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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狄扬那张严肃无比的脸,少军忍不住呵呵大笑,刻意取笑道:“怎么?该不会是吓得不敢收了吧?”
“为什么不收?这些不过都是传闻罢了,谁知道是真是假?更何况这么美的一块玉,我哪舍得不收?”狄扬淡淡的一笑,极为小心的收妥手里的玉石后,看着少军,转开话题开口:“对了,最近过得怎么样?该打算成家了吧?”
“成家?谈何容易啊!”曹少军立刻垮了张脸,然后又是搔头、又是皱眉的把方才那些个冷杀的事,一古脑的全丢开了。“你也知道,我呢?说好听点,是总镖头一个;说难听点,不过是成天打打杀杀一个大老粗,这有谁肯嫁给我啊?”
狄扬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其实,正所谓的姻缘天定,因此,我相信总就是会有个有缘人在等着你的。”
“是吗?好吧,我信你就是了。谁教我书读得不多,老是说不过你。对了,那你呢?也快成家了吧?”
又摇了摇头,狄扬淡淡的回答道:“没有。”
曹少军一听过,立刻是两眼一瞪的,开始喳呼的嚷:“那你还说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啊?所以我说,这书读得多、钱赚得多,也不见得有个屁用,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一样讨不到老婆!”
狄扬只深深的笑了,然后是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问道:“这一次来,打算在这儿停留几天?”
“大概就两、三天吧!”
“其实咱们俩一南一北的,难得碰上一次面,我看不如你就多住上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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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吧!最近镖局里人手较不足,所以我多少都得看着点才行。”说着说着地,曹少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立刻一转,眉飞色舞的说道:“喂!狄老弟,我问你,在南京城里,你有没有听一个叫‘蝶园’的地方啊?”
蝶园——他当然听过,而且几乎可说是如雷贯耳。最近这几年来,在整个南京城附近这一带,这个名为‘蝶园’的地方,可说是红透了半边天。而听说它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则全是因为蝶园里,有着一位琴艺高超、艳冠群芳的姑娘所致。不过由于狄扬深知少军并非是个好色之徒,因此对于少军竟会突然问起这个地方,他倒是十分意外的愣了一下道:“我是有听过这么个地方。”
少军一听,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低声的追问道:“那——你去过没?”
摇了摇头,狄扬拢着眉地回答道:“没有,你也知道我一向并不好此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了不起,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只见少军趋向前来,一手搭上狄扬的肩膀,以一种近似迫近的口吻说道:“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情份上,今晚说什么你都得陪我走一趟。”
再摇了摇头,狄扬莫名其妙的追问道:“你倒是先告诉我,为什么你非得去蝶园不可?”
“这个嘛”曹少军习惯性的搔了搔头,粗犷的大脸上,挂着个憨厚、腼腆的笑容。“唉呀!还不就是想去见识见识蝶园里的那个梦蝶姑娘。”
“梦蝶姑娘?”
“是啊!我听说她可是你们南京城里的第一大美人,人长得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唉呀,反正咱们兄弟俩,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我去一趟嘛!”
原来那个艳名远播的姑娘,就叫梦蝶!
梦蝶?不知怎么的,狄扬倒是满欣赏这个名字的。
梦蝶!梦境里的彩蝶——名字取得可真好,不是吗?
也不知道这位梦蝶姑娘,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的美艳?抑或只是个被过度渲染的庸俗女子罢了!因此——也好,正如少军所说的,去见识见识也好。于是随即点了点头,狄扬十分爽快的回答:“好啊!”少军没想到狄扬竟一口就答应了,重重的拍了拍狄扬的肩臂,喜出望外的连声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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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园的底楼,是高朋满座;而蝶园的顶楼,则是站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仰起头来,梦蝶静静的遥望着漆黑的夜幕。
和以往一样的月色、一样的星光、一样的冷寂;然而今晚,和以往所不同的是,一颗早已沉寂的心,竟无缘无故的浮躁不安。
她忍不住的想——今晚,可会有什么不同?
立刻摇了摇头,浮上她嘴角的,是一抹嘲笑自己的憎恨与冷然。
是的,她几乎是憎恨起自己来了!因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恨自己居然还没彻底的学会——不去期望、不去奢望,甚至是不再作梦。
只因她不懂——期望是什么?奢想是什么?作梦是什么?
对她而言,这些个熟悉的字眼,到头来,不过都只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大玩笑,一个教她痛不欲生、甚至是差点丧了命的大玩笑。
缓缓的低下头来,游移的目光,落在她手左手臂上。轻轻的掀开素白的衣袖,那儿一个以黑色丝带打成的蝴蝶结,牢牢的系在她的左手的上。
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黑丝带,梦蝶的心,忍不住悸动着
猛然的合上双眼,她让沁凉的晚风,徐徐的安抚下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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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已不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已恢复一贯的冷然。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是听见底楼那鼓噪不安的声音——是她该出现的时候了。
于是再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蝴蝶结,她缓缓的拉好方才卷起的衣袖,然后转身离开顶楼的窗台。
而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是冷漠地,仿佛这些伤痛从不曾被想起过,甚至是被记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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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隔着面白色珠帘,一样一身素白的衣裳,梦蝶高坐在她专属的台位上,熟练的抚弄着琴上的弦线,于是,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就这么相继的飘散开来。
不知怎么的,今晚,她想起了家乡的雪。总还记得冬天的时候,家乡的天空会飘散着漫天的飞雪,那一片银白、洁净的世界。
也还记得,园子里那满园的梅花,总会在这时候盛开。只见一瓣瓣粉嫩的微红,缀满一片银白的世界,那景致就好似梦里仙境般,美得教人叹息。
她更是记得,总就在这个时候,她会支开所有的仆婢,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漫步在园子里。静静的享受这大自然美的洗礼,和感受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贵。
娇贵?一个多么遥远而深刻的一个名词!是的,它是那样遥远得自己都快记不得了;但却又那样深刻得教自己怎么也忘不掉。
往事如烟!人事已非!这一切——是不该再记起的,不该再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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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才一踏进蝶园的大门,眼睛都还来不及细看蝶园里奢华的景致。狄扬的整个人早已被那优美的琴音勾去了所有心神。根本无心观看这蝶园里的摆设,也忘了理会一旁的少军和陆续扑上前来的姑娘,狄扬只一心一意的想找寻这琴音的来源。
因为,也许他只是个市侩的商人,也许他对这些个乐器,音律懂得并不多,但他想,这样轻柔优美、且深富情感的乐音,除非说是个聋子,否则任谁听,都会忍不住的想一听再听。
这琴音——该怎么形容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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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春风!是的,就是这四个宇,如沐春风!可不是吗?那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可就好比是一阵阵三月天里的春风,带着一份奇异的安定力量,是轻轻柔柔的吹拂着、舒缓了人们一颗浮躁不安的心。
这弹琴的人,可就是那位艳名远播的梦蝶姑娘吗?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位女子?竟然能弹奏出如此动人的乐音来,真是令人不得不好奇。
终于,狄扬穿过了厅外那一道的长廓,来到宽敞且坐满酒客的前厅。
直挺挺的站在前厅的门槛前,狄扬的视线穿过眼前这一片杂乱、混浊的酒客歌女,远远的看见了,那位声名远播的梦蝶姑娘。
只见在雕工简洁的平台上,她端坐在白色的珠帘里,一身亮眼、洁净的纯白。远远看去,台上的洁白和台下的混浊,成了一幅极为鲜明且嘲讽的对比画面。
兀自站在原地,以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珠帘里的人儿,狄扬此时才真正的见识到,为什么就凭她一名风尘女子,竟能风靡了整府南京城!
她——真称得上是“艳如桃李、凛若冰霜”的确是名不虚传!
是的,先不谈她那一手绝妙高超的琴艺,光是说她那绝俗清丽的容貌,和那一份自然散发出来,优雅、凛冽的气质——可就足足教这天底下的男人,前仆后继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此,虽然是远远的隔着面珠帘,狄扬却是十分认真的打量起她来,而之所以令他如此打量着她的原因是:一来,以一个男人的眼光而言,她,绝对是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二来,以他本身的见识而言,在这污浊的风尘中,该是绝对培养不出她这一身优越高雅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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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再细细的凝望着她,在一股陌生的怜惜之情外,他忍不住的想:她究竞是何出身?她可真只是名风尘女子吗?
仿佛感受到有人锐利且专注的凝视,只见梦蝶轻轻的抬起原本低垂着的头卢,而一双秋水般的清亮眼眸,冷冷的往外一望——对上了狄扬一双热切的。探索的眼眸。
于是在这么一瞬间,所有不置信的震撼与惊艳,是一一的写进了狄扬的眼里;而她,则在他的凝视下,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一双正弹着琴的手,甚至还微微的停顿了下。然而紧接着才又那么一瞬间的,只见梦蝶眼底的恍惚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然的憎恨与冷冽。
而当她移开双眼,一双青葱玉手再次落在琴弦上时,顿时,方才那如沐春风般的乐音不见了;此时,她所弹奏出来的一个个音符,就好比是严冬里那足以冻人的寒风,一阵阵猛烈的吹拂,教人听得忍不住直打哆嗦。
呆愣在原地,狄扬感受着一波波似乎是直冲着他而来的冰冷,就在他心生疑窦,而尚未来得及思考、反应时——
突然间“当”地一声;一切的声响,全都聚然停止。
平台上、珠帘后的她,停下抚琴的双手,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而平台下、珠帘前的酒客儿,则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怎么无缘无故的,曲风会一下子变了那么多?而且,是否弹指间用力过猛,否则琴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断了呢?听说这弹琴的人,最忌讳的莫过于断弦。而今晚,这弦断了——可是意谓着些什么吗?
而就在人们纷纷议论着的同时,没有任何预警的,梦蝶在众人意外的眼光下,猛然的站起身来离开了平台,一步步拾阶而上,全然不理会身后那不满的叫嚷和惋惜声,直到那白色身影没入了顶楼的阁楼里。
厅里,蝶园的老鸨——翠姨,耳朵里听着酒客不满的抱怨声,而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则是动也不动的打量着正站在厅门外的那个男人。
厅外,只见狄扬仍是直挺挺的站在门槛前,然后两道浓密的剑眉,则是紧紧的拢在一起,怎么也舒坦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