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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被捕的?”
“是叛徒出卖。”
“你叛变了没有?说—.”
“我的历史党都审查过,早有结论。”
“需不需要念份材料给你听听?”
老家伙开始有些紧张,眼囊下松弛的皮肉抽搐了两下。一当今反共戡乱救国之际,本人丧失警觉,交友不慎,误入歧途,这话还记不记得?”
我记不得说过—.”老头矢口否认,鼻尖两则出了汗。
“这才念了几句,刚开个头,提示一下,还用念下去吗?”
“实在想不起来,都几十年前的事了。”老头口气已软,突出的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唾液。
他拿起桌上的材料晃了晃,在扮演一个讨厌的角色,但是与其由人审判不如先充当审判者。
“这是一个抄件,原件还有签字画押,盖的手印,当然是你当年的名字,弄得都改名换姓,这恐怕很难忘得了吧?”
老头不吭气了。
“还可以再念几句,帮助你回忆回忆,”他继续念道,
“恳求政府从宽开释,立据保证,再有媚共亲匪形迹可疑人等,随时举报。这算不算叛变?你知不知道地下党对叛徒是怎样处置的?”他问。
“知道,知道,”老头连连点头。
“那你呢?”
“我没有出卖过人”那光秃的额头也渗出汗珠。
“问你呢,你这是不是叛党?”他问。
“站起来!”
“站起来说!”
“老实交待—.”
在场的几位造反派哥们纷纷喝道。
“我我是交保释放的”老头站起来了,哆哆嗦嗦,声音在喉管里刚能听得见。
“没问你怎么出来的,不自首能让你出来吗?说,你这是不是叛变?”
“可是我:二后来还是恢复了同党的联系——”
“那是当时地下党并不知道你已经自首了。”他打断了。
“党原谅,宽恕了我.:”老头低下头来。
“你宽恕了吗?你整人的时候那么狠,你整群众的时候暴跳如雷,人写了检查你还不放过!指示你下属的支部,说把材料得钉死,不能让他们再翻过来,这话你说过没有?
“说—.说过没有,”又有人大声喝道。—
“说过,说过,我有错误。”这同叛党相比都是小问题,老头连忙承认。
“岂止是错误?说得好轻松!你逼得人跳楼占口杀—.”有人拍桌子了。
“那!不是我,是执行上的问题——”
“正是你的指示,你亲自指示,要把历史问题同现实表现联系起来,追查清楚,说没说过—.”这哥们还揪住不放。——、——
“说过,说过,”老头乖巧了。
“谁反党?叛党的正是你!把这统统写下来!”这哥们又厉声喝道。
“怎么写?”老头问,一副可怜相。
“这也需要秘书?”另一哥们嘲弄道。
有人笑了,众人七嘴八舌,像逮到了一条大鱼,兴奋得不行。老头稍稍抬起头,面色发青,遢邋的下嘴唇煞白,显禁禁说:
“我我有、心脏病可不可以喝口水一.”
他推过去桌上的一杯凉水,老头从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手颤颤的倒出一颗药片,喝了口水,吞下了。
这老家伙年纪比他父亲大得多,他想别当场心脏病发作弄出人命,便说:
“坐下,把水喝完,不行的话,可以在沙发上躺下。”
老头不敢朝坐了人的沙发那边去,可怜巴巴望着他。他一转念,作了个决定:
“听著,明天一早交份自首叛党经验的详细材料来,怎么被捕的,怎么出狱的,证明人是谁?在狱中又作了哪些交代,统统写清楚。”
“嘿,嘿。”老家伙连忙弯腰点头。
“你可以走了。”
老头一出门,正在兴头上的哥们便都冲他来了。
“有这么份材料他还跑得了?无产阶级专政天网恢恢!别让这老东西、心肌梗死在大家面前。”他油嘴滑舌,也一样恶毒。
“他要回去由自杀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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