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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搬救兵的情景着实让他有些后怕。看白强来到门口,傻傻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刚才还好好的,着实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土山有些手足无措,看到白强来到跟前时连说话都有些吞吐了,他嘱托道“快,快去看看山子他们来了没有。没有来的话赶紧去叫。把其他的村干部也给我叫来!”见白土山紧张成这副模样,白强话也没来得及回一声,拔腿就去。
人都走了,白土山猛吸一口烟,把那烟蒂扔到地上,用鞋使劲捻着。几十年来对白娇凤的怕仿佛已成了惯性,待心神都稳定了以后,他又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必要这样害怕。他没打她没骂她,单是对她发了些脾气说了她几句,任白娇凤说破了天,料她的娘家人也不会怎么着自己的。老支书早已经不在人世,而且白土山现在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白土山又掏出了一根烟吸着,坐在凳子上想着该如何应对。
三五分钟的功夫,白娇凤哭哭啼啼的领着一干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那该是白娇凤的叔辈。为人梗直,真以为自己的侄女受了这倒插门的女婿的欺负,进来时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的后面跟着白娇凤,此外还有五六个年轻的后生,那该是来找白土山算帐的同宗的兄弟侄子们了。
长者为尊,见那本家叔进来,白土山赶紧起身给他让坐。本家叔仗着人多势众,他并不领情。一把就抓住了白土山的衣领,说道“你打我家闺女了?老哥哥走的时候就猜出了会有这么一出的,你个白眼狼,当初是谁收留你的,你这么欺负我闺女可不行,别以为我们白家没人了。”本家叔如此不讲事理,估摸着白强他们就快要来了,白土山也装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你问问她我打了她么?她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连娃都不会生,整天介打麻将,地里的活不知道干,饭不知道做,连锅也不知道刷,别说是光咱一个白家庄了,就是从全乡全县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一个媳妇象她这样的。”末了,朝那白要篙说“咱叔糊涂了,你们都不糊涂吧?你们说说你们姑是不是这样的人?”白要篙做为村里的副主任,是白土山亲自把他给弄上去的。从他白土山当上支书以后,已经想了不少方法去讨好这些人。为的就是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受欺辱时有个劝架的。
白土山竟然当面说自己”糊涂”本家叔听了恼羞成怒,仰起巴掌来就要打,可悬到半空中时竟然被人挡住了。那人就是白要篙,他说道“二爷,我土山叔虽说是个倒插门的老女婿,可咱也不能这么欺负他。”白要篙是白娇凤的叔伯侄子,本该叫白土山为姑父的,不过,因白土山是入赘的女婿,称为叔更显得亲切些。
本家叔道“你这娃子要干啥,不就是个破支书么,你念他的好,我可不念,我就记得和我那老哥哥的情分。你撒手,让我好好教训他。”虽说是和本家叔一起来的,但在这时另外几个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村里的老少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本家叔记性好,感念和老支书的情分,但是估计其它人的忘性则是很大的。
白土山却逞起了英雄,对那本家叔也皱紧了眉头,说道“要篙,你让开,让他打。我年轻的时候就没少挨你的打,现在打我几下,我也不嫌多。”就在这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强、山子等村干部来了。这屋子里一下子就挤满了,就连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山子首先冲了前去,夹在众人中间,说道“咋了?”见是白娇凤的本家叔扬起了手要打白土山,就说道“这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我说二叔呀,叫你声二叔我这是看得起你。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说你瞎掺和个啥!”
“你你”山子本就是个口不择词的主,一席话气得本家叔叔浑身颤抖,连要动手去教训白土山的事似乎都给忘了。
本家有些看不过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山子,我们是外人你就更是外人了。我爹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着和他说话。”白土山也道“山子,咱都叫他叔呢,说话客气点儿!”白土山虽这么说,可在心里面却巴不得多高兴呢。心想拉拢山子这个人算是对了。
山子说道“我这是够客气的了。”又对那本家叔及众人说“我给你说二叔,要是隔着以前,白土山这个倒插门的女婿,你们想咋骂就咋骂,想咋打就咋打,没人会说个啥。可他现在不光是你家的女婿了。他还是咱白家庄的村支书。今儿我们这几个村干部都在场,就不信你敢怎么着他。”经山子这么一说,这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亏那山子好意思说自己是干部,除却白强,山子、白大川、白二壮等等这些经白土山提携当上的村干部,以前在白家庄可是流氓阿飞没人敢招惹的人物。如今跟着白土山当上了干部那就更了不得了。而那本家叔老弱不说,就是他领来的也是一些本分憨实的汉子。就那白要篙生得有些虎气,可是细细说来这个村副主任也该属于白土山这边的。
这时,白强和起了稀泥,道“叔啊,我看就这么着算了吧。刚才我也在,土山哥和我嫂子的事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顶了两句嘴,结果嫂子就把你给叫来了。你也犯不着为这事大发脾气。”白土山呆立着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这些手下你一句我一句就够了。在一旁白娇凤也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这已然成了男人们的事,没这个女人插话的地方。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附和起来了,那个一直在后面站着的人无奈的说道“二爷,咱们走吧,大爷说过不让姑受欺负,可也没说不让两口子吵架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不该插手的。”
“人家土山现在是村里的一把手,不能像以前那样跄方言,欺负的意思)他了。”本家叔带来的人里又有一个倒戈了。
白要篙见状也说道“二爷,要是土山叔真欺负我姑了,我会第一个不同意的。您回吧,我们这几个一会还要有事商量呢!”见他带来的人一个个的,或是劝他回,或是低头不语,本家叔觉得羞愧难当,想想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拽住白土山劈头就骂,这也确实是他办的糊涂事。无奈之际第一个灰溜溜的走了。其他人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待他们都走了,白土山甚是得意,就像是大热天里喝了井把凉水,浑身都抖擞起来,对这几个村干部道“要篙,把大门关上。你们先到堂屋里呆会儿,我一会儿就去。”又对白强说“强子,帐本带着的吧?”白强道“在兜里揣着的。”白土山又道“把这几天的帐算清楚了,一会儿分分。”见白土山又要让他算帐,白强想起了彩虹嘱托,而适逢白土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确实觉得有些难言,支吾道“我,我”白土山何等精明,怎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今天演的这一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给他看的,没等白强往下说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快去把帐算好了,别让大家等着。”无奈,白强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这屋子里只剩下白土山和白娇凤两个人。白土山就在白娇凤对面站着,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见白娇凤抬起头偷偷看他时,白土山说道“以后要是还象这样,动不动就把你二叔招来,我就敢休了你。”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说道“看到没?都给我收拾干净了,以后家里的活你也得干,可别让我瞅着不顺心。”因为是第一次对白娇凤说话时这样发恨,听那口气还有些不太熟练。
白娇凤觉得委屈,泣道“我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我?”白土山看不惯这婆子哭,一阵嫌恶,小声道“我窝囊了半辈子,给你洗衣做饭,端屎倒尿。这下半辈子,咱们也该换换班了。”白要篙把大门关上以后,听到白土山还在那屋里数落白娇凤,就走到门口处,说道“叔,快去堂屋吧,大伙都等着你呢。就别说我姑了,她也知错了。”白土山知趣,摊摊手,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好赖我也是咱村的支书,她今儿把一大堆人招来不是给我好看么?你也好好说说你姑。你看这屋里弄得乱的,我让她收拾她可她动都不动。”白要篙也知道护短,说道“我姑的脾气你也知道,咱白家那一个不让着她。叔先去堂屋商量事吧,我好好说说她。”
“那行,你就好好说说他,我去了。”说完,白土山瞟了白娇凤一眼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白娇凤跟前,白要篙是小辈,实则他并没有多少话可说,看她姑一语不发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也替她委屈,说道“现在不是我大爷在的时候,叔又是咱村的一把手,你也看了,就是叔真打了你,咱家的人也不能怎么着。你要想安生过日子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吧,别再找事了。”那白娇凤听后更是满腹的委屈,嗫嚅着“我我”白要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那里有心去听她要说什么,道了声“姑,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我去了。”说着也走了出去。屋里就剩白娇凤一个人了,默默站了一会儿,待不再觉得那么委屈了,弯下腰,拿起笤帚开始慢慢打扫起来。被那老村长宠了半辈子,这女人的苦难命运才刚刚开始昏黄的灯下,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连烟都没有顾得吸,摒住了呼吸在看着白强算帐。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甚是刺耳。
唱了数日大戏,也就那么几项花销。用了两刻钟的功夫,就算得清楚了。白强问白土山“土山哥,该咋分?”白土山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
“哎!”白强应着,从一提包里掏出来钱,分成了几份,摆放在桌子上,白土山拿了一把最多的,其他人也按照各自的分量拿了,最后剩下的是白强的那一沓,想要拿时却有些犹豫了,伸了伸手又拳了回去,说道“我我那份就不要了,充了公吧。”
“你说啥?”在一旁山子把自己的那份钱揣到兜里去,听白强这么说很是惊奇,他还不知道白强要辞官的事情,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钱还有人不想要的,强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又开玩笑道“你要是真不想要,呵呵,就把你那份给我。”白土山说道“大家伙还不知道这事吧,白强不想和咱们搭伙计了。”白土山话一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白大川说道“这干得好好的,是为了啥么?”白土山翘起了二郎腿,说起了风凉话,道“还能为了啥?他媳妇鼓捣的吧,怕咱们把他给带坏了。”白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道“土山哥说的是那里话,我我也没说不当这会计了。”山子拍着白强的肩膀说“别啥事都听你那婆子的,她说得对咱们就听她的,她说得不对的话咱们就不能听了。土山领着咱们,咱一没偷二没抢的,来钱又快。傻蛋才会不干呢,难道还想过以前的苦日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那婆娘的胆子小,你也跟着装熊么?”在一旁山子的哥哥白大川也帮衬着说道“娘娘的,你就接着干吧,反正是我当这官当得舒服着哪!”而那毛头小子白要篙更是直接,把那一沓钱硬是塞给了白强,说道“强叔,你就接下吧。”白强下意识的用两手在胸前一搂便接过了。有些尴尬的看着众人,话说的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接的话那就要被嗤笑了。
看白强接过了,白土山本来是在椅子上躺着的,现在他坐了起来,吐出一口气,说道“大家都去给自己的媳妇报喜去吧。这么些钱能抵得上一季的庄稼收成哪!”一干人等都揣着钱乐呵呵的走了出去。惟独白强心里面有些忐忑,这一次本来是听到彩虹的话要来辞官的,可谁想到官没辞成却又拿了不该拿的钱。回家见了彩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毖他们都送走以后,白土山顺手把大门给锁了。想起这一夜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由得得意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屋里的一切都被白娇凤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更是自命不凡了。没有和她说话,他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后就独自回屋了,既然不再怕这个女人会惹什么事了,他也就不太在意这个女人了。
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缓缓地吸着香烟吐着烟云,他在享受一种胜利后的喜悦。再想起以前受苦受气的那些事来,仿佛就是吸了大麻给他身心带来的那种愉悦的感觉更是曼妙无比了。那一群人都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他也由衷的佩服起自己来,身体里有种东西开始逐渐膨胀,进而侵占他的全身,那物仿佛具有魔力,让他的整个身心都发生了改变。不知怎么着,他突然发觉自己出现在前几日唱大戏时搭建的那个戏台上。白土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山子、白强他们穿着戏服对自己顶礼膜拜。白土山赶紧弯身去劝阻,这时候发现自己穿的竟然也是一身戏服。仔细去打量自己身着耀眼黄色长袍,上面还锈着金丝祥龙图案。这分明是一身帝王打扮,再听他们呼喊着”万岁”
“吾皇”真以为自己就是那皇帝了。
正高兴得不知所以,待这些”大臣”们跪拜过之后,就轮到妃子们来拜了,白土山惊奇的发现,在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里面竟然有一女子的容貌和彩虹长得是一模一样。白土山高兴得站了起来,赶紧上来去迎接那妃子,不顾众目睽睽,拉住她的手便把她拥入怀中。四目相对时,见她犹抱琵琶欲拒还羞的动人模样,让白土山更是心旷神怡如坠云里雾里了。就在白土山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那宝座上走时,可有人却在腰上突地踢了他一脚。白土山不是那小村的村长了,可是有着皇帝的身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正欲拿他试问时又有人往他肚子上揣了一脚,那白皇上就更加发火了,张口就要骂人”马的”猛坐了起来,睁开了眼惊讶地望望四周,竟发现原来是黄粱一梦,再看时因自己在床外面睡着,白娇凤脱下鞋要上床去睡时,那白土山的肚子就是必经之地了。尽管已经是小心翼翼了,可从他身上跨过了,过了前身,后身却不小心碰到了白土山。
坏了这样的好事,白土山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臭娘们儿,你没长眼啊!”白娇凤没有作声,默默地脱了衣服,那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便躺下了。
山子当上村主任不久,就拉他哥白大川一起去村委会里混了。不过也没有具体的职务就是跑跑腿。兄弟俩从白土山那里出来以后,揣着各自的钱,就一同乐呵呵的往家里走去。
路上,白大川说道“兄弟,你别怪哥多嘴。今儿那白老二要收拾土山的时候,咱做个外人你瞎参合个啥?要真是打起架来,看你咋办?”
“土山平时就对咱好,他有难的时候咱也得伸伸手帮帮忙。这才叫义气。你没瞅见么,就他们家那几个熊包还真能把土山给打了,我也知道打不起来,就是干吼两声。就是真打起来,你说说这白家庄里里外外的咱怕过谁?”
“说得也是,咱们兄弟俩在那里,借给他们十个胆子,凉他们也不敢。”白大川说道。
在路上,山子说道“哥,过些日子我给土山说一声,让他也给你安排职务。领国家的工资。”
“能成么?我觉着现在就不赖。”说着,把兜里的那几张钞票握得更紧了,在村委会里干了个把月了,这是他第一次拿到钱,手心里都冒出了汗“你给他说说去,要是也能象你一样当个官那就更好了。”
“成!我明个就问问他的意思去。”夜黑无月,伸手不见五指,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条路虽不平整,他们却也走了几十年了。即使闭着眼都能到家,所以走起来也快得很。他们都及着向各自的婆子报喜去呢。
不过,从白土山家到他们家也的确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山子又找到了话头,说道“哥,我琢磨好了,我家一个娃,你家两个男娃一个闺女,村里规划的时候那些庄子紧着咱们挑,我要一片儿,你家要两片,咱俩家还挨着吧?”
“哥都听你的。”白大川说道“你找到好差使了还不忘记哥,哥感念你的恩呢。”
“哥这话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俩谁跟谁呀,咱俩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兄弟亲兄弟亲打断了胳膊还连着筋。”山子道“咱兄弟俩以后在这村里也牛气了,更没人敢招惹招惹咱们。”
“说的是,说的是”算来那白大川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心里兴奋得厉害,就象是新娶了个大姑娘一样。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兄弟说话了。
就这样,兄弟俩有一句没一句的,不大一会功夫便到了家。他们还在同一个院子里面住,进了院子后便回各自的屋去了。
山子进了屋,他媳妇和他儿子正守着他新买的彩电看得入迷。竟然没有发觉山子都已经进来了。
无奈之际,山子撤开了嗓门叫道“都他妈得看电视看迷瞪了,老子进门老半天了也不招呼一声。”山子媳妇扭头一看见是山子,扭过身劈头就问“这一次又拿了多少?”山子把钱掏了出来,递给他媳妇,说道“自己数!”山子媳妇倏地接过了,那手指蘸了唾沫就去数,就那几张瓢子数了一遍又一遍,一连四五遍,而后才抬头惊喜道“呀!彼百块呢!”看媳妇如此的高兴,山子得意之极,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指着自己那张脸,说道“来,亲一个。”山子媳妇也不害臊,立起脚就朝山子脸上啵了一口。这让山子很受用。扭过头对他的儿子白东亮说道“亮子,快上床睡觉去!”白东亮却有些倔强的说道“不吗?这一集我还没有看完呢!”山子媳妇也说道“这电视买来还没有几天呢,你就让他看一看吧,演得不错呢!”山子不管,走过去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说道“看啥看,明天上不上学了,快滚到床上睡觉去。”看他爹把电视给关了,想再开的话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就嘟囔着嘴上了床。
戏班走后,白强与彩虹在今晚又要回到以前的屋去睡了。
换好了一床新被褥,彩虹正在家里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白强回来。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孩子的预产期在夏天,从今天开始,彩虹就在为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衣服了。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教过她一些针线活,荒废了几年竟然还可以把这技艺重新给拾起来。
坐在床上,拉灭了大灯,打开了床灯,光线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昏黄,但这足以让有一双明眸的彩虹看得清楚了。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缝得很密很细,白强说他想要个男娃,彩虹也想这头一胎就是个男的,而今计划生育管得严,若第一胎是女的,生第二胎的时候,那需要交很多的钱。做为白家的媳妇她有给白家传递香火的义务。不过,不管是男的女的,那都是她的骨肉,都会是她最贴心的人,她会把她全部的爱给他她)她也会把她全部的期待给他她)父母对孩子总有表达不完的情与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时不时的她还会抬头看看窗户。她在等待丈夫的归来,白强听了她的话去向那白土山辞官,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等待。
就在彩虹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白强见了彩虹这副模样更是觉得有愧于她,都不好意思与她的目光相对。这让彩虹觉出了不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疑惑道“咋了?你没给那土山说?”白强依旧不敢正眼去瞧彩虹,说道“说过了,可可他们不放我。”彩虹不信,说道“只要你坚持说不当了,他们咋会不放?”白强着实说了而彩虹却不信他,这多多少少让白强有些生气,他道“我说我不当这会计了,他们听了都还笑话我呢!”说着,白强就脱去外套准备上床去睡觉,把外面的衣服脱了要往椅子上放时,却从上面掉下一沓东西来。白强急忙弯身去拣,却还是让彩虹给看见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抬头看白强时,白强再把那物往身后藏却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彩虹作色道“咋咋又带钱回家了?”白强道“我不想要,可他们非要给的。这是唱大戏后剩下的钱,村委会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份的。”说着,白强拿出来就要把它交给彩虹。
彩虹却不接,只是有些丧气的看着它,道“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我爹给我说钱是害人精,我不信。钱要是害人精那为啥大家都还没死没活的挣钱,现在我明白了,钱和钱不是一回事。不管是卖菜的时候还是粜粮食的时候,就是挣再少的钱,拿在手里也觉得塌实。可你手里的那些东西,我一看到心里就发憷”说着,彩虹就觉得胸口里恶心,一阵干咳之后弯身要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白强知道彩虹表面上不气,但心里面却是气得厉害。看她又要呕吐怕会动了胎气,想要生气却又不敢了,走了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虹,你可别气着了,你要是气着了一下子就会气着俩。”彩虹抬头看白强,方才呕吐时所产生的痛苦还没有退却,她皱着眉头说道“强哥,我不是非要逼你这么做,不知怎的,最近我老是心慌得厉害,一想到你做的那些东西,我这心就不安生。怕你会出事。去年那白得柱不就是因为这事被你们哄下台的么!要是再有人把你们给哄下台该咋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这家可就要散了。你磨不开面子的话,明天我找他们说去。”看到白强手里拿的那些东西,又有了新的想法,咬咬牙说道“强哥,咱把钱也退给白土山,咱不是一分都没有花么,全给他,这样一来就一青二白啥都不怕了。”
“啥?”白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那咋行,过了年咱不是还要用这些钱来买三马车么?退给他算是咋回事,那不显得咱更绝情了么?土山哥对咱家也是不错的。”
“这些钱,咱在手里拿着也不敢花,咱娘不是说了么?现在是她当家,咱要是用到钱的时候就管她要。”彩虹说道。
“可”看彩虹说得头头是道,白强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要去你去,说了几次都被堵了回来,我是不好意思再给他说这事了。”彩虹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好,我去就我去。”白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彩虹,说道“虹,你还真要去啊?”
“你不去,那就只能我去了。”彩虹道“你们男人怕丢面子,我们做女人的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