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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的时候,到桃林小学去推销过保险,跟范校长打过几次交道,我去找找她如何?”

    乔不群只知自己找了那么多人都没效果,不知郝龙泉法术有多大,对他的话不敢太当真,说:“这事跟推销保险不同,眼下的范校长是个香饽饽,比市委书记还牛皮。”倒是史宇寒相信这个表哥的能量,说:“表哥过去既然做得下桃林小学的保险,现在介绍个小孩去读书绝对没问题。”郝龙泉不想好话说在前头,留有余地道:“我先试试吧,不一定能成。”郝龙泉走后,乔不群说:“表哥做生意,我不怀疑他的能力。可州州读书的事我跑了这么久了,知道难度不小,恐怕没他说的这么简单。”史宇寒还看不出乔不群那点小心眼?他是生怕郝龙泉把事给办成了,显出自己的无能来,才在后面说这种酸话。于是哼一声,挖苦道:“做人要那么复杂干什么?州州读书的事已被你弄得够复杂的了,那又能怎么样?到现在不还是没着没落?”被史宇寒点到痛处,乔不群无力反击,只得说道:“表哥简简单单就能将州州送进桃林小学,我还有什么屁可放!”

    不想郝龙泉还真的简简单单就将事情拿了下来。他连电话都懒得给范校长打,夹着他那个时刻不离身的黑皮包,直接敲开了范校长家门。求范校长安排学生的人太多,这个时刻自然不是谁想敲开她家门就敲得开的。可郝龙泉不同,他做学校保险时范校长就知道他非同凡响,不是一般角色。比如他给了你好处,总是弄得天衣无缝,从没让你觉得有丝毫不安全感。这可不是随便哪个都做得到的。安全感是人的本能,是人与人交往的基本前提,如果感觉对方身上存在着不安全隐患,还肯跟他来往,这人不是弱智就是神经失常。

    进屋后,保姆给郝龙泉沏上茶,便知趣地躲开了。范校长这才说道:“郝老板今天怎么想起上我家来走走了?”郝龙泉说:“范校长大人,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范校长说:“凭我的经验,你儿子应该早过了上小学的年龄了吧?不然我这里再紧张,也要给你个指标。”郝龙泉说:“今天就是来要指标的。”范校长说:“你还真有这个想法?我被家长们逼得只差没跳河了,你又冒出来添乱。”郝龙泉不再啰嗦,拉开皮包拉链,掏出几把钞票,说:“范大校长,我是生意人,遇事不喜欢拐弯抹角,只知道扁担进屋,直来直去。这是三万元,你看够了不?”范校长拉下脸来,说:“郝老板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拿这钱把我送进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钱要得,什么钱要不得,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嘛。”

    郝龙泉瞥一眼范校长,意识到正处招生敏感时期,她还真不好拿这个钱。州州既不属桃林小学招生范围,又没有重要领导的条子,范校长不明不白就招了他,那些钻天入地也没能将孩子送进桃林小学的家长的嘴巴,可不是那么好堵的,他们不把状告上北京才怪呢。郝龙泉也就不为难范校长,说:“我最敬佩的就是范校长一向廉洁奉公,心里只有人民教育,唯独没有人民币,所以我也不敢拿这钱玷污你的一世英名。”

    说得范校长犯起迷糊来,说:“那你拿这钱给谁?”郝龙泉说:“给你学校。”范校长这才明白了郝龙泉的意思,他是见你不好收这钱,只得捐给学校。心想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为个孩子读小学,一次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桃林小学史上好像还没有过先例。于是笑道:“为弥补办学经费不足,学校每年都会趁新生入校之际,号召家长自愿捐些款子。家长们一般都会意思意思,少的一两百,多的三五百,哪有你出手这么大方的?”郝龙泉说:“三五百你也给个指标,我喊你妈。”范校长骂道:“你这不是把我喊老了?我可没比你大多少。”郝龙泉笑道:“我是尊重你嘛,论面相,你倒要叫我声叔叔。”

    两人商定,隔日范校长让学校会计出纳准备好正规发票,郝龙泉再来交款,同时把孩子户口也带上,先报了到,开学时编到最好的班上去。第二天星期六,郝龙泉一早上了乔不群家。人还没立稳,史宇寒就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范校长松口没有?”郝龙泉说:“范校长答应带上孩子户口,去做登记。”史宇寒进里屋拿来户口簿,说:“今天就去登记,还是改日?要不要我们跟表哥一起去?”郝龙泉接过户口簿,随便翻翻,说:“不用你们出面,我负责到底。”

    郝龙泉要走了,夫妇俩一前一后送他下楼,生怕他不小心摔着,摔伤双腿,不好再去办州州读书的事。来到楼下,郝龙泉要上自己的别克车了,忽听有人喊声乔处,乔不群掉过头去,见是蔡润身,问道:“蔡处上哪去?”蔡润身说:“去看个人。”

    郝龙泉一只脚都搁到了车上,见来了个乔不群声称蔡处的人,估计也是政府机关里的人物,那只脚又从车上撂了下来。乔不群潜意识里或许也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老板亲戚,顺便把蔡润身拉到车旁,对郝龙泉说:“表哥,这是我的朋友和同事蔡处长,他要出去,搭一下你的方便车吧。”郝龙泉没得说的,高高兴兴地请蔡润身上了车。

    坐人家免费车,不表示两句,显得不够礼貌,蔡润身又无话找话道:“郝老板给你添麻烦了。”郝龙泉说:“您大处长肯坐我的车,是给我面子,我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麻烦可添才好哩。”蔡润身说:“我哪有这个福气?平时上街,我都是坐的公共汽车,最多打打的,今天享福了。”郝龙泉说:“研究室没车?”蔡润身说:“研究室财务没独立,跟政府办捆在一起,室领导用车都由政府办统一安排,我们处一级干部还没单独用车资格。”(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12)

    见蔡润身堂堂政府官员,没一点架子,说话也随和,郝龙泉少了顾虑,玩笑道:“以后我发了,送您一台。”蔡润身说:“我正求之不得。只是什么才叫发呢?你都有了私家别克,难道还算不上发么?”郝龙泉说:“别克太普通,算得什么?”

    嘴上说着话,蔡润身一直谨谨慎慎护着怀里的东西。郝龙泉便问:“蔡处长抱个什么宝物?”蔡润身说:“一块石头。”一块石头也这么小心翼翼的,郝龙泉不可思议,说:“我还以为是坨金子呢。”蔡润身说:“你不知道,有时千金易得,一石难求,并非所有的石头都比金子低贱哟。”郝龙泉说:“那您这是什么石头?”蔡润身说:“当然不是普通石头。”郝龙泉说:“石头还有普通不普通之分?”蔡润身说:“这没什么奇怪的,就像世间之人,也有普通不普通之分一样。”

    蔡润身不想老被郝龙泉审问,变被动为主动,说:“我看你这别克车不错,坐着挺舒服的。”郝龙泉说:“还算过得去吧,在城里跑跑还能对付。”蔡润身说:“我经常碰见你的别克停在我们宿舍楼下,看来你与乔家的亲戚关系挺不错的。”郝龙泉说:“当然不错。我表妹夫为人非常好,像您一样不摆什么官架子。”蔡润身说:“在你大老板面前,我们还有什么架子可摆?”郝龙泉说:“你们是公家人嘛,还是政府里的要员,哪像我这跑小生意的,低人一等。”蔡润身说:“你太谦虚了。如今手上有钱,谁都会把你当成大爷。”郝龙泉说:“我可从没做过大爷。倒是为做点小生意,走到哪里都得做小孙子,生怕招着谁,惹着谁了。还是你们政府官员好,谁都不敢小看,不敬你一丈,也得惧你八尺。”郝龙泉这话听去像是发政府官员牢骚,其实是在恭维蔡润身。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威风八面人敬人惧吗?如果谁碰着你都不放在眼里,视而不见,这人做得还有什么份量?当年成克杰盘踞广西,下属去给他拜年,奉上大额贡钱还不够,还得四肢伏地,给他磕几个响头,磕得他比收大钱还舒服。姓成的为啥乐于接受这种跪拜?就是能真切感受到下属对他的敬畏,就如皇帝临朝,惟有大臣们三叩九拜,才能显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

    对郝龙泉的恭维,蔡润身自然受用,嘴里却道:“那得看是什么政府官员,比如我跟乔处吧,不过是政府机关里跑龙套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威风神气?”郝龙泉说:“仅凭蔡处您这说话水平,我就知道您不可能老跑龙套,要不了几天就该人家跑您的龙套了。”蔡润身大笑道:“要说完全没这个想法,也虚伪了点。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不是好干部嘛。只是官场上的事最说不清楚,有想法不见得就有办法。我本来就是跑龙套的命,不像你表妹夫笔杆子硬,是政府大院里公认的才子,不可能久居人下。”郝龙泉说:“这我也知道,不群确实有些才华。只是有才华不见得有才干,不知他的办事能力到底怎么样?”

    郝龙泉不是官场中人,蔡润身说话也就少了顾忌,笑道:“郝老板你不知道,机关里无所谓才干不才干,能力不能力,屁股下有好位置,手中握着实权,没才干也有了才干,没能力也有了能力。”郝龙泉说:“蔡处长真是个实在人,句句都说到根子上去了。”没几分钟到了桃林山庄门口。车才停稳,郝龙泉就扔掉方向盘,赶紧下车,快步绕到蔡润身那边,给他开了门。蔡润身走下车来,说:“郝老板的服务太周到了。”郝龙泉说:“您是政府领导,我怕怠慢了您,下次您再不肯坐我车了。”

    谢过郝龙泉,蔡润身大步流星进了桃林山庄。山庄里面有道侧门,穿门而过,拐两个弯,就到了常委楼前。

    蔡润身上甫迪声家,是送一尊嵌着红木底座的石莲。不过进屋后,却将怀里的纸袋放到桌上,先从包里掏出喷着油墨香味的桃林经济,摊开署着甫迪声大名的头题文章,呈给领导过目。甫迪声在上面瞟了两眼,点头道:“这很好嘛,就是要让各级各部门及时了解政府动态和今后工作方向。”又翻翻目录和封面封底,夸奖了几句刊物。

    “没甫市长您的关心和扶持,刊物也办不出这么个水平。”蔡润身说着,拿出两千元钱和稿费花名册,递上事先准备好的钢笔,请甫迪声签字。甫迪声说:“文章是你们做的,我已得名成为作者,哪还好意思再拿稿费?”蔡润身笑道:“文章是我们做的也说得过去,不过我们仅仅执了执笔,组织了一下文字,立意和思路还是从领导这里出来的,完全是领导思想和智慧的结晶。谁都清楚这文章之道,重要的是立意和思路,文字到底是第二位的。好立意和好思路是文章的灵魂,不是谁都给得出来。文字却不一样了,那是仓颉所造,并非哪个写文章的人自己临时弄出来的,即使该给点稿费,照理也只能给仓颉本人。只因仓颉是黄帝史官,他又没有留下银行帐号和通讯地址,网上也没法查询,就是想给他寄部分稿费过去,也没地方可寄。”说得甫迪声夫妇忍不住笑起来。骆怡沙说:“润身你还挺能自圆其说的。”甫迪声在稿费花名册上欣然签下自己大名,说:“稿费标准还不低嘛,万把字的文章就有两千元。”蔡润身说:“领导这是头题文章,按千字两百元的标准算稿费,其他文章都在千字五十元以下,位置越后标准越低。”甫迪声说:“稿费也分等级?”蔡润身说:“文章有等级,稿费自然也有等级。比如领导的文章,属于重量级,各级各部门务必努力学习,认真领会,贯彻在思想上,落实到行动中,对促进社会政治稳定,发展地方经济文化事业,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这么重要的文章稿费稍高些,也物有所值。如果刊物有钱,别说千字两百元,千字千元千字万元都一点不算高。”甫迪声说:“莫非后面的文章却真那么不值钱?”蔡润身说:“后面的文章题材轻,内涵浅,结构小,肯定不能跟领导的头题文章相比。作者身份也不够,文章也就难得有什么份量,叫做人微言轻。文章等级低,读者不容易往心里去,效果就不可能像领导文章那么显著,难得产生广泛和深远影响,我们发起稿费来自然只能表示表示,给点小意思。”

    骆怡沙笑道:“这理论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我问你,为什么大多数读者阅刊读报,对前面假大空的东西没胃口,习惯从后面往前翻?比如我吧,报刊在手,总喜欢先看后面文章,难得瞧眼头版头条,有时连标题都懒得瞥上一眼。”蔡润身回答得巧妙:“骆姐家里就有个头版头条,天天看,夜夜瞧,自然对报刊上的头版头条失去了兴趣。”说得两位又是一阵大笑,觉得蔡润身的话中听。趁着屋里气氛好,蔡润身翻开纸袋,拿出石莲,轻轻放到桌上。见石莲高洁雅致,且与红木底座浑然天成,夫妻俩自是喜欢。还有底座上莲心两个字,甫迪声也觉不错,连说:“好好好,这莲心二字甚合我意。”

    甫迪声和骆怡沙高兴,蔡润身自然暗自得意,顺便说了石莲来历。当年达摩始祖在五乳峰洞中面壁参悟,一直未见佛心,后得此石莲,才将一颗心渐渐安顿下来。慧可追随始祖多年,始祖始终不肯开口传道。冬天大雪封山,慧可肃立始祖面壁洞外,直至夜雪埋膝不去,才感动得始祖开口道:“吃得苦中之苦,忍得难忍之忍,行得难行之行,方可体悟佛之无上妙道。”慧可闻言,抽刀断臂,获得始祖石莲,成为二祖。后慧可将石莲传给三祖僧璨,再传四祖道信,又传五祖弘忍。此时达摩禅式的苦行办法已不太吃得开,弘忍只得另辟蹊径,推崇心传,没再将石莲南传六祖慧能。没有石莲,慧能倒超脱自在了,明心见性,顿悟成道,创立坛经,成为一代禅宗大师。后来石莲被人盗出佛门,流落民间,几经辗转,终于有了今天的归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石莲身世这么神乎其神,甫迪声和骆怡沙当然不会相信,却感觉挺有意思的。附上这么一个故事,石莲也就更加不同凡响。蔡润身走后,甫迪声和骆怡沙又捧着石莲,认真欣赏了一回。甫迪声还说:“依我看哪,石莲再好,如果没有小蔡镌在这红木底座上的莲心二字,也出不了大境界。”骆怡沙一时没明白过来,说:“莲即佛,莲心即佛心,这不是浅显得很么?莫非还有别的大境界?”甫迪声说:“莲心即佛心,这自然没假。可在我看来,莲心还不仅仅是佛心,还有另一层意思。”骆怡沙说:“另一层什么意思?”甫迪声笑道:“自古儒释相通,莲者廉也,莲心即佛心,同时也是廉心嘛。”

    甫迪声一高兴,竟把石莲带到办公室,置于桌前,有事没事瞧上几眼。

    这是后话。当时甫迪声夫妇说着石莲,蔡润身已阔步下楼,出了常委楼。也没走市委大门,仍穿侧门走桃林山庄。来到山庄门外,正要去拦的士,忽听有人喊了声蔡处长。扭头一瞧,郝龙泉的车仍停在原来地方。蔡润身说:“你还没走?”郝龙泉一边打开车门,请他赏脸上车,一边说道:“我已办了趟事回来,打这里路过,刚好见你走出山庄,便将车靠了过来。”蔡润身不相信有这么巧,却也顾不得许多,侧身钻入车里。

    领导喜欢石莲,来回路上又有郝龙泉专车侍候,蔡润身觉得今天运气也够好的了。人也许就是这样,一顺百顺,随便低头瞟上一眼,地上都有闪闪发亮的金子等着你去捡。

    郝龙泉这么会做人,蔡润身没什么可表示,下车前掏出纸笔,写好电话号码,递给对方:“这是我的手机和宅电。研究室即将撤销,办公号码就免写了。有事用得着我,只管打我电话。”郝龙泉有些受宠若惊。他不是没跟官场上的人打过交道,有时毕恭毕敬递上自己名片,想换人家号码,客气点的说声找到单位办公室就能找到他,不客气的硬邦邦甩给你一句,他的号码从不对外。蔡润身政府大机关的官员,却没一点官架子,你还没递名片,也没开口要求,他就主动把号码写给了你,还是手机和家里电话。如获至宝般收好蔡润身号码,郝龙泉也拿出自己名片,双手呈上,说:“蔡处长不嫌我车子档次低,要用车就通知我,随叫随到,热忱为您服务。”蔡润身说:“行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将蔡润身请下车,又目送他走进处级宿舍楼,郝龙泉上车去了桃林小学。在范校长陪同下,将三万元现金送到出纳手里,换得会计开具的发票,再把发票副联交给余副校长,让她瞧过州州户口簿,留下名字,才算正式注了册。

    转瞬到了开学之日。乔不群去学校看过榜,找到州州班次和上课教室,才按榜上要求,带州州去报名。商贸学校也将开学,史宇寒本来正在忙碌,也兴匆匆赶了过来。为让州州熟悉环境,先在校园四周转了转。州州东张西望着,兴致盎然。史宇寒一旁不停地教育他,要如何如何听老师话,如何如何跟同学相处,如何如何认真学习,也不管州州在不在听。

    转够了,才到州州班上,报名交钱。手续很快办妥,史宇寒让州州跟老师说过再见,一边一个拉着儿子和丈夫,往楼下迈去。乔不群嘱咐州州,记住楼层和教室位置,学会主动喊老师。史宇寒却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说:“州州终于进了桃林小学。表哥真有本事,给范校长打声招呼,事情就办得妥妥贴贴的。”

    乔不群再木纳,也听得出史宇寒话只说半句,另外半句咽了回去:你乔不群白在政府大院里待了,州州读个桃林小学,都拿不下来,还得叫表哥帮忙。乔不群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不敢吭声,只顾盯住脚尖。他生怕一开口,史宇寒就拿话撑住你嘴巴,让你合不上嘴皮。史宇寒就这德性,温柔时话如蚕丝,凶起来,口气硬得像阳台上撑衣服用的铁棍。(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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