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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第一次醒来我与威武交谈,知道威武和无为还如往常那般在我身边之后,我就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我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心内,觉得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够充实。每天我就沉默不语地坐在秋千上随风摇曳,从晨曦一直做到日暮。这样地日复一日,我也不知道多少光阴就此匆匆流逝。
耳边传来低沉的箫音,凝重、抒缓、缥缈的旋律,带着佛家神圣虔诚的韵味,洗尽我的烦恼,慢慢将我从自己的心牢中释放出来,回到现实之中。
我循声望去,却是威武在吹奏《佛上殿》。我从不知威武何时学会吹箫,但我知道,他的吹箫技艺极好,足可与我媲美。此时的威武倚树吹奏,看似飘逸洒脱,眉宇间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此曲要求吹奏者必须心无旁骛,做到心中有佛,才能达到曲中有佛、幽远空灵的意境。显然威武没有做到。”终于,我微启檀口,说出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箫声戛然而止,威武带着狂喜飞奔到我身边,大笑着叫道:“菁菁哪,是你在说话么?你听到我为你吹奏的曲子?”他笑到最后,竟控制不住,流下泪来,只拉着我的手呜咽地说着,“我就离开菁菁一小会儿时间,你便不再说话,对所有的事不闻不问,对我也是不理不睬,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谢天谢地,你总算又清醒了过来!”
我伸手替威武拭去脸上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要再流泪,即使是为了我。”
“可是菁菁的样子,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我只是一下子觉得心中空无一物,对未来充满迷惘。”
“那菁菁也不能用自己来填补心中的空白啊!你这样把自己藏起来,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我歉疚地看着威武,轻叹道:“对不起,以前楚卿在我心中占据着全部的位置,如今他一下子走出我的心,我不知道该怎样使自己的心重新充实起来,这样空虚的感觉令我难受得快要疯掉。哦!威武,或许跟你说这些你不会懂!”我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威武将我的手轻轻扳开,安慰我:“这样不是更好?以后菁菁心中可以把我和无为都装上。呀,让无为也进来,会不会太挤啊?要不菁菁以后心中只装我一人啊,不要带上无为了。”威武咧着嘴朝我做了一下鬼脸。
我知道威武是故意逗我开心,不过我还是“扑哧”笑出了声。
“威武你乘我不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间无为的声音在威武身后出现。威武朝我挤眉弄眼地,希望我帮他掩饰过去,这样一来,我笑得更厉害,这些天自我封闭的阴霾一扫而空,我感觉我重新找回了一部分的自我。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向无为盈盈拜倒。
无为敛起笑容正色道:“我似乎只救回菁菁的肉身,菁菁的心,只有靠自己才能救活。”
面对无为,我无言以对。
“无为你难得现身,还是为我们弹奏一曲。”威武从茅屋抱出梅花落,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为打破我和无为见面的尴尬沉闷的气氛。
无为席地而坐,用他的意念开始弹奏。琴音响起,如临千年古刹,似闻暮鼓晨钟,梵语诵经。一时间,我心中骤起万念,万念化作一念,一念放下,万般皆空。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无为的《普庵咒》一曲终了,我的耳旁似乎还萦绕着虚幻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无为缓缓睁开双眼,低低吟诵:“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说完,身体光华渐渐隐去,直至消失。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我与楚卿的尘缘就此了结,从此我对他了无牵挂。无为的一曲一番话,终于使我醍醐灌顶,令我彻底打开心结,摆脱自我封闭,我将开始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