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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天北关城墙内。
大多数物资都被堆放在城墙中,所以三个女孩这几天都不缺食物,唯一的问题就是洗澡,天北关的供水全靠北面的河流,城墙内堆放的物资不包括淡水,女孩们先前的计划里是可以依靠阿茹去取水的,但是在城外碰到那个人之后,三人都不太敢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三个女孩只能靠带来的那点饮用水勉强度日,好在拓跋月事先就让阿莫多准备了几个水袋用来装水,三个女孩不至于被渴死。但是洗澡就别想了,所有的水加起来都不一定够一个女孩洗干净,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就没有必要顾及味道了。
阿莫问道:“阿月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是一些人进来搬东西,而且现在城内好像多了好多人。”
拓跋月靠着一个木箱,说道:“今天是宇文昌的生日,会有很多人来天北关为他祝寿,我之所以选择今天也是因为这个,只有今天宇文昌会很放松,而且到时候城内会变得很混乱,是我们击杀他的最佳时机。”
阿莫惊讶道:“啊,那岂不是很多家族都会派人来,那我们到时候真的不会被群起而攻之吗,我们真的有机会逃跑吗?”
“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拓跋月摇头道,“各大家族派来的都是些老东西,都是动两下就要散架的类型,到时候反而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累赘,而且我还请了外援。”
“外援?”阿茹问道。
“当然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孤立无援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进来,但这个时间,我哥应该已经进入天北关了。”
“你哥?”
“嗯,我三个哥哥都会来,哎,要是小雯还活着,这会儿不知道该有多开心。”拓跋月说着,又把头低下了。
这几天拓跋月总是趁着夜色翻上墙头,看着天北关的月亮逐渐圆满。她还记得小雯的最后一句话,那个女孩说她想看看天北关的月亮,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忍着剧痛抵达天北关前一百步的距离,而后为了掩护她们而死去。
天北关的月色……和其它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啊。
但每一次,拓跋月都会流出泪水,为什么偏偏那个女孩死在一个看不到月亮的夜晚,为什么她拓跋月一定要执着于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个南陆混账会出现在天北关。
悔恨、不甘、仇恨、怒火!这几天的拓跋月完全沉浸在这些情绪之中,对现在的她而言,刺杀那个南陆人甚至比刺杀宇文昌更重要。
但是她也能感觉到,那个南陆人似乎比宇文昌还要危险,似乎在他面前,符文之力完全不起作用,以小雯的速度,就算受伤也是有机会逃脱的,但是小雯还是死了,这就说明一件事,那个南陆人有能力让她们这些觉醒者无法使用能力。
这是过去不曾面对过的能力,拓跋月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影兵器!
影兵器是一种奇迹,它的出现让北陆人的生存空间从淮州延伸到洛州,它的存在让独孤家登上北陆之主的地位,但它的没落也让独孤家被迫迁至南陆,虎旗赵氏之后,北陆的历史难寻影兵器的痕迹。
各个家族传承的能力与影兵器是同源的,都不过是符文之力,但是有一点,就算是第四序列的影兵器,其效果也是能压制北陆觉醒者的。而且能力者也存在限制,根据登陆过南陆的觉醒者传回的消息,当他们离开北陆的土地之后,其能力效果会被削弱,幸运者尚能发挥出一半的效果,有些人的能力效果甚至有可能是十不存一。
若非如此,恐怕南陆早就成为北陆人的土地了。
只能说,这份来自北陆神明的力量只有在北陆才能发挥全力,南陆不归这些北陆神明的管辖。
但是影兵器不同,影兵器只要不被完全破坏,在哪里都是能正常发挥的,这不是来自神明的祝福,而是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是人类初窥世界的本源后掌握的神秘力量。
拓跋月忌惮这股力量,所有的北陆人都在忌惮这股力量,所以影兵器才会没落,直到宇文昌举起叛旗。
拓跋月正想着什么,周围又传来动静。
三个女孩如同警觉的小猫一般盯着声音的来源,她们已经背靠墙壁躲在最深处了,若是那人再往深处走,女孩们必然会暴露。
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乞伏兄,咱们就没必要躲在这么个地方了吧,这都已经没人了啊。”
“我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谁躲着,我现在可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捅成筛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那也不至于那么小心吧,藏得太深了反而不好解释啊,我毕竟是个南陆人,跟你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私会,完全就是一副有问题的样子,感觉还不如光明磊落地搁外边喝酒吃肉。”
“别管,老子现在疑心重,里面就是最深处了,确认那边没人就算安全了。”
“行行行,不过乞伏老兄既然都把我拉到那么隐秘的地方了,要是情报的价值对不上我走的这些路,我可要你赔偿我啊。”
“我还不了解你吗,我都听说了,你小子不就喜欢影兵器吗,真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北陆人都讨厌的影兵器你们南陆人这么那么喜欢……卧槽怎么有刺客,小心身后!”
来人正是乞伏樊和萧竹,正说着,拓跋月一跃而起,手持双刀冲向萧竹。
方才二人的谈话刚好有两个词刺激到了现在的拓跋月,“南陆人”和“影兵器”这俩词对她而言就是禁忌,偏偏这俩词儿还一块儿出现了。
萧竹只见一道俏丽的身姿冲向自己,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扑了个空,才想起来黑刀还在拓跋兄弟那边,只能躲向一侧,同时连忙大喊道:“刀下留情,好歹杀我之前告诉我是犯了什么事儿!”
“你们南陆人都他妈该死,死不足惜!”拓跋月吐出几个字,方才被萧竹躲过了一次攻击,但就这狭小的空间,发起第二次攻击轻而易举。
“我擦嘞,我没惹任何人,不带玩连坐的,南陆有卑鄙小人关我屁事啊。”萧竹连连躲闪,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只能堪堪躲过拓跋月的追杀。
至于乞伏樊,他的情况也不好,就在拓跋月冲出来的同时,阿茹和阿莫锁住了他的动作,乞伏家的能力只能在晚上使用,乞伏樊也没带武器,如果是一个女人,乞伏樊怎么也能挣脱,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乞伏樊的动作完全被锁住,而且阿莫的力气从来都不输男人,他只能看着萧竹被拓跋月追的到处乱窜。
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总之萧竹一下没稳住身形摔在地上,连忙转身却见眼冒红光的拓跋月已经贴到近前。
一把短刀插在萧竹的双腿之间,本能地后退和张开双腿帮助萧竹保住了萧氏皇族在他这边的血脉传承。
拓跋月的动作没有结束,以跪下的姿势用自己的小腿压住萧竹的双腿,同时右手举起另一把刀,瞄准萧竹的面门。
战斗本能再次起作用,萧竹在刀尖直逼面门之前一只手握住拓跋月的右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住拓跋月准备拔出地上那把刀的手。
萧竹看着拓跋月,再看看自己两腿之间的那把刀,一时之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姑娘,咱们就是说,我也没惹过你啊,好歹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吧,万一咱们没仇呢,我只是路过的,我没想过打扰你啊,求放过啊啊啊啊。”
说实话,萧竹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情况,试问一下,你和朋友走在隐秘的小路上,突然一个不认识的女汉子冲出来挥舞着双刀追杀你,而你手无寸铁还带着些旧伤,现在你摔了,女汉子的刀插在你的双腿之间,离鸡飞蛋打只有一两个拳头的距离,你能反应过来吗。
萧竹和拓跋月僵持良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骂道:“妈的,姑娘你何必呢,咱只是路人,咱又没仇,我一没偷窥你洗澡二没轻薄你身子,你何必对在下刀兵相向?”
“乞伏兄,你还不打算来帮我吗?”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动于衷一心只想着用刀捅自己,萧竹只得求救。
乞伏樊无奈,他全身各处的关节都被锁住了,只有嘴和手指能动:“萧兄,只能怪我们选的时候不对吧,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了,要不你看下咱们能不能拖到晚上,只要有月光我就能用能力挣脱了。”
“他妈的那会儿我估计都结尸斑了,你赶紧给我想办法,这娘们跟他妈的聋子似的,那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北陆方言能唤醒她。”
“南北两陆早就统一语言了,我们也就古语算得上方言了,我又不会古语,这年头谁还学古语啊,我要是会古语我就去打造影兵器去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拓跋月突然问道。
“萧竹啊,你丫不是最讨厌南陆人吗,我应该就是你们北陆人最想杀的南陆人了吧。”
“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萧竹?”拓跋月起身,放开了萧竹。
萧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你捅。”
“啊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是误会一场了,所以你们二位也该放开我了吧,这个样子怪难为情的。”乞伏樊对锁住他的两人说道。
阿茹和阿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锁着乞伏樊,两人齐齐看向拓跋月,等待指令。
“放了他,我们等到援军了,”拓跋月说道,同时对萧竹伸出右手,“拓跋月,你的未婚妻。”
“啊?”“啥?”
两个男人同时发出惊呼,拓跋月却不以为然,将插在地上的短刀拔出,擦拭刀刃收入刀鞘:“虽说是误会一场,但还真是神奇,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遇。”
“等一下,我有点缓不过来了,”萧竹扶额道,“不对啊,翰兄跟我说你应该在狩……猎?”
拓跋月点头道:“确实是狩猎没错啊,只不过我的目标是宇文昌的脑袋,而且现在我的狩猎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那个混账玩意。”
拓跋月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时,萧竹能明显感觉到一丝怒火,仿佛面前的不是北陆公主,而是索命的恶鬼。
乞伏樊舒展着被锁得生疼的四肢,问道:“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一切应该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所以……拓跋月女士,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狩猎宇文昌的脑袋的,当然要先潜入进来啊,”拓跋月从一旁抓起一个水袋,将其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而后又扭头对萧竹问道,“对了,我哥他们仨人呢?”
萧竹回答道:“额,出了点意外,但是步兄没来,现在估计在狼主那受罚。”
“哈?”拓跋月瘫坐在地上,“开玩笑吧,那家伙没来?”
“是的,似乎是因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被狼主抓到了,所以来不了。”
“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不靠谱,那也就是说,他的影兵器也没来是吧,那他妈还打个屁啊,老娘白费了那么大力气。”拓跋月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乞伏樊背靠墙壁,看向拓跋月;“所以你们一大家子是组团来干掉宇文昌的是吧,那这里应该是没我事了,你们……未婚夫妻俩好好聊聊。”
“等一下,别走啊,”萧竹一把抓住准备跑路的乞伏樊,“说到底,老子差点鸡飞蛋打都是因为你,所以你拉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乞伏樊一拍脑门,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我大概清楚是为什么了,你们玩吧,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萧竹抓着乞伏樊的手上又增添了一些力道:“不对吧,你不是说有我感兴趣的情报吗,要是说不清楚,我可是会让你鸡飞蛋打的哦。”
“啊哈哈,你说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这里那么多人,我不太好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我再偷偷告诉你?”
“我没时间跟你浪费,你最好赶紧用最精简的话说清楚。”萧竹说着,另一只手掰着手指,咔咔作响。
“好吧好吧,我说了,其实就是关于影兵器的事情,”乞伏樊直接原地盘膝而坐,“我知道你想搞影兵器,所以我想告诉你,别打天北关这边的影兵器的主意,至少在战争结束前别做这个打算。”
“为什么?”
“因为不完整,”乞伏樊说道,“这里的影兵器所承载的力量是不完整的,甚至有一些可怕的副作用,我翻阅了我家与宇文昌的一些交易记录,其中有一些记录很奇怪,似乎有一些影兵器会污染使用者的精神,有不少人因此疯掉,而后借助我们家的力量运出去。”
萧竹不以为然道:“那不就是第三序列的影兵器吗,独孤家在南陆搞出来的都是那种东西啊,又不是不能用。”
然而乞伏樊却摇头道:“不是第三序列,我知道第三序列是什么样的东西,问题在于,第三序列是符文本身的瑕疵,但是这边的……是影兵器的瑕疵,宇文昌故意在影兵器上增加了一些不好的符文,以换取更恐怖的战斗力。”
“还能……这样?”萧竹咽了一口唾沫,这里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乞伏樊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宇文昌在打造影兵器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些手脚,整个天北关一共只有三件影兵器是正常的,属于第二序列的影兵器,宇文昌的‘狼屠’是其中之一,其余两把影兵器我就不知道了。”
“等一下,”拓跋月突然问道,“天北关内部有没有能探索能力者位置或者让符文之力失效的影兵器?”
乞伏樊看了看拓跋月,疑惑道:“探索能力者位置的影兵器我是没听说过,至于让符文失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级别能力的影兵器,那可就相当于凌驾于所有的影兵器之上了,宇文昌要是有那种东西,正式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那我问你,你是南陆太子,你肯定知道,”拓跋月又转向萧竹,问道,“你们南陆之前搞出来的影兵器里,有没有类似效果的,或者你们南陆人有没有拥有类似能力的人?”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不一定会来找宇文昌的麻烦了。”
“那看来还是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啊。”拓跋月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头低得很深,像只难过的小猫一样躲在角落里。
萧竹一巴掌拍在乞伏樊的肩膀上:“行了,既然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恭喜你保住了你摆脱处男用的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好吧,等一下,”乞伏樊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惊恐道,“你这家伙,要是我说不出东西的话,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萧竹拍拍手,说道:“没什么,就是让你体会一下我刚才的感受罢了,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死在这里吗,你不是了,我还是呢。”
“你说你还是什么,”乞伏樊突然笑问道,“你应该已经二十多了吧,难不成你还是?”
萧竹怒道:“我靠,你这家伙不会以为我们南陆跟你们北陆一样吧,我们可是很保守的,像我这种正人君子可都是把第一夜留在成婚之日的。”
乞伏樊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打岔了,你丫也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拓跋月小姐,你跟我们先出去吧,现在大家都去吃午饭了,外边没人看着。”
“等一下,”拓跋月说道,“你们有没有地方能给我们洗洗,我们搁这儿藏了那么多天,没办法洗澡,都已经臭了。”
“好好好,我让我们乞伏家一起来的姑娘们给你们准备洗澡水,你们可以到我们的营地那边洗洗,正好我们和萧竹他们的营地很近,你洗完就可以找你未婚夫交流感情……哎呦。”
乞伏樊还没说完,拓跋月的巴掌就甩在乞伏樊的脸上,而后便是跟着拓跋月的两个女孩,对着乞伏樊的两只脚各猛踩了一遍。
“走,带我去你们的营地,这么多天累死我了,还要遇到这种二货,”拓跋月说着,走到萧竹的身边,将对方的手挽起,让萧竹抱住自己的细腰,见萧竹不动,又问道,“这样比较自然一点,怎么,不走吗?”
拓跋月的一番动作让萧竹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女孩的柔软后,再看看身后疼得直跳脚的乞伏樊:“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身边怎么都是这样的二货。”
“那看来我哥跟你的关系不错,你应该是在说他们俩吧,他们确实也是二货,真是为北陆的未来担忧啊,下一代的掌门人几乎都是二货。”拓跋月说着,也看了看身后还在跳脚的乞伏樊。
阿莫和阿茹跟上拓跋月,拓跋月这才想起还没介绍两人:“这两位是我的伙伴,叫她们阿莫阿茹就好了,壮一点的是阿莫,至于阿茹……你记不住她,她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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