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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她一路都在哭。人瘦得脱形,脾气也没了。表姐你再见到她会认不出来。”
听到消息,她不是不怜惜的,可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谎言可以换回平静与忠诚,她又何必寻找真实。只是,谎言,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一生一世吗?
夏瞳临走时,忽然转过头来问她:“表姐,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紫菜川菜月’的?”
扶桑愣了一愣,不禁莞尔:“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吧?”
“就是,什么意思?”
“是孔子站在河岸感叹岁月飞逝如流水,是说时间的。”
夏瞳点头。扶桑问他:“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夏瞳支吾:“姐夫已经认错了,你就别再同他计较了。”
但是扶桑已经猜到,这句话必与蘑菇有关,是夏瞳胡乱偷师的。“子在川上曰”那不就是“孔子曰”?“逝者如斯夫”说的是“时间”也就是“石间”呀。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扶桑不禁叹息。
但是石间完全不知道妻子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团高兴地趁热打铁:“我买了8点钟的电影票。现在我们先去香格里拉吃饭,然后散步去电影院,看完电影”
“看完电影还有节目?”扶桑惊讶。
石间诡秘地一笑:“现在不告诉你。”
扶桑心里一动,仿佛有只小手在心头轻轻抓挠,有种痒痒的喜悦。
她是个浪漫的人,可是从小到大,生活进程一向按部就班,除了恋爱时的患得患失,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求学,就业,写作,出书,成名,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水到渠成。她从小便喜欢阅读与写作,9岁第一次读红楼梦时便发誓长大了要当作家。她为此而努力着,太努力了,一切便变得正常,成功也一样正常,谈不上有多么快乐。每完成一部新作品时她是快乐的,但太理所当然了,快乐便也没那么完美。
她一直渴望拥有一些秘密的喜悦,一点意外的奇遇,可惜的是,所有动人的情节,都只能在她的小说中出现。
这时候她不禁猜测,石间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其实石间的秘密节目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提前吩咐小保姆樱桃儿十点整在小客厅点满蜡烛,把音响调到刚好,然后等扶桑一回来就向她告假说夏瞳的“干一杯酒吧”生意很紧张,要她去帮忙,晚上不回来了。
樱桃儿巴不得这一声,她向来喜欢同夏瞳混。那么英俊得出奇的年轻人,把庄河所有漂亮小伙子排成队,每人的优点集中到一起也造不出一个来。
她这样向夏瞳报告:“石哥要跟夏小姐过家家,所以提前清场。”“清场”是她跟夏瞳学的球赛专用名词。
她一向管石间叫“石哥”管夏扶桑叫“夏小姐”绝对地亲疏有别,立场分明。
她不是不喜欢夏扶桑,只是她觉得那不像一个真人,每天早晨要喝咖啡,下午要喝下午茶,晚上要喝洋酒。次序从不搞错,花样每天不同。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花那么多时间在饮料上做文章,而且一个人在家里打电脑就当上班,还要仔仔细细化了妆后才开始工作。听说石经理相好的是个外国女人,可是在樱桃儿眼里,夏扶桑已经是半个外国人。
石间就不同了,石间随和,亲切,对樱桃儿从来不拿架子,农忙时甚至同她讨论播种窍门。教她如何在谷雨前点播玉米,大约40多天等到玉米芽长成,便在附近点种豌豆或豆角,三个月后玉米熟了,豆角也结荚了。还有,7月到9月一向是地里最闲的时候了,石间便教她地膜小麦套种西瓜。9月播种冬小麦,第二年春在麦垄之间点种西瓜,七月收完小麦,也就是西瓜抽蔓开花的时候了,等到9月收了西瓜,又正好赶上下一场小麦播种。严丝合缝,一点也不让土地荒废。
樱桃儿对石间崇拜得五体投地,她觉得只有这样又会赚大钱又有真本事的人才是真聪明,像扶桑那样,成天坐在电脑前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东西,根本是在浪费衣食。她尤其看不惯扶桑做水果茶,好好的水果,洗一洗就可以吃的东西,偏她有那么多嗦,又要削皮又要去核,还要五六种混在一起和茶煮,那是吃水果呢还是喝茶呢。白白浪费好东西!
不过,樱桃儿是守规矩的,樱桃儿从来不会胡乱批评。她爱说话,但不讲是非,顶多按照事情本原把甲处发生的事在乙处用她自己的语言和理解复述一遍,而且从来不加评论,很实事求是的样子。
就好像现在,夏瞳很专注地问她石间有什么想法,樱桃儿绝不妄加猜测,只是原原本本地说:“他要我点蜡,很多蜡,但是叫我看好了别着火。还要放音乐,声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说这叫可闻度。他还让我等夏小姐一回来就找理由走掉,叫我来你这儿。这不,我来了。”
夏瞳笑了,姐夫是要同表姐过完全的两人世界呢,绝不允许有第三者出现在屋子里。
其实这方法并不新鲜,但扶桑同石间结婚6年,老夫老妻了,久已不弹此调。于是最原始的方法也变得浪漫而难得。当石间把手轻轻搁在扶桑腰上与她共舞时,扶桑竟轻轻颤栗起来。
那颤栗通过石间的手一直传到他心里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一向对扶桑的确是太冷淡了。浪漫的扶桑对爱的渴望就像鲸鱼对于大海,需要最热烈的激情。可是他们的夫妻关系,却偏偏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石间所给予妻子的,不过是一杯维生的水。他俯下头,在妻子耳边轻轻说:“酒是微醺的好,不醉不潇洒,一醉就烂。爱也是一样。”
扶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问:“什么?”
石间又说:“当明知一个人要求无理而仍不能拒绝他的话,如果不是怕,那就一定是爱了。”
扶桑愣住,脚下仍机械地随石间踩着舞步,心中却已起万丈波澜。
石间的声音在继续:“真正爱一个人,是永远都不会恨他的。”
“美丽而不安分的女人是风筝,收起来就失去灵动,放出去固然千娇百媚,却随时要面临分手的危险,而且易破。”
“忍是自伤,忘是心死,一样为难。”
扶桑再也忍不住,伏在石间肩头轻轻哭泣起来。她当然知道,石间背诵的那些话,都是她自己的,是她小说里的句子。她一直遗憾石间不喜欢她写的文章,说她是无病呻吟。没想到,他竟然全看过了,而且能一一背诵。
古老的留声机里放着古老的唱片,三十年代的上海百老汇艳曲,那是扶桑不知从哪儿淘来的旧货,如果不把唱针拨开转动便永不停止的那种。当初扶桑如获至宝地捧回家时,石间曾笑话她是捡破烂儿的,但这会儿他的确感觉老东西有老东西的好。至少,它们令扶桑软化。
扶桑已在他怀中化成一摊水,软得没一丝气力。她望着他,眼中犹有泪光,唇边却已带笑。石间轻吻着她,将她越抱越紧,这一刻他真心忏悔,这是自己生命中最亲最近的一个人哦,他怎能轻易地伤害了她。他对她倾诉,如同对神父告解:“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看你的小说,每一篇都至少看了两遍。扶桑,我枉为你的老公,却并不真地懂得你,也不真地懂得爱。以后,我会补救。扶桑,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一定会对你好,越来越好!”烛影摇红,加上音乐与誓言,让扶桑心头有一种恍惚,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她愿意这音乐永不停止,这房门永不开启,他们就这样相拥相亲,舞至天荒地老。她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这时候地震了,那么他们的爱便永恒了。死在爱人的怀中,让一生再无遗憾。
她回吻石间,从未有过的主动与疯狂。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融化在一起。夫妻,本来就应该是血肉相连,水乳交融的,更何况,因为车祸,石间的身体里已经输进了她的血。她进入了他,他也进入了她。扶桑想,可不可以就这样合二为一,让她变成他,他变成她,从此心心相印呢?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一夜,扶桑忘记叮嘱石间使用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