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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真的喜欢你,她绝不希望你属于另一个女人。”我说:“不一定。这个事情我细想过,我们随便说,假设她真的喜欢我又没有婚嫁的想法,她可能就希望我有个女人、有个家庭,这样她知道我不会缠她,不会要求她嫁给我,她反而放心了,反而敢大胆跟我进一步来往,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了嘛。”
其实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是临时编的。革灵听了,思量一会问我:“你们现在关系”我说:“就一般的关系,吃吃饭,跳跳舞,散散步,没有像你们想的一样深。”她说:“所以,你还是决定要娶玄武门?”我说:“我不能食言,更不能对死人食言。”她抬头认真地看我一眼,郑重地说:“你愿意娶她,还要她愿意嫁给你。据我所知,她不愿意嫁给你。”我说:“那还不是你父亲威胁的结果,她怕。”她说:“其实不然,要知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现在一定觉得你娶她是恩赐她,可有人恰恰不需要恩赐。你不理解女人,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坚强,更要尊严,尤其是在婚姻的事上。我问你,你喜欢她吗?”我说:“喜欢怎么了,不喜欢又怎么了。”她说:“你要喜欢她就不会这么回答,这种回答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你并不喜欢她。问题就在这里,你娶她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出于责任,甚至是同情。但责任和同情都不是爱情,而女人是为爱情而生的。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一个男人因为某种原因可以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发生关系,但女人不会,除非被迫。男人一旦喜欢某个女人,对女人喜不喜欢他是不大在乎的,总相信只要娶回家就成了,不喜欢也会变成喜欢的。女人刚好反过来,把男人的喜欢看得比自己喜欢还要重要。不是有种说法,追女人穷追不舍是法宝,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对方喜欢,咬定青山不放手,最后都会缴械投降。这就是女人,只要你喜欢她,她就会喜欢你,不喜欢也会被感动,也会变成喜欢。为什么男人总相信只要把女人娶回家就成了,就因为他知道女人是可以被改变的。反之,哪怕她喜欢你,可如果你不喜欢她,她会放弃自己的喜欢。我相信刘小颖是喜欢你的,但她不愿接受同情,也不会试图来取悦你,改变你,她宁愿放弃你。”
我从来没发现革灵有这么好的口才,我听得出神,她也说得出神。她不遗余力地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小颖对我冷淡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作为女人她要的是爱情,而不仅仅是责任和同情。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开始认真地端详面前的这个女人。每一个女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幽深的湖。我盯着灯光下面色微红的革灵。
“我相信就是这样的,至少你不喜欢她,这一点我现在深信不疑。”革灵说。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喜不喜欢都一样,也懒得去想了。”我说。
“你连想的热情都没有,更说明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她也就不会喜欢你,即使原来喜欢也会变得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她说。
“我觉得这已经够复杂了。”我说。
“不知你肯不肯承认,你不喜欢刘小颖,是因为你心里喜欢另一个女人。”她说。
“谁?你是说静子吗,怎么可能?我这不是工作需要嘛。”我说。
“不是她。”她说。
“那是谁?”我问。
“林小姐。”她说“林婴婴。”
“胡扯!”我说。
“明摆的。”她言之凿凿地说“我早发现了,她现在对你和以前不一样,她已被你的喜欢改变了。也许以前她并不喜欢你,正是你对她的喜欢让她也开始喜欢上你了。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女人会因为对方的喜欢而喜欢对方。”
“真是一派胡言!”我大声说“你不了解她,她”我差点要说她是共党分子,话到嘴边才改口“她就是那种人,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
“可能你就是喜欢这种女人,刘小颖太矜持了,所以只能博得你的同情。”革灵说。她说了很多很多,让我刮目相看。我和革灵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如此深的交谈更是从未有过。我没想到这个在我印象中话不多的女人,今天晚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么一个人:像个女性恋爱问题专家,像个话唠。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晚上,我被女人包围了,也被困惑了。我不知道革灵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更不知道她背后还有一个大导演。此刻,导演就在隔壁房间,简易的木板把我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一清二楚地输入了她耳朵!
中途,革灵去了隔壁屋。我知道隔壁是她的房间(房间里有夹层,是用衣柜隔出来的一间小屋,是电报室),木板的缝隙虽然用报纸贴住了,但透过一些看不见的缝隙,我闻到一股特别而又熟悉的香味——除了林婴婴,没有第二个女人有这样的香味。顿时,我震惊万分。我一直以为,革灵说这些话是面对我一个人的,想不到隔墙有耳!我的心情陡然变得烦躁起来。
镇静!
镇静!
我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不一会儿,革灵回来,把手上的一团纸丢在簸箕里,对我说:“我在熬药。”我装糊涂,问:“怎么,你病了?”她点头。我又问:“老人家的针灸也不管用,必须吃药?”她竟然低头抽泣起来,说:“身病好治心病难治,丈夫没了,孩子也没了,我太伤心了,呜呜呜”哭得很伤心。我怔怔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还在抽泣,一边说:“中华门肯定恨死我了他是烈士,应该得到嘉奖,可是我却在惩罚他要把他的孩子打掉”我烦躁的感觉又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伤。我点上一枝烟,狠狠抽了两口。她刚才进来手上还拎一只小布袋,这会儿她从布袋里拿出一条烟,递给我:“这烟好抽吗?我给你买了一条,你拿去抽吧。”我很不安,说:“啊,你干吗破费给我买烟嘛。”她说,依然在抽泣,只是声势弱了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上街看到,就买了一条”我看看四周,问:“你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她问我:“你要走了吗?”我说:“不早了,我该走了。老人家有没有给你留下口信?”她摇摇头。我说:“估计不会有什么要紧事,有事我再来吧。”
我起身告辞,她一直送我到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