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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只等着挨打,我们要先去邀击对方!”
钱来发定了定神,先串连起楚雪凤的言语,方始笑吟吟的道:
“这还用说?我早就是这么个打算了,关键出在到哪里去邀击对方,又是怎么个邀击法?姑娘,你可得多用用脑筋。”
似乎已经有了计较,楚雪凤形色安详,不慌不忙的道:
“你刚才说,从‘红河套’方向通来我们这个地方,至少有十多条道路。假如对方不从‘红河套’那边来,就更没有谱了。”
钱来发道:
“-点不错。事实正乃如此。”
楚雪凤缓缓的道:
“那么,‘红河套’本地到外面的道路,尤其顺着‘柴家府’的方位向这边来的通路又有几条?”
钱来发正在合计,焦二顺已先开门道;
“不多不多,楚姑娘,让我算算,嗯、通往岗脊子上一条,往南绕过青纱帐一条,大概近道就只有这两条,其他的通路都反了方向,可远绕着去啦”
“嗯”了-声,楚雪凤道:
“这么一说,‘红河套’附近的地形地势及进出道路,要比我们这儿单纯得多。”
钱来发忙问:
“你在打什么主意?”
楚雪凤笑道:
“你向来聪明,莫非还想不到?”
摸着下巴,钱来发有些发怔的道:
“呃,你该不是打算转回‘红河套’去就地拦截他们吧?”
楚雪凤道:
“不错,我正是这个心意!”
吸了口气,钱来发摇头道:
“想起上次那遭拚杀,真似一场噩梦,但尚另有法子,我委实不愿再去那个鬼地方!”
楚雪凤道:
“恐怕没有更好的预防方法了,大佬,这个法子虽不算很理想,却要比坐等挨打来得高明,你也该知道,人活在世,总免不了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为了生存,也就没那么多挑拣了”
钱来发嘿嘿笑道:
“你用不着给我讲这些道理,待要如何争生求存,我比你更清楚——”
楚雪凤道:
“这不结了?大佬,主要还得面对现实,可由不了你喜欢不喜欢这个现实。”
钱来发考量着道:
“便如你之计,另外尚有困难,你想过没有,我们的人手不够?”
焦二顺立刻毛遂自荐,自告奋勇:
“来发爷,小的我可以顶-个”
哼了哼,钱来发道:
“就凭你那几手庄稼把式?没得帮忙不上反倒给我凭添累赘,那焦二顺,这是拚命的事,你请早一旁风凉去吧。”
焦二顺不免有些十分委屈道:
“来发爷,论本领,小的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也不能跟楚姑娘比,可是跑腿策应,摇旗。内喊,顺便动个小手小脚什么的,我却自忖办得到,多一个人手,好歹亦算多一份力量”
钱来发道:
“好,即便把你列入,我们一共亦只得男女三员,凭我们三个人,待去对付蓄势而来,精英尽出的‘柴家府’上下,你们合计合计,够么?”
搔搔头皮,焦二顺道:
“似乎仍不大够。”
楚雪凤忽道:
“大佬,难道你就找不着帮手?”
钱来发正色道:
“坦白说,以我的人面及关系,当然能以找到帮手,但若非实在必要,还是避免牵扯人家为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环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负累,找人帮场拚战,事关生死,无论输赢,总有伤亡发生,那种事后长远的歉疚,便不是出阵之际-时的意气风发堪可弥补的了!”
楚雪凤道:
“说的是不错,大佬,然而眼前的情势,你不认为已到‘实在必要’的程度?”
钱来发凝重的道:
“这可得仔细想想。”
楚雪凤道:
“江湖上讲究的就是慷慨赴难,福祸同当,为朋友甚至可以两肋插刀,大佬,你助人无数,替朋友插刀也不知插了多少次,莫不成在你个人遭受困窘之时,便找不出一个能够为你分担忧患的人?”
钱来发笑了笑,道:
“你不必拿这一套来激我,找帮手,不难,问题是找怎样的帮手才合宜?那有家累的、子嗣薄的、洗手归隐的等等全要撇开,就算万一出事,至少内心的遗憾也轻点”
楚雪凤摊摊手道:
“大佬,你的人际关系及结交层面我可不熟,要找哪些人合适,我帮不上忙,还得靠你自己去斟酌挑选,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对付‘红河套’来敌,先指望我们三个人,是绝对不够的!”
焦二顺接口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实在必要’搬兵支援的地步了”
钱来发横了焦二顺一眼,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房里来回踱步,看他皱额蹙眉的模样,这档子事,好像还颇费周章呢。
静默了一会,楚雪凤才似笑非笑的道:
“真有这么为难吗,大佬?”
钱来发又坐了回来,神态深沉的道:
“寻思了这-阵子,叫我想起两个人来,这两上人的条件比较适合,都是单身汉,没有家累,也没有负担,对别人,对他们自己,活着只是一种义务,并无特定的目标,当然更谈不上什么远景了,其中一个还染了酒毒,成天醉生梦死,决不给生命的意义作任何诠释,总之,是一对马浪荡,找他们来帮一把,心理上的承荷要轻些。”
楚雪凤道:
“减轻心理上的承荷是一件事,他们有没有能力胜任所托又是一件事,大佬,这两位朋友,武功与胆识尚堪重用吗?”
嘿嘿一笑,钱来发道:
“休看他两个东西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孤魂野鬼似的飘来晃去,手底下可千真万确扎实得紧,只那个酒瘾大的多看着点,就绝对误不了事,说起来,他们在干正办的辰光,头脑相当灵活哩!”
楚雪凤道:
“像这种游手好闲,浪荡成性的人物,大多不甘寂寞,居无定处,最是难寻,大佬,你有把握找到他们前来效命?”
钱来发道:
“当然有把握拎他们前来,否则这个主意岂不是白搭了?”
楚雪凤仔细的道:
“这两位朋友住在哪儿?地方可不能太远,要不-去-回,耗日费时,怕又帮手还未请来,一场好戏已经落幕啦”
搓搓手,钱来发笑道:
“地方近着,但却分在两处,不过相距亦不太远,等我写张便条,焦二顺拿去跑-趟,三个人就包管成一路回来了。”
焦二顺忙道:
“成,来发爷,我的两条腿最勤快,找人也在行,且等你老写好条子,我立时上路,你老眨眨眼的光景,人已替你带回来喽。”
钱来发笑骂道:
“听你这泼皮说的,玄得离了他娘的谱啦,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个斤斗便十万八千里,就有这等快法?”
楚雪凤打岔道:
“少在那里穷开心了,大佬,你那两个朋友,总该有个名姓吧?”
钱来发道:
“这还用说?但凡是人,岂有无名无姓的?那两个东西,有洒癖的-个叫鲁元标,另-个叫卢毓秀,卢毓秀不太爱喝酒,却对酒下面那个字挺有兴趣,是个标准的‘探花郎’”
叹了一口气,楚雪凤道:
“不是酒鬼,就属色郎,大佬,你怎么专结交这类狐朋狗友?”
赶忙低嘘了一声,钱来发目光四转,仿佛这两位仁兄就隐在左近不远似的;他向楚雪凤使劲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
“我的姑奶奶,你说话之前,可得先用脑筋想妥了再出口,别忘了我们还要麻烦人家来帮衬哩,人家出力卖命,半点好处不曾沾上,倒不明不白的先落了个‘狐朋狗友’的骂名,若是你,你受得了么?”
楚雪凤瞪着眼道:
“我不好酒不好色,凭什么骂我?”
摆摆手,钱来发道:
“好,好,我不和你抬杠,不过,姑奶奶,有些事理,可得给你言明,江湖之中,尽多浪荡汉子,或者狂放不拘、或者行为失检、甚至连为什么要活下去都懵然不明,但这些人里,却也有至情至性、重然诺、讲义气的热血男儿,他们高歌当哭,把酒纾忧,说开来,也只是看穿看透了这个人间百态而已,其实他们心地善良、格节孤高,乃是正直的一群,因此,若要以外在的举止来断定他们的内涵,就未免失之偏颇幼稚了”
楚雪凤这次却没生气,只浅浅的一笑道:
“你是在说,我就犯了这种偏颇幼稚的毛病?”
钱来发打着哈哈道:
“我并没有指你,我仅仅在阐述个人的一些观感、一点人生经验而已”
楚雪凤“嗯”了一声,道:
“那鲁元标、卢毓秀两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请他们大驾光临?”
钱来发道:
“自是越快越好,我这就去写两张便条,着焦二顺跑-趟。”
说着活,他起身来到房中那张红木桌前,打开抽屉,抽
缺一段
钱来发眼珠子一翻,道:
“你少噜嗦,将条子拿去,他们一见,自然尽知我意,修书行文,贵在简明扼要,能把所思所欲沟通即可,又不是考状元,还用得着那么些长篇大论?”
楚雪凤笑着走过来,拈起桌上两张便笺,先斜睇着钱来发道:
“让我看看我们钱大佬的生花妙笔,写的是哪一种‘简明扼要’?”
便笺上,仅得两个字:“来,发”要不是中间加一点,倒像是钱来发在书写自己的名字;楚雪凤亦不由皱起双眉:
“大佬,这是什么意思?来,发,看上去有点像在画押”
钱来发忙道:
“画押?姑奶奶,你完全豁了边啦,这哪里是画押?来,就是叫他们赶紧到这里来,发,乃是我的落款署名,简单明了,鲁元标与卢毓秀两个一看便知,又何须噜里八嗦写上一大堆?”
把手中便笺交给焦二顺,楚雪凤忍不住笑道:
“这种沟通伎俩,我还得多多学学才能习惯,大佬,往后你要时加点拨着哪。”
钱来发摸着下巴,笑吟吟的道:
“小鼻子小眼的玩意,还用得着我来点拨?凭你的聪明才智,只须稍稍费点心思,便必然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啦。”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对焦二顺道:
“从此地往东去,约模不到二十里路,有个叫做‘沙老庄’的地方,庄头上沙家祠堂内进的耳房里,住着的那号人物就是鲁元标,万一他不在祠堂里,便去对面的‘胜记老铺’找他,包管找得着——”
焦二顺细心的问:
“来发爷,那‘胜记老铺’是卖啥的?”
钱来发哼了一声:
“卖熟食兼卖老酒,鲁元标去的所在,你以为还是卖啥的?”
接着,他又道:
“隔着‘沙老庄’再往东去十多里,就是‘三刀集’,集口有家‘巧黛楼’,问问‘巧黛楼’中的含芳姑娘,十有九成谅知道卢毓秀的行踪了”
焦二顺当然明白钱来发口中的“巧黛楼”是什么所在,楚雪凤虽则也在江湖打滚,草莽出入,到底是一介女流,对这些风月场合还疏离的很,听到这儿,不由插嘴问道:
“大佬,你说的‘巧黛楼’,是个什么地方?那卢毓秀和含芳姑娘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他在‘巧黛楼’里长期包租得有房间?”
钱来发笑眯眯的道:
“差不多算是长期包租房间了,含芳姑娘跟卢毓秀是老相好,老卢没事就窝在那娘们的香巢里打呼噜,‘巧黛楼’是个什么地方,你现在大概明白了吧?”
俏脸上微现酡红,楚雪凤不由哼了一声:
“真是个风流鬼!”
焦二顺赶紧唱了个喏。脚底抹油溜了出去,钱来发望着焦二顺的背影邪邪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这小子下意识里,又何尝不想早早赶到“三刀集”亲身去瞻仰瞻仰那“巧黛楼’的一番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