要进行“不着痕迹”的相亲破坏计画,不能明显到让对方气得向父亲告状,害她被抓回日本去,当然也不能让对方还有任何兴趣与她进行下一次约会。
“请问是李先生吗?”她走到角落,对面向窗外的李楠瑾唤道,用着最娇滴滴的口吻这种性格派的男子通常会很讨厌没个性、娇弱的富家千金。
李楠瑾回过头,淡淡瞟了她一眼“我就是。”
“我是石川优,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石川优微笑地一鞠躬,接着拉开沙发椅坐在对面。
李楠瑾没多说一句话,只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温驯地维持静默,等待他再度开口,自己好因应他的问题而采取适当的演技。
可等了老半天,依然是一片死寂,她终于明白一件事:眼前的男人是不打算在今天的相亲里主动搭理她。
难道这男人以为她条件不好到需要求人家跟她相亲吗?石川优看似乖巧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没有被察觉的不驯。
好吧!就某种意义来说,她的条件的确不好,这男人大概还不知道,跟她结婚就必须入赘到她家里去吧。
她老爸通常都会先隐瞒住这一点,而且她的脾气也不算温和,或许有点激烈,这点她还有自知之明。
但是从来没有男人会这样无视她的存在,平心而论,她也算是走在路上会让人想回头多望一眼的女孩,虽然她好像应该要庆幸这次的相亲绝不会成功,不过这男人的态度还是令她兴起了一点小小叛逆的念头。
她的个性向来是:如果有人误会她,那她会倾向让那人误会得更深;愈讨厌她的人,她会愈乐于让对方讨厌她到底。
“请问李先生平常有什么兴趣?”她故意像个没有脾气的富家千金,问起最老套的问题。
“投资。”李楠瑾一句话就解决掉这个问题。
“哇~~真厉害,我听说你用靠自己投资所赚的钱开餐厅,是真的吗?”故意流露出崇拜的目光。
“”是俱乐部,可他懒得纠正。
“餐厅在哪?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能。”毫不留情的回拒。
“不可以吗?可是人家很想去看看~~去一下嘛~~”她用着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调撒娇。
李楠瑾的眼眸更暗了,原本的无聊已经转为轻蔑,他连哼都懒得哼。
面对他的不理不睬,她在脸上挤出深受伤害的表情,又像是要化解尴尬似的快速转换话题“李先生应该也想知道我的兴趣吧?我擅长会计、插花、茶道、料理,只要是餐饮管理可能派得上用场的技能,我都略通一二。
“我虽然从小生在日本,但跟母亲都讲国语,大学时又去过美国当交换学生一年,所以中、英、日这三国语言我都能应答如流,我想如果结婚的话,我未来应该能替李先生的事业帮上不少忙。啊~~当然我也喜欢看电影、逛街,李先生也喜欢吗?”
“不喜欢。”
“那李先生喜欢什么呢?”
“投资。”
这段对话是鬼打墙啊?又绕回来了,石川优咬紧唇,免得自己笑场。“那李先生不投资时在做什么?”
“工作。”
这人好像还没回答超过三个字石川优又问道:“请问李先生现在有交往的女友吗?”
“没有。”
“那李先生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
“没有喜欢的类型,但有讨厌的类型。”突然,李楠瑾眸里闪烁光芒,难得地多说了许多字。
“那李先生讨厌哪种类型?”
他突然身子前倾,双手握住她沙发椅的扶手,逼近她的脸,这让她的鼻间倏地充满了他好闻的淡淡气味,石川优顿时感到一阵燥热,不禁头往后仰,拉开他们的距离。
李楠瑾却再度逼近,在她忍不住想伸手阻挡他时,他忽地错开她的脸,在她耳畔道:“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类型。”
石川优下意识地掩住自己的耳朵,一时被他逼得慌乱的垂下眼眸。哼!这男的有两下子嘛她不太服气地想道。
在李楠瑾退回原位的同时,石川优硬逼自己红了眼眶,怒声道:“我们根本还不熟,你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我跟你完全不需要熟,如果你觉得我说话难听,欢迎马上滚开。”李楠瑾笑道。
“你好过分!”石川优跳起身,板起脸怒瞪他,纤手快速拿起桌上的水杯,预备朝他泼去。
本来她是没打算演到这一幕的,都怪他不好,欺人太甚!不过她还真的很期待,她并不是天天都有机会拿水泼人的。
然而石川优的手腕突然被李楠瑾钳住,他以危险的口吻道:“我不喜欢被人泼水。”
她想挣脱他的手腕却挣不开,他那只大手像钢铁般牢牢扣住她,那炙热的触感、犀利的目光,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放开!”他们相亲五分钟以来,她头一次真的动怒了,眼眸闪烁着炙烈的怒气。
可她究竟是在气没法玩到她最期待的大戏泼男人一杯水,还是在气自己被他扰乱,这种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也很难确定。
“除非你把水杯放下。”
“不放。”
“那我们就僵在这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石川优咬唇睨着他“你这样对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非常欢迎那个后果,请你滚回日本好好跟你父亲哭诉。”李楠瑾漫不在乎的笑道,那副轻佻的模样宛如睥睨一切。
石川优望着他的脸庞,一时陷入沉思,他比她身旁的任何男子都要有胆识、都要迷人,如果是在别的场合与他认识的话,她或许会很开心;只可惜现在哼!如果不是要把乖乖女的戏演完,她绝对会与他大打出手的。
石川优忽地松开水杯,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李楠瑾也依言放开她的手。
“李楠瑾,我记住你了。”就很多角度而言。
“我劝你别这么做,因为你会发现我忘得很快。”李楠瑾的口吻云淡风轻。
“差劲!”石川优拿起皮包,足蹬高跟鞋,转头离开。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次相亲也算顺利告吹了。
只不过这男的想叫她滚回日本?这可有点难,因为她的小窝在这里,工作也在这里,虽然他们应该是没机会再见面了,但台北这么小,谁又知道呢?
唯一能预期的是,下次在路上遇见的话,她会奉劝他最好闪她远一点,因为她绝不会再像今天这么“温柔”了。
在以黑与金红色系设计的纽亚爵俱乐部里,即使是在白昼,也宛如身处永不日出的黑夜王国。
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会客厅里摆放着抽象造型的钢塑艺术品,墙上挂着哥德风的阴暗油画。
认真来说,这个俱乐部的会客厅并不大,但是门廊迂回蜿蜒,让人走过一个又一个缀有红色绒幔的黑金空间,会产生一种无限延伸的错觉,好像深入魔幻世界里。
俱乐部内有vip包厢、表演厅、小型电影院、室内spa游泳池、餐厅,完全走冷调的奢华风格,包厢非常隐密,具有高度的私密性,设施与设施之间则彼此区分明确,宛如每打开一个双扇黑幕大门,就会进入另一个国度。
因为高隐私性又充满异国风情,各项设施、服务亦相当高级,使这家每日限制来客数的会员俱乐部,在这三年来已成为上流人士或影视明星首选的娱乐去处。
此刻,在三楼纽亚爵主人专用的宽广包厢里,李楠瑾正按下遥控器,让其中一面墙的厚重深红窗帘缓缓升起,露出落地窗,他走到窗前俯瞰由葡萄酒色布幔所妆点出的表演厅。
“今天的相亲还顺利吗?”坐在沙发椅上的妹妹李水心问道,她有一头浅褐色波浪鬈发,甜美的容貌配上眼镜,不但没有减损她的漂亮,反而显得气质更加温柔。
“很顺利。”李楠瑾随口答道。
“哈哈哈哈”一旁的弟弟李伯骞毫不犹豫地大笑,飞扬的神采配上薄短发、英挺的相貌,宛如偶像明星般耀眼。“是很顺利地把那个女的给气走吧?我都听仁皇说了,他把旅馆的摄影机一直对准你那个角落,看到那女的还差点泼了你一杯水。”
“好好一个旅馆总经理竟然利用自己的特权来偷窥,下次我一定要在家族会议上弹劾他,把总经理宝座抢过来。”李楠瑾嘴里这么说着,却是露出了微笑。
“你要真这么做,二姨一定很高兴,仁皇也会二话不说马上拱手让给你。”李伯骞取笑道:“都是因为你死都不肯接手旅馆和餐厅,大家误以为你对餐馆经营当真没兴趣,所以这些才会全落到我和仁皇手里;哪知你一等我们接下,马上自己开了纽亚爵,成为集团里最赚钱的摇钱树,害我和仁皇被我们自己的母亲盯得要死。”
他们四兄妹虽然彼此感情融洽,但他们各自的母亲生了仁皇的大夫人,生了楠瑾的二夫人,生了伯骞和水心的三夫人,却一直为了争宠、替孩子争权益,而恶斗不休。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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