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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想对你作出保证,我保证马上就用润滑油。我打算在头脑里来个春季大扫除,以此开始。我要扔掉所有坏了的东西以及早年因为长大成人不能再玩的玩具——所有那些不起作用却占地方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那些导致火灾的东西。我可能给诺拉卡利根打电话,问她是否愿意帮忙。我想也可能给卡罗尔赛蒙德打电话当然,这些天叫做卡罗尔里顿豪斯了。如果我们那帮人中有谁还知道露丝尼尔瑞在哪儿,那就是卡罗尔知道。听我说,主啊——我不知道可有人到达了希望之乡,可是我保证继续上润滑油,不断尝试,行吗?
她看出(仿佛这差不多是对她祈祷作出的赞许回答)确确切切事情该如何发展。把小罐盖子弄掉是最艰难的部分。这需要耐心与巨大的细心,但是它非同寻常的小尺寸将有助于打开。她将罐底放在左手心,用手指撑住罐顶,用大拇指做实际的开盖工作。如果盖子是松动的将会更容易,但是她确信,无论如何她能把盖子弄下来。
你他妈的说对了,我能把它弄下来。杰西严肃地想道。
当盖子真的开始转动时,也许最危险的时刻就要来了。如果突然发生点什么,而她还未做好准备,罐子可能会冲出她的手心。杰西哑然失笑。“才不会呢,”她对空荡荡的屋子说“他妈的才不会呢,我亲爱的。”
杰西举起罐子,盯着它看着。透过半透明的蓝色塑料外壳很难看清里面的东西,但是这容器看上去至少有半瓶,也许还多些,一旦盖子弄下来,她将把罐子向手的方向翻倒,让那黏稠稠的东西流出来流到她的手心里。等她得到尽可能多的面霜时,就将手斜起来使之垂直,让面霜往下淌到她的手腕上。大部分面霜会淤积在她的肌肉和手铐之间。
她会通过来回转动手腕将面霜濡开。不管怎么说,她已知道哪儿是关键部分:就在大拇指下面的那一块。当她尽可能将手润滑了时,她将使尽最后的力气不松懈地把手往外拽。
她能忍住一切疼痛,不停地拽,直到手脱出手铐,最终获得自由。终于得到自由,伟大全能的上帝啊,终于自由了。她能做到。她知道她能够。
“可是,得仔细点。”她讷讷自语。她让罐底落在掌心,使拇指和食指绕着盖子不停地转动,接着——“它松动了!”她声音颤抖,嘶哑着嗓子叫道“咳,我的乖乖,它真的松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深藏在某个角落的厄运制造者也拒绝相信——但这是真的。当她轻轻地用指尖上下按着罐子时,她能感到盖子在它的螺旋槽里微微松动。
小心点,杰西——噢,非常小心,就以你理解的方式小心行事。
是的,此刻在她的头脑里,她看到了别的事——她看到自己坐在波特兰家里她的桌子边,穿着最好的黑礼服,那件时髦的短装是她去年春天为自己买的,作为她坚持节食减掉十磅体重的礼物。她的头发刚刚洗过,散发出草本植物洗发波的芳香味,而不是以前的酸汗味,头发用一个造型简单的金发卡夹住。午后的阳光从圆肚窗友好地泻进来洒在桌面上,她看到自己在给美国妮芙雅公司写信,或写给制造妮芙雅面霜的随便哪个人。
亲爱的先生,她将这样写到,我必须让您得悉,贵产品真的是一个生命救星她用大拇指向罐盖施加了压力,它开始顺利地转动了,没有一点滞碍,一切正如计划的那样。
像是个梦,谢谢你,上帝。谢谢,非常。非常感谢,非——突然有个动静勾住了她眼角的余光,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有人发现了她,她得救了,而是那个太空牛仔回来了,要在她逃脱之前逮住她。杰西发出了尖厉的惊叫,她的目光从急切注视罐子的聚焦点上迅速移开,抓着它的手指由于害怕与吃惊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是那条狗,它回来吃早晨的晚点心,它正站在门厅里,在进来之前检查着卧室情况。
就在杰西意识到是狗的同一刻,她也意识到她将那个小蓝罐子捏得太紧了。它就像一颗刚剥了皮的葡萄一样就要从她手指间射出去。
“不!”
她急忙去抓,几乎就要恢复原先抓住的位置了。接着它便从她的手里翻落下来,砸在她的臀上,然后从床上弹射下去了。罐子落在木地板上时发出了温和的、皮实的叭嗒声。不到三分钟之前,她相信,就是这种声音会让她发疯的。可它没让她发疯。她现在发现了一种新的更深的恐惧:尽管她身上发生了这一切事情,她离发疯还远得很呢。对她来说,既然最后一扇逃脱之门被挡住了,她前面不管有什么样的恐怖事情,她必须神志清醒地面对它。
“你为什么必须现在进来呢,你这畜生?”她问那个前王子。她气恼、烦闷的声音里有种东西,使得狗停下来戒备地看着她,她所有的尖叫与威胁都没能引起它的戒备。
“为什么现在呢?你这该杀的,为什么现在呢?”
野狗认定,尽管这凶悍主人的声音里现在带有一种尖锐的成分,她也许仍然伤不了它。然而,它向它的食物小跑过去时,仍然警惕地看着她。安全至上。在得到这个简单的教训过程中,它遭了许多罪。这个教训它不会轻易或很快忘记了——安全总是至上的。
它明亮的眼睛孤注一掷地最后看了她一下,便低下头,咬住杰罗德的一个睾丸,扯下了一大块。看到这个真是糟糕。可对杰西来说,这还不是最糟的事。最糟的是当野狗的牙齿咬定后使劲撕扯时,一群苍蝇从它们的滋生地轰然飞起。它们催眠似的嗡嗡声完成了这一任务,即摧毁了她身上想活下去的关键部分,这一部分关连着希望与信心。
狗像音乐片里舞蹈演员般文雅地退回去了。它支棱着灵敏的耳朵,下巴上悬挂着那块肉,然后转身迅速从屋里小跑出去了。狗甚至还未在视野消失,苍蝇们便开始重新安置的行动了。杰西将头靠回到红木横档上,闭上了眼睛。她又祈祷起来。不过这一次她祈祷的不是逃脱。她祈祷上帝在太阳下山、那个面色苍白的陌生人回来之前快点仁慈地结束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