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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特有关的东西都删除掉,我很想念欧文和东子,他们都是我纯粹意义上的朋友,我很想在他们的肩膀上痛哭一场,很想让我们拥抱着我,给我一点力量。
后来我在地下室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薇拉,她正用热毛巾为我擦拭我吐在衣服上的污秽。见我张开眼睛,她说:“万宇和嘟嘟到处在找你。”
我不说话,哭了。
“yuki姐,”薇拉很平静地说“你要是在这里生活的不开心就离开吧,换个环境或许好些,不管怎么说,人活着要快乐一点,我希望你生活的快乐,不管别人怎么说。”
我感激薇拉给我的祝福,可是我永远没有她和李妃追逐幸福的勇气。
“薇拉,帮我个忙。”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胃里的酒精似乎还在燃烧,钻心的疼痛。
我请求薇拉帮忙我订了三天以后飞上海的机票,躲在地下室里给我的老板打电话,说了无数个抱歉请他接受我离开公司的请求。
三天以后,我飞去了上海,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又回到了刚刚回国的时候蜗居在blackjay里面的状态。
几天以后,我上网查看email的时候发现了嘟嘟写给我的信,信里她告诉我,罗博特的妈妈在我离开北京之后回了美国,几天以后去世了,在她最后弥留的时刻里,她说希望再看见我。
我收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只不过知道了,从此,这个世界上的人当中,我所认识的又少了一个,但是以后的日子里,我还将结识更多更多新的朋友,我不必去在意什么,因为这个老太太从严格上来说,和我没有丝毫的关联,尽管她很善良,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太多了。
就这样,三个月以后,我尝试着在上海找到了一份工作,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我收到了无数封来自嘟嘟,罗博特和万宇的信,甚至他们动员了远在美国的欧文写信给我,而我始终保持着缄默,保持着从他们的生活里面蒸发掉的状态。
三个月后的一天,上海的天空中飘起来蒙蒙地雨,像雾一样轻轻地在我的头发上面结成一滴一滴地珍珠形状的水珠,我走在临近傍晚的衡山路上,这里比北京的的三里屯更有味道,很好看也很好味道的酒吧,像林立在那里的灵魂,我试图在当中找寻我自己丢失的那一个,没找到。在快到尽头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和blackjay的风格很接近的酒吧,我想到了什么似的,拨通了blackjay的电话,我忽然很想从薇拉或者李妃的口中得到一点他们的消息,是的,我在上海的日子显得比北京苍白许多。
电话通了,我有点紧张,等待着李妃或者薇拉接电话。
“你好,blackjay。”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万宇。我犹豫着该不该把电话挂断。
“喂?喂?你好,这里是blackjay酒吧。”万宇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喂,喂,讲话。”
我刚要把电话挂断的时候,万宇忽然提高了声音问到:“yuki?!是你吗yuki?!”
我又犹豫了片刻。
“yuki,我知道是你,你别放电话,我有话和你说。”万宇的声音很急切,他确定自己的感觉,确定是我打过去的电话,无疑,他,他们都是了解我的人。
我听到薇拉和李妃问万宇的声音“真的是yuki姐?”
“yuki,东子回来了,嘟嘟把咱们的儿子也生产出来了,戴卡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还有我们都很想念你yuki,你听到了没有,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听我把话说完了,你别挂电话好不好?”万宇很迅速地说,:“yuki,罗博特回美国了,他让我们告诉你,他放弃了,他请求你回来我们的生活里,罗博特说,他现在是孤儿了,他不希望你也是”
我把电话断掉了,当我听到万宇说罗博特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脏在无可奈何地抽搐着。
回到住的地方,我打开电脑,我的笔记本电脑里的hotmail上联络人的名单上万宇的名字显示着他在线,我把所有的联系人都设置成了“阻止”的状态,所以,我能看到他们在线时候的状态而万宇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线,显示有新的email,我打开,发现是万宇写给我的,只有短短的几个字“yuki,我知道你现在在线,出来吧。”在他们的面前我仿佛是个透明人,他们了解我所有的心情和小伎俩。
我在互联网上现身了。
“yuki,你打过电话回来是不是”万宇马上发过来一个消息。
“是的。”我很老实地承认到。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
“好吧,你打到我们家的电话上,我和嘟嘟都有话和你说。”
“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老实地把电话拨到万宇和嘟嘟的家里。
我手里握着的听筒里还没有传出嘟的声音,嘟嘟就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yuki?!”
“是我。”
“还好吧?”
“不错。”
“心情呢?”
“不错。”
“住在哪里?”
“朋友帮我租来的房子。”
我一直等待着嘟嘟说出谈话的主题,而我们都只是在绕圈子,终于,还是嘟嘟忍不住开口了“yuki,你知道刘立过生日的那天也是alex的生日吗?”
“不知道。”我的心平静地像一块已经冻结了几千年的冰山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yuki,我现在做了妈妈,我忽然很明白小芳失去她的孩子的感觉,她只是在那天希望罗博特跟她和alex在一起好象,她也没有错”嘟嘟这句话说的很小心翼翼“况且,你知道一直以来,罗博特是很惦记着他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的”
上海的夜晚特殊的潮湿和细腻的空气的味道流淌在我的血液里,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能感觉到那些流淌在我身体里的空气带着某种奇妙的力量,正在瓦解我的固执。
“总之,嘟嘟,我累了。”我的确感到心力憔悴。
嘟嘟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罗博特临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请我们一定告诉你,他爱你,很爱很爱你,可是,他累了。”我听到了嘟嘟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流泪了,我想,她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总是感动在别人的故事里,为别人流许多的眼泪,其实在她流给别人的眼泪里,总少不了她留给自己那一份。我在嘟嘟默默地涕泣声中泪水滂沱。
是的,我们都累了,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像开始了一场永远都没有输赢的游戏,一出从一开场就已经开始落幕的戏剧,我们真实的生活其实就是我们合演这出戏剧的背景,我们为了演出这样的悲剧耗掉了几年的光阴和情感,赔上了我们的灵魂,早已经变得麻木了。
“罗博特说她不会再回来北京,你们从前的房子他舍不得卖掉,请求你保留着也许,许多许多年以后,当我们都老得不能再老的时候,他会回来中国,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来看这个他曾经的家”
多好的言语!等到我们老到不能再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我想着,那也许是许多许多年以后,当我们都坐在摇椅上不能动弹,用贪婪地眼光看向窗户外面的天空和天空里面飞翔着的鸟的时刻里,当我们都回忆着我们曾经年轻过的身体里流淌过年轻的血液的时刻里,和缅怀着那些我们曾经年轻过的爱情的时刻里也许,也许就在此刻,也许就在下一个分钟,也许就在明天的早上,在太阳刚刚升上天空,第一缕光芒照耀着我的脸庞的时刻里,我,或者我们会在着宇宙之间微乎其微的万分之一秒钟里老去,老到不能再老直到死亡。
自始至终,我一直保持着沉默,嘟嘟还在说。
"yuki,回来看看我的孩子,你会很开心。"我想不到一个理由为什么嘟嘟现在变得如此脆弱,好象一直她都在哽咽着和我说话。
“儿子好吗?”我问。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像谁?”
“不像我也不像万宇,倒是很像你。”她有开始快乐起来了,很愉悦的声音。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会像我?完全跟我没有关系,这个孩子是你亲自生产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我在开玩笑。
嘟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不知道罗博特的妈妈多希望看见你她把你看做了她的女儿一样的只可惜,罗博特跟我说的时候,我为你感到幸福”
我想,罗博特的妈妈离开世界的那一天,她永远都不会再老去了,她永远保持着年轻的心灵,留在我的心版上的那个她永远是那个我初次见面时候的她——那个在底特律机场开车来接我和罗博特,有着金黄而柔软的一头短发,带两个大大的好象来自中国的耳环,瘦瘦小小,穿一身素净的衣服,等待在机场的门口,等待着他的儿子和一个爱他儿子的女人回到美国的女人,她永远的活着。那天的天很黑,只有她站的地方很明亮,罗博特和我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欢呼着抓着我的手扑向他的妈妈所以,我的心中将永远都有一个明亮的地方为她而保留着。
我重又将自己掷躇到大街上,我不停地走路,走路,走路,让自己感觉到疲惫,浑浑噩噩
上海的夜充斥着西洋着味道,我的嗅觉似乎变得像狗一样的敏感,我能嗅到夜的空气里流淌出来的那些气味,从遥远的又遥远的地方飘荡过来,越过海洋,穿透时空,带来某个人身体的气息
我停靠在街边的一颗巨大的梧桐树的旁边,像一个等待施舍的乞丐,我想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用她的灵魂书写的那些诗句——缘何让我遇到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我隐约听到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曲的内容,那歌者仿佛我的老朋友,他在唱——
你是我记忆中,忘不了的温存,
你是我一生都解不开的疑问,
你是我怀里永远不懂事的孩子,
你是我身边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你是我迷路时远处的那盏灯,
你是我孤单是枕边的一个吻,
你是我爱你时改变不了的天真,
你是我怨你时刻在心头上的皱纹,
你是我情愿为你付出的人,
你是我不愿让你缠住的根,
你是我远离你时永远的回程票,
你是我靠近你是开着的一扇门
这些从街边的某个在夜晚开放的空间里送出来的很平淡的旋律点缀着一些很平淡的文字,在我的心里爆炸开来,把我的灵魂撕得粉碎,洋洋洒洒地落满在我的腮边,冰冷,没有温度,我知道那些苦涩的液体会将我的身体连同粉碎的那些灵魂浸泡起来,构成我还没有来得及书写的那一半人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