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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岛小说网 www.zhuzhudao.org,最快更新天堂蒜薹之歌最新章节!

    乡亲们别怕流汗别偷懒

    打井抽水抗旱天

    蒜薹着水一夜长一寸

    寸寸黄金寸寸钱

    ——四月大旱,瞎子张扣鼓舞群众抗旱演唱片段

    一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犹如一朵肥硕的鲜花。月光犹如鲜花馥郁的香气,洒遍了辽阔的原野。田野里刮着春四月里特有的温暖干燥的风。数月滴雨不落,大地焦渴,农民的嘴唇开裂;庄稼生锈,正在抽薹的蒜苗垂头丧气。

    田野里星星点点,闪烁着灯光,家家户户都在挑水浇蒜。高马也在挑水浇蒜。井里泉源不旺,每挑二十桶,就干涸见底。趁着这空儿,高马跑到五十米外的一块蒜地里,与白胡子老头王长礼说闲话。

    王老头的井上安装了一架辘轳,井里的泉源也不旺。高马跑过去时,王老头的井恰好也干了。

    三爷,歇歇抽袋烟吧!高马说。

    好,歇歇抽袋烟。王老头用脚尖把木桶挑到井沿上,说。

    三爷,说个故事吧。高马卷了一支烟递给王老头。

    哎,哪有什么故事!老头抽着烟,火星儿照红了他的嘴巴。

    井里响着清脆的泉水声,极远的地方有柴油机的突突声。浇过水的蒜苗,支楞着叶子,叶子上有暗淡的月光。那月亮很大,月亮附近有鸟儿在啼叫。

    你到过张家湾吗?王老头问。

    没到过。

    那个湾里的蛤蟆都不会叫!

    为什么不会叫?

    你听我说嘛!

    高马作为重犯,单独关在一个监室里,月光从铁窗里漏进来。

    张家湾有母子二人,母名张刘氏,子名张九五,九五自小聪明过人,母亲沿街讨饭,供给儿子念书。九五调皮捣蛋,在学堂里捣蛋。先生派下功课来,就走了。去干什么呢?这里头有个故事,咱就先说这个故事吧。

    话说这学堂有一个学生,小名叫冬生,冬生的娘长得俊,号称茶壶盖子。先生见了冬生就问:冬生,你娘没想我?冬生回家就问他娘:娘,俺师傅问你想没想他?他娘笑笑,也不说什么。天长日久,先生天天问学生,学生天天问他娘。这天先生又问。学生问。他娘就说:你回去跟先生说,就说我想他了,叫他明日来咱家耍。第二日早上,先生又问,学生就按他娘教的说了。先生派下课来,转身就跑了。跑到哪里去了,跑到冬生家去了。冬生的娘油头粉面,坐在炕头上。先生一见就像猫见了耗子一样扑上去,又是摸奶子又亲嘴。冬生的娘笑眯眯的,由着先生摸索,先生去解冬生娘的裤腰带时,冬生娘推推搡搡的,腰带解开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冬生娘说:坏了,他爹回来啦!先生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那打门声一阵急似一阵。冬生娘说:先生,里屋有盘石磨,你进去装驴拉磨吧!先生只顾活命,哪有个不听?蹿进里屋,果然见一盘石磨,安在房子正中,磨顶上堆着二升麦子。先生拉着磨棍就转开了。那磨不大不小,刚好一人能拉动。先生听到冬生的娘慢吞吞地下了炕,开了门。冬生爹大声叫着:你在屋里干什么?是不是偷了个汉子?冬生的娘说:你胡说些什么?我借了一匹驴推磨,麦子面吃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冬生的爹问:这匹驴好使唤吗?不好使唤,费了好大的劲才套上,要不早就给你开门了!冬生的娘说,还赚了个你骂,骂我偷野汉子!冬生爹说:你等着,我去打这个驴杂种,替你出出气!先生在磨屋里吓得屁滚尿流,拉着磨飞跑。冬生娘说:你听,驴也懂人语,听说你要打它,它走得多快呀。冬生爹说:你烫壶酒我喝吧!先生听着人家两口子在炕上喝酒调笑,心里甜酸苦辣,说不准是个什么滋味,想着,脚下慢了。冬生爹说:你借了条懒驴,待我下去打这杂种!先生一听这话,哪敢怠慢,拉着磨飞跑起来。冬生娘说:别下去了,只要你一说话,它就飞跑!先生汗流满面,不敢懈怠。冬生爹说:孩子他娘,趁着孩子不在家咱俩干个事吧。冬生娘说:死鬼,那么馋?也不怕被驴听见?冬生爹说:我去把驴耳朵堵上!先生又吓了个半死,拉着磨飞跑。冬生娘说:不用堵了,这驴光顾拉磨,哪有心听咱?先生拉着磨,听着人家夫妻在炕上干那件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干完了事,冬生爹说:他娘,我去南坡锄地去!冬生娘说:快去吧!冬生爹拉开门走了。先生一头栽到磨道里。冬生娘跑进来,说:先生,趁着他爹去锄地,你快跑了吧!先生跑了。待了几天,冬生对先生说:师傅,俺娘说她又想你了。先生抓过冬生的手打了一板子,骂道:杂种!还想让我给你们家去拉磨?

    高马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先生可吃了苦头啦!

    王老头说:饱暖生淫欲,饥寒起盗心,真是一点都不假。前几年遍地盗贼,这几年生活好了,盗贼少了,溜老婆门子的人就多,你小子要是饿得三根筋挑着一个头,也不会把金菊弄大了肚子!

    高马不好意思起来,说:三爷,我跟金菊是恋爱,迟早要结婚。

    王老汉摇摇头,说:小伙子,我看你额头上有股黑气,百日之内,你会有血光之灾。你要加小心,能不出门就少出门。

    我不迷信你这一套。高马说。

    不不不,你不信不行,王老头神秘兮兮地说,今年春天,出了两个太阳,这不是好兆;大年五更里,我去高直楞家看电视,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在电视里唱一把火,一把火,一把火烧在东北角,这也不是好兆。

    高马翻了翻身,想,王老头的话都应了验,我遭了祸,东北大森林起了火。家里有病人,不怕不信神。王老头不是个简单人物。

    王老头说:该浇了,摇干了井咱再接着说。

    高马想,我当时还是很愉快,一想到先生拉磨的样子就想笑。井里又有了半米深的水,我挑水浇蒜,蒜苗青青,月亮升高了,变小,变亮了。田野里的空气新鲜,蒜苗上银光闪烁,蒜畦间的流水像银蛇般爬动,那时我还充满信心和希望。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蒜薹上。我把命都搭在蒜薹上了。现在全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秤被计量所那个狗杂种没收了,不许骂人!坐在正中的警察说。他说我的秤不合格,我争了两句,他一脚就把我的秤杆踹断了。他还罚了我十块钱。我想,蒜薹价格由六角一斤降到一角一斤,最后降到三分一斤。我们村原先与外县订的蒜薹合同被禁了,外县来收购供销社又派人撵,这一切,都分明是与蒜农作对,我越想越气,就跳到车上喊了那两句反动口号,第一句是打倒贪官污吏,第二句是打倒官僚主义。你们想定我什么罪就定我什么罪,随便,我光杆一条,横竖都是一条,砍头、枪崩,活埋,都随你们的便,我恨你们这些糟害老百姓的混账狗官!我恨你们!

    三爷,抽袋烟歇歇吧!高马说。

    三爷用脚尖把木桶挑到井沿上,蹲下。

    月光皎洁,万物都有光辉。

    三爷,你的蒜上化肥了吗?高马问。

    算啦,不上啦!三爷说,我不相信供销社里那些钱迷心窍的家伙,那些化肥里鬼知道搀没搀假?

    三爷,您也太小心了,无论什么能搀假,化肥里也搀不进假。高马说。

    自古来无商不奸,不坑蒙拐骗,他们怎么发财!王老头气呼呼地说,这都是皇帝封过的。

    皇帝封过了就万古不变了吗?

    就是万古不变。王老头说,张家湾里的蛤蟆至今还是不叫!

    这也是皇封?哪个皇帝?

    从头说吧,接着刚才那个故事。

    高马缩了缩膀子,他感到有些凉意。

    三爷说:张九五一看到先生溜走,就跑到老师的位子上坐起来,发号施令,让一班顽童分成两队,互相打架。打完了,他论功定罪,赏罚分明,像皇帝一样。有一天,先生在门外看到了九五的把戏。先生咳嗽一声就推门进来。小学生纷纷坐好,叽里呱啦地背起书来。先生一拍惊堂木,说,张九五,你的书背过了没有?张九五一边翻着书一边站起来,站起来就说,背过了!先生心中暗忖:小杂种,你就那么浏了一眼就背过了?背给我听!先生说。张九五把书合上,叽里呱啦,一字不差地背完了书。先生点了点头,说,九五,你坐下吧!从此,先生便对张九五另眼看待,每日授他的学业比别的学生多好几倍。那张九五读书就像牛吃草一样,没用半年,先生那点学底就给抖搂光啦。先生卷起铺盖卷跑了,临走前,给张九五留了个纸条:九五九五,天上星宿,日后飞黄腾达,不要忘记老夫。后来又来了一个饱学的先生,先生慧眼识英才,减免了张九五的学费。师徒二人经常促膝夜谈,甚是投机。谈到深夜,师傅钻进蚊帐睡觉,张九五就躺在课桌上睡觉。那是个夏天的夜晚,蚊子成群结队,隔着蚊帐都把先生咬得够呛。听那张九五,竟是鼻息均匀,好像睡着了。先生好生纳闷,折起身来,大声问,九五,蚊子不咬你?九五说,没有蚊子啊!没有蚊子?先生惊诧地问,不热?九五回答说,一点都不热。先生说,九五,咱俩换换,你到蚊帐里来睡,我到课桌上去睡,中不中?张九五说,中。师徒俩换了位置。先生一躺到那张桌子上,天哪,就觉得凉风习习,连半只蚊子也没有。先生大惑不解,正胡乱猜想着,就听到半空中有人说,混蛋,皇上走了,你们为这个穷酸秀才扇打什么?空中一语罢了,那些蚊虫嗡的一声围上来,酷热顿时难挨。先生连忙爬起来,暗暗对天祷告着:各路神祇,恕罪!恕罪!

    瞎编乱造!高马说,全是封建阶级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编造出来的谎话。他们把自己打扮成天才和超人,麻痹人民群众,不要人民起来造反。

    三爷说:你在背书?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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