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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朝,王子书果然看到了姚崇,在李隆基登座之前,位列前首的姚崇,还不住向王子书这里看来。想一想,姚崇回朝,也有王子书一番功劳,要不是他设计把葛福顺赶下台去,姚崇就算是回到长安,也不可能立即被任命为宰相之职。凭借他直言不讳的毛病,朝中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心腹,要想和葛福顺斗,肯定会落了下风。
果然不出张悦等人所料,姚崇一回朝,在今日朝堂就提出消减王侯贵胄的封地,而且所减之数,相当惊人。顿时,朝廷之上议论纷纷。
姚崇向四周看去,但凡有意见之人,都是高官皇亲,他冷哼一声,说道:“陛下,现在边关吃紧,突厥横行无忌,这样的情况,我想还要拖个三年五载,但老臣却听户部尚书说,国库存银已不很多,支付这样大的开支,还要向百姓征收重税,才得以勉强对付。
陛下,您想想,现在朝廷奢华成风,强占民田多不胜数,百姓收成一降,还有多少银钱来弥补国库之空缺啊!就是这样一个可悲情况,皇家国戚还要大开封地,建别墅,修寺庙,照此下去,定会出现太平公主之举,安乐公主之悲啊陛下!既然陛下重任老臣为中书令,那么边关要事也有老臣一份责任,这封地牵扯众多,老臣就不能置之不理,希望陛下也不要姑息养息,轻易放过朝廷弊政,否则,陛下的宏图伟业将会成为一纸空谈,一缕青烟啊陛下!”
王子书虽在史书上知道姚崇这个人似和魏征很象,都是一个倔强的牛脾气,管你做多大的官,但凡犯罪,就要冒死进谏。前几年也接触过这个“刺头儿”但从没听他“演讲”这时听到,果然是一篇大论。王子书心想:如果我是李隆基这样心怀大志的皇帝,我听到这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也会动心。更何况现在的李隆基就有消减皇亲封地之心,这时有了姚崇,就象有了一个小楼台阶,自然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啦!
歧王李隆范见李隆基在宝座之上微微点头,似有被姚崇之言所动,急忙向张悦看去。张悦却也是一脸愁容,现在他还能说什么?难道站出来横加指责姚崇吗?那不就代表自己助长歪风邪气,奢侈靡华吗?他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李隆范双眉紧皱,深叹一声。
李隆基大声赞誉,当场就宣布旨意:任命姚崇为中书令兼兵部尚书,削减王宫贵族的封户,规定王子、公主、贵嫔等人封户不得超过五百户,削减朝中冗官两千三百余人,废除闲散多余的私、监属三百余所,淘汰僧尼达两万之众。
这场朝政成了姚崇的个人表演,赞许之人当然会喜上眉梢,心里不服之人,也只能暗地里痛恨姚崇。散朝之后,王子书照常来到弘文馆,本想和刘知几一同探讨一下今日朝中骤变,但没想到一进门,刘知几就直奔偏房,继续史通著作。王子书心想:这个老家伙,他好像对朝中之事,从来不会过问,不管发生什么,他只管记录就好。
就在这时,姚崇和姚彝前来拜会王子书,王子书急忙陪笑道:“姚大人,恭喜重返朝堂,登上相位,在早朝之上那凡激昂陈词,真是让子书佩服啊!”姚崇走过来,说道:“哈哈子书,一转眼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从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以后定是个栋梁之才,果不其然啊!刚中状元就被陛下封为了直学士,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姚彝在旁笑道:“子书,你不知道,父亲一回来,我就把你高中状元之事告诉了父亲,他老人家非要深夜前去拜会祝贺,但不想朝中弊政繁杂,父亲也就耽搁了下来,我想啊!父亲挂念你,更胜于我啊!”姚崇和王子书均大笑起来,王子书说道:“姚将军说笑了,子书何德何能让姚大人如此挂心呢?”
姚崇说道:“子书过谦了,时间荏苒,虽有七年,但是当年子书缓疫情,仓放粮,使千万百姓得以度难,这等功绩可使老夫记忆犹新啊!而且,我还听姚彝说,你们一同前去骊山,还是子书设计,才使陛下看出葛福顺军中弊政,这样老夫才能一回来就能登上相位,向陛下举谏弊政。论公论私,子书对朝廷真是功不可没啊!”说完,三人都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姚崇叹气说道:“但是,我看我这相位坐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会被谗臣拉下来。”
王子书也觉得姚崇今日太过急欲求成,这般大刀阔斧,根动朝政,想想只有姚崇能做出来。王子书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姚大人所言虽然甚对,但是一下子得罪那么多达官皇亲,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受削之人,定会结党营私,怂恿陛下调动姚大人职位,细想之下,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姚彝站起身来,怒道:“父亲,今日早朝,陛下都答应了你所提之事,我看陛下定不会被那些谗臣动摇,对父亲施以不利的。”
姚崇摇了摇头,说道:“我儿在这分析朝事上,的确不如子书啊!”他又叹气说道:“要说降职,我并不感到害怕和羞愧,大不了归隐田居,做个逍遥之人,比起在这宫中不知舒服多少倍,但我三朝元老,受先帝知遇之恩,朝廷面临危机,我又怎能睁一眼,闭一眼呢!纵观朝堂上下,老夫觉得,最有可能出招的定是张悦。”
王子书疑道:“姚大人又何出此言呢?”
姚崇冷笑道:“张悦在灭太平之役立了大功,而且文采修华,的确不失为一个人才,但是在辅助陛下治理国家方面,的确存在很多诟病。老夫知道,他和歧王殿下来往甚密,而且他也位居相位。老夫回来,一是给他主子找了麻烦,二是使他权利减弱,自然对我痛恨在心。”
姚彝急道:“父亲,理在咱们这里,我们就不会怕这些老臣嚼舌头,而且朝中支持父亲的老臣也有很多,凭张悦一面之词,陛下又怎会对父亲降职呢!”
王子书真没想到姚崇纵在千里之外,也能知晓朝中之事,的确把官道已研究相当透彻,他看姚崇面露忧色,问道:“姚大人莫不是怕张大人向陛下进纳,把您调至边关?”
姚崇一听,立刻扭过头来,一双鹰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子书,笑道:“想不到子书刚进朝堂不久,嗅觉已这般明锐了。”
王子书苦笑道:“姚大人过奖了,我只不过接触过张大人,自然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而且现在边关吃紧,张大人如果真想让姚大人离开长安,必须要抓住陛下软肋,那就是边关了。姚大人可有一个爱徒叫薛纳的?”
姚崇点了点头,说道:“恩!薛纳现在已在边关,此人治军严谨,的确是个人才,但还是少了一些刚正之气,有时不免也会被大臣官欲所惑!”
王子书心想:姚崇但凡信任一人,就要把此人摸的彻彻底底,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他接着说道:“恩!姚大人,上次去骊山,陛下十分赞誉薛纳将军的治军之道,还坦言说是出自您之口。现在边关虽有薛将军在,但战事还未见到好转,这时张大人肯定会向陛下推荐您去中书省台,指挥边关所有事要,如果你不去,他肯定会说你只治宫闱,不理边关,有悖兵部尚书之职。当然,这只是子书一些猜测!”
姚崇大笑道:“哈哈子书之言和老夫所想一样啊!”他又对姚彝说道:“看来在这为官道上,你要多和子书学习学习了!”
姚彝跟着笑道:“子书从小聪颖,有这般见解,也在儿臣意料之中!”
王子书说道:“两位大人过奖了,子书是万万不敢当的。”
姚崇笑了一会儿,双眉紧皱,说道:“只要张悦说出此话,陛下肯定要派我去边关守防,到那时,朝中肯定又会乱做一团,今日之事就如同虚设。再者,边关之事岂是一年半载就可消停的。我这把老骨头只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一去边关,再回长安肯定就剩下了一具闭眼空躯啊!”姚彝伤心道:“父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定可长命百岁的,而且张悦也不一定会想出这个主意。”
姚崇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长命百岁,老夫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多为朝廷做些贡献,这样老夫死也无憾了。”
王子书看着姚崇满脸皱纹,角鬓均是白发,心头也是感慨良多,不管你是千古帝王,还是有名之臣,谁都有入土之时,唯一可以长存的就是不朽之名,姚崇三朝元老,一生为大唐竭尽全力,真可谓是鞠躬尽瘁,似比诸葛。
王子书突然想起一事,再和今日之说联系,似有些出入,只要稍要疏通,好像发现一条共同之处,而且还可解决他和陈达明的一大难题。
王子书看着姚崇笑道:“呵呵姚大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先去下手。”
姚彝看王子书笑脸以迎,定是又想出了什么绝妙计策,想想王子书在七岁之时,就可想出“空城计”擒拿钟大眼,现今肯定优胜当年,此事关乎姚崇,自然着急,问道:“哦?子书,你难道有什么计策能救父亲于水火?”
王子书看姚崇也在看着自己,笑道:“我们不如和陛下一同上演一出苦肉之记,但是此计就要稍稍偏离姚大人之建议,细细想来,姚大人这次应该以大局为重。”
姚崇似笑非笑,说道:“子书不妨说来听听。”
王子书急忙向姚崇和姚彝耳边低语几句,过了一会儿,姚崇笑道:“哈哈真想不到你能想出此招,其中弊端甚小,与大局比起来,老夫宁愿选择此计。”
王子书笑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陛下。”
姚彝听了王字书计策之后,心中甚是佩服,他是武将出生,办事讲究雷厉风行,刻不容缓,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不如就现在!”
现在李隆基正在寝宫批阅奏章,只有高力士在旁相陪,小太监传话,王子书、姚崇和姚彝有事见驾,李隆基急忙把三人召了进来,一一行礼之后,李隆基赐座于三人。李隆基说道:“三位爱卿,找朕有什么事吗?”
姚崇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常言道:要想治外,必先安内。只有宫闱弊政解决,富国强兵之日也就不远了。”
王子书真想为姚崇这个开场白鼓掌,他说的不仅有理,而且还能引出话题,的确是高招啊!
李隆基似是看出姚崇心事,问道:“姚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崇说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实际早已下召削减皇亲的封户,涤荡宫闱的奢靡,可是至今仍有人借着狂歌痛饮,吐泻对朝廷的不满。”他又向王子书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陛下,尚有人言:我能做一日可汗皇帝,虽死无憾!此人又该当何罪呢?”
李隆基一听,拍案而起,大怒道:“谁?”
这时,王子书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前几日,张悦张大人说邀请臣到歧王府一坐,以贺高中状元,酒过酣处,歧王殿下就亲跳天可汗赐宴之舞,而且还亲口说:只要能做一日可汗皇帝,虽死无憾!”
姚崇看李隆基似有青筋暴了出来,接着说道:“陛下,倘若这话是出自村夫野汉之口,倒也罢了,偏偏讲这话的是陛下爱弟,皇亲的宗室,这恐怕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姚彝也跟着附和道:“陛下,倘若这话是歧王殿下的一句戏言,那也就罢了!但这话却是对着左相张悦讲的,这里面能说没什么意图吗?”
姚崇接着说道:“陛下,在启用老臣之前,听说张悦曾经指使大臣进行过劝阻,老臣蒙恩受命之后,在皇亲国戚中也听到过一些怨言,倘若这话是针对老臣一人,那又何足道哉!可是,据说两人在一起,曾经议论诋毁朝中大计!陛下,倘若不加严惩,恐怕陛下革除弊政,中兴唐室的宏图,就将化为一纸空谈了!”
李隆基喘着粗气,两撇胡子都要被吹了起来,怒道:“高力士,给朕传李隆范上殿,朕这次非要非要”
王子书急忙抽身向前,说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千万不可斩杀了歧王殿下啊!”李隆基刚在气头,就想着杀了李隆范,但仔细一想,好像还是有些欠妥,这时,王子书上前说话,自然找了一个台阶,绷着脸问道:“为什么?”
王子书接着说道:“陛下,歧王殿下是您的爱弟,在剿灭太平公主之时立了大功,而且那日臣见歧王殿下只是多喝了几杯,不小心说错了话,罪还不至于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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