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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管家那巴掌吓傻,一下子,小也的左脸肿胀,挂在睫毛上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水。
他们无权干涉的,但还是双双挺了身,站到小也面前,才要张口,话就让小也接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为难,以后,我不会了。”她向他们行了个九十度鞠躬。
转身,进屋,她合作乖巧。
她走近落地窗边,凝视窗外雨水。
雾气染上窗,她百般无聊,在上面画心,一个心、两个心,无数个心相交叠她懂了,出卖自我后,连思念也不被允许。
她写下贺竞天三个字,他是好丈夫吗?肯定不是。
幸好啊!幸好当年她选择了三千万,若是选择他,现在管家保母会不会在另一个遥远国度,替他守护另一段不伦外遇?
是不应造成别人的困扰,若她真上了报,可怜的少夫人,一定很伤心!
少夫人美丽吗?突如其来的念头涌上。
她美吗?应该是,他母亲挑选的媳妇,绝对是家世良好的名门淑女,绝对守身如玉,不会让儿子染上脏污的优质女子。
没错,他母亲连为儿子挑选假情人,都仔细认真,还得到医院确认,挑媳妇,肯定要更谨慎了。
他爱她吗?应该吧!否则他怎在意消息曝光?外遇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何罪之有?何况,她连外遇都算不上。
她要怎样,才能停止爱他?
她爱他四年、想他四年,再相遇,不在预估间。
只是,她估不到的何止相遇,她还估不准自己的心。她没想他会对她这么坏,更没想到她会对一个对自己坏到极点的男人心醉
她爱他,无论他怎么相待。
不是为了愧疚,而是为了那份存在胸口,酦酵多年的思念。
一直一直,她不敢想他,害怕突如其来的心痛,会教好不容易缝紧的心脏绷裂。
可他活生生站到她面前,不乖葡不肯,不管她多么小心翼翼维护,缝线就是断了,心就是裂开了,藏不住的爱一波波窜出来,教她窒息。
不承认的爱,怎能光明?
“你在做什么?”
小也回身,看见管家铁青了脸。她又做错?
“不可以站在窗边吗?狗仔队会拍到?”她问,同时向后退两步。
“为什么不换湿衣服?”
低头,看见满地水滴。对哦!她忘记了。
“地板待会儿,我会清理干净。”点头,她迅速拿衣服进入浴室里。
避家摇头,她哪里是说这个,她要说的是,若她感冒,少爷肯定生气,少爷最近已经为了她的消瘦很不爽。
用力叹气,她不明白,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一行?缺钱也不能丧失自尊呐!
拿来抹布,把地板抹干净,她只希望少爷快点回美国、快点和少夫人结婚,这样,他们之间才会断得干脆吧!
她发烧了!
竞天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看住她因发烧而潮红的脸。
那么痛恨留在他身边?他给了她最喜欢的钱不是?她和守卫相谈甚欢,甚至对她冷漠的管家都能说上几句,独独,她不肯对他说话,她让自己消瘦、她淋雨让自己发烧,她用虐待自己来逼他放手。
她总是赢,以前赢,现在也赢,她不介意他是否难受,一心一意离开。
他唯能用来表示自己没输的方式,居然是娶另一个女子,证实他心中无她。
真好笑,对吧?申也宁总有办法,把他变成大笑话。
他想,她从没爱过他。
留下不爱自己的女人,是对或错?他强迫得了她的身子,却买不下她的心,怎么办呢?他束手无策了。
小也睁开眼,半清醒、半迷糊,笑着问他:“知不知道,你捡这么多贝壳,害多少寄居蟹无家可归?”
怔愣,这话,是他送她满瓶贝壳时说过的,那时,他回答:“我把贝壳送你了,心疼寄居蟹的话,你自己把它们放回沙滩里。”
他以为她放回去了,没想到,在她的收藏盒里发现它。
原来,她很早就知道他的身分,很早就收藏他的东西,等待有朝一日,卖给八卦杂志创造话题。
不能怪小也,她提醒过他,她多么有商业头脑。她要复制把自己当蜜蜂,狂跳8字舞的蚊子,她发誓要当有钱人,她还想要把他们的友情标价位。
是他笨笨的把感情埋进去,期待它们开花结果,怎知,她的心不是一方沃土,埋下去的种子未发芽先摧折。
她只会爱钱、不会爱人,留下她,除了受伤,他还能怎样?
他想过要恨她,以为这样的作法可以惩罚到她,哪知,真正被惩罚的人是他自己。
一天又一天,他更加放不开她,感情再度沉沦,他又害怕起失去她的岁月。
于是,他经常打电话给若筑,企图藉著另一个女人忽略她,然,成效不大,因她占满他心间。
他但愿自己能恨她,可惜,他的恨总被她的哀愁歼灭。很没出息,对吧?
算了,就这样了。
报复,伤的是自己;不放手,他只能不断在痛苦中沉溺。
放弃吧!她的人生和他没有交集,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徒然而已。真的,放弃了,伤她自伤,两人都不好过。
小也慢慢回复意识,慢慢地,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竞天问。
小也点头。
她还是不肯对他说话?苦笑,他说:“你把病养好,就可以离开。”
她终于可以离开!?该狂喜的,她想家、想亲人、想得在雨中跳舞,可是怎么落寞无预警袭上,她措手不及。
离开很好啊!不必面对他,不必压抑爱他,不必想着他的未婚妻是不是比自己漂亮,她不再需要戴著冷漠面具在他眼前晃。
这回,他不遗憾了吧?四年前她欺他,四年后,他尽数讨回了公道,他们之间,再没有谁欠谁。
切断缠线,两人不再交集、不再怨恨,这样很好,真的。
好,很好很好,她多说一些“好”便说服得了自己,离开,真的很好很好。
“我会让人把机票送过来,你随时都可以回台湾。”他不再生气了,他要好聚好散,要未来她想起这段时,怨怼不至于太多。
“谢谢。”
终于,她正视他说话,为了他的放手,她说谢谢。
还需要更多证明?她想离开他,迫不及待。
可悲!他不知自己是个令人憎厌的男人,可是她这么讨厌他,他却无法痛恨她,怎么办呢?没办法了,用情的那方,总是吃亏。
伸手触触她的额头,热度稍减了,她是个不合作病人,不看医生、不吃葯,只肯喝温开水。她坚持开水是最棒的感冒葯,还说自己是无敌铁金刚来投胎,弄得保母没办法了,只好打电话找他过来。
幸好,她的坚持没错,喝足水、睡过觉,她的体温慢慢下降。
“回台湾,有计画吗?”卸除武装防备,他问。
猛地抬眼,那口气像多年以前。
是因为她生病,让他变得柔软?还是,他决定放手同时,便决定不对她祭出惩罚?
“我打算和朋友合开咖啡厅。”是他的口吻,鼓吹了她说话的勇气。他似乎,不再那么恨她。
“做过市场评估了?”他又问。
对于他的巨大转变,小也不解。是她在发烧吗?烧得分不清他是消遣看衰,还是关心体贴?
泵且把它当作后者好了,她就要回台湾,也许此生再没机会见面,暂且让他们当一回朋友吧!
“我不是太清楚,但我们都有不错的手艺,分工合作应该不成问题。”小也迟疑。
“做生意,没有你想像中简单。”
“大概,先一边做、一边学吧!”
她望眼桌边开水,他顺著她的眼光瞧去,伸手,替她拿来开水,他的温柔,回到从前。
“你有很多钱了,不需要让自己太辛苦。”这才是他问话的主要用意。
“那些钱,有其他用途。”她笑而不语。
“供小秩念书?念最昂贵的私立名校,也花不了那么多。”
她摇头,转开话题,问:“你呢?接下来有什么计画,要回美国?”
既然是朋友,即便短暂,她多少要付出关心。
“对,下星期三的飞机,我要回美国,和我的未婚妻完成婚礼。”
完成婚礼!?
那是既定事实啊!她老早晓得了,却还是觉得被冰雹砸中,头晕目眩。
难怪他性情温和,脾气不再;难怪他肯让她回台湾,不再计较她的负债。没错,是大喜,有再多的仇恨都该抛到一边。
她分明退烧了,怎么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寒颤一个接一个,冻得她唇色发白?
“恭喜,祝你幸福。”她说得勉强,但终究把话说齐全。
“谢谢。”
她的恭喜像根针,狠狠地戳上心。
他又输了!以为结婚会让自己占上风,没想到她一句恭喜,硬是将他从上风处推至谷底。
“你也一样。”
她抿唇,笑了笑,伪装笃定。“我会幸福的。”
她那么笃定,是不是离开了他,她就会幸福?心被刮两层,说不出是痛是酸,他皱起浓眉,悄悄吸气。
“可以谈谈你的未婚妻吗?”
她真的很擅长假装,棉被下的手脚抖得不像样,脸上仍然可以安放微笑。
“她大方聪明,是家教良好的女子;她的学历很高,在家族企业里面担任总经理位子。我想,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他一口气说完,然后静观她的表情。
小也笑得很阳光。
她在笑啊!他还能期待什么?没有嫉妒、没有丝毫不爽,她很高兴有若筑这么棒的女性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好教他不再纠缠她。竞天苦笑。
她真的是宇宙无敌超级棒呢!她抖得胃都抽筋了,还可以若无其事对他敞开笑容。以后请喊她“假仙”这封号名副其实。
“很好,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你。你的灰姑娘一定很安心,把你交到这样的女生手里。”
竞天没回答,不想谈了,再往下谈,他的脾气又要狂飙,她在生病,他怎能再吓她。
“你休息吧!我先离开,你可以等病好了再走。”
谈话结束,竞天起身,走到门边,当他的手伸到门把时,小也的声音傅来。“竞天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没回头,背对她。
“对不起,曾经伤害你。”她轻语。
她的话撞上他的心,深吸气,他作出若无其事,转身,背对门。“你也会原谅我伤害你吗?”
“你没有伤害我,和你认识,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吗?”
“恐怕不行。”
拳头握紧,青筋浮现,竞天迅速转身。
差一点点,他又要绕回她身边,又要把对她的爱重温,又要一输再输,输在他爱她太多。
小也敲了自己的头。笨!当然不行,他要结婚了,怎能继续和一个关系暧昧的女人交朋友?泪滚下,幸好,他没看见。
她笑着对他的背影说:“唔没关系,我理解。还是祝福你。”
他走出门,她还在笑,只不过泪水一串串,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