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步行离地球最近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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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但你却要每时每刻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江上波说，怎么可能？周琰说，发短信啊，既不占用她的时间又能表达你的心意，而且还价格便宜。江上波想了想，点点头，却说，短信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大，如果她在那边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周琰说，如果她心里有了别人，你更要走开。江上波越发不解。周琰说，科学家们发现，人体中有一种化学物质，专管爱情，它的寿命只有四个月至四年。如果她爱上了别人，也是暂时的，你要善于等待，久等必有善缘，所以，世界是你们的，未来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周琰用了湖南方言，像伟人那样挥了挥手掌，直指前方。江上波便被逗笑了，也忘了自己早已越过了四年规律。笑过之后，江上波还是不无忧虑，他幽幽地说，谁能保证不把她弄丢呢。周琰看他那样子，就说，弄丢了，也是你的命。说到这里，江上波竞借着门外吹进的风，打了个寒战。他这时才意识到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种更强大的能量形态，大多数人把它叫做命。他借着酒意回身看了看，却看到餐馆里没有别人，只有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望着他俩笑。沉默了一阵，江上波说，周琰，我们来唱歌吧，今天的酒喝得正好。不待周琰响应，他自顾自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江上波突然停下来说，周琰，你好像谈过很多恋爱。周琰说，没有，一次都没有。江上波陡然泄气了，他说，我凭什么相信一个爱情门外汉的话。周琰道，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见得太多听得太多，这就叫见多识广。江上波说，有跟我一样的情形？周琰说，太多了。太多了。江上波紧紧追问，有人靠这一招成功了？周琰又说，太多了，太多了，久等必有善，是上了我们家谱的。江上波听了，便呵呵笑起来，干了杯中剩下的啤酒。周琰看他那个样子，也默然了。有了一会，周琰说，送你两句话。第一句，捏紧你的拳头，你两手空空，张开你的双手，你拥有整个世界；第二句，为了女人放弃事业和前途的人，不算男人。说完，周琰站起身，一个人迈开长腿，旋风似地走了。

    当天晚上，江上波昏昏沉沉睡了个半梦半醒的觉，第二天醒来，人竟轻松了许多。他坐在寝室想到周琰昨天的话，感到不无道理。他想发个短信给甘念，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假装不小心在周琰必经的路上遇到了她，再假装无意地请教了这个问题。周琰就说，来点生猛的。比如，忘不了你的人是我，想念你的人是我，离不开你的人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或者，对你爱爱爱爱不完，我对你日日夜夜夜夜日日想不完。江上波就在她的指点下，发出了具有战术意义的第一条短信。也不知甘念有没有收到，总之如石沉大海一般。

    江上波不气馁，后来总是定时在周琰必经的路上不小心遇见她，然后又不小心地请教了发短信的内容。幸好周琰热情，诲人不倦的样子，江上波的短信便一往无前。

    星期六的时候，甘念主动打电话来了，她说，短信我都收到了，你在外面也要保重身体。江上波说好好好。挂下电话，却发现唇边有两滴泪水，舔一舔，是咸咸腥腥的味道。

    自然地，江上波与周琰组成了短信研发小组。开始的时候，他们在歌词、名言、情诗、影视对白中拿来或寻找灵感，后来，他们自己也很会编短信了。尤其是江上波，进步很快，他不仅不必事事请教周琰，还敢于向周琰挑战了，弄得周琰晚上也没睡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想了更妙的，第二天才占了上风。那时候，江上波已经定下心来继续进修了，在气温适合的周末，江上波就邀请周琰一起逛超市。超市距他们学习的地方，只有两站路，周琰就说我们走着去吧。江上波说，至于吗，节约成这样。这个话，是甘念过去拿来说他的，没想到今天，江上波遇到了比他更节约的人，江上波才知道跟比自己更节约的人在一起，是有点身上有跳蚤的感觉，不疼，却时时处处有小小的烦恼。这样一感受，他就理解了过去的甘念。谁知周琰却说，这是为了健身。周琰说，我经过仔细测算，走两站路磨损的鞋底、浪费的精力和时间，并不比一张车票划算。你知道吗，步行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方式。江上波听后一惊，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又一眼，在这句话里竟品出了一点点诗意，那次步行就变得很愉快了。

    也就是那次步行，周琰向江上波系统灌输了她的节约观。原来，周琰的节约源于两大理论根据：从大处着眼，世界上很多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非洲，每分钟都有人饿死冻死（说到这里，江上波纠正了她的失误，江上波说在非洲只可能热死人不可能冷死人。周琰愣了一下，同意了他的看法）。周琰接着说，所以，我们少消耗一点，世界就多出一点，苦难的人就减少一点。江上波说，如果我们省下的资源没有被贫困的人享用，反而被有钱人挥霍掉了，怎么办呢？周琰一听，就不高兴了。她说，这不是你我的问题，这是社会学家经济学家政府和整个世界的问题，你只要面对你的良心就足够了。江上波便不再言语，只听她抖出第二个论点。周琰的第二个论点是关于个人生活方式的，就是每月少花几百元，不会改变生活的质量和档次，只需要紧紧手就可以了，可是如果一辈子都紧紧手，就可以存下一大笔钱，派上大用场。江上波问，每月少花几百元，几十年能多存多少钱？周琰说，几十万。然后就连本带息一五一十算给江上波听。一会儿以三十年每月五百元计，一会儿以五十年每月三百元计，算得江上波一塌糊涂，但是这个数字让他感到震惊。他相信了：节约会有好报！他江上波也要开始崇拜节约，再也不为过去的节约惴惴不安，并且怀疑自己的阳刚之气了。

    半个小时过去，他看周琰的眼神，竞添了几分敬佩。

    后来在超市，他们还以实物为教材，具体交换了节约心得。比如，挤牙膏最好从牙膏屁股开始，才挤得干净，牙膏皮还可以留着卖钱；用完的香皂渣滓，不要丢掉，包在破丝袜里，就是上好的洗手皂；除了******不可以重复使用外，很多东西都可以回收再生利用；还有，买东西要择节假日商场做活动的时候，有折扣，有买就送，还有免费品尝免费试用；至于洗脸的水可以洗脚，洗脚后可以洗拖把最后再发挥冲马桶的功用，更是不必待言的小儿科常识。这样一来，两个人又迷到了省钱的游戏中，倒把给甘念发短信的事走走停停了。

    江上波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知音，进修生活日渐快乐起来。他给甘念打电话，说有一个女同学对他很好，可是不必担心，她比钟无盐还丑，他不会看上她。甘念却说，如果你看上她，我倒要好好写封感谢信给她。江上波笑笑，说你是反讽天才。他只当甘念幽默，说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