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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的开始,路猷雅会从外头把山茶花抱进屋内,直到傍晚,再重新将它拿出来放到屋子外面沾露水。
她嫌申卫然的屋子没绿意,不辞辛苦的搬进搬出,只要一到下班时间就把花盆往外搬,怕被他的烟味给熏坏了。
申卫然站在木造长廊上看她,看着自己捏着烟的手指,毫不犹豫转瞬掐灭刚刚点上的香烟。
沐浴在夕阳金色余光的路猷雅,轻手轻脚的摘除白色山茶的枯叶,双目半开半阖,脸庞隐隐然有莹光流动,美得叫人屏息。
看着看着,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着。他的助理向来寿命很短,可是路猷雅很不一样,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效率高,领悟力强,行销企划本领强悍,沟通协调能力强人一等,不到几天,他本来乱成一团的行事历开始按部就班,有了很可喜的样子了。
他不否认,自己很把路猷雅当回事;而且这回事是初念浅,转念深,再细细参详,已然不想回头,没有抗拒能力了。
一个优秀的人才埋没在咖啡厅里端咖啡,他很庆幸自己被鬼迷了心窍,把她抓来身边放着,现在才有眼福可以看见她令人怦然心动的模样。
“申先生,我下班了。”在起居室看不到申卫然的人,路猷雅寻到长廊来,看见对着夕阳发怔的他。
“你要出去?”她几时带上了皮包,就连小外套也穿上了手里还提着他常用的那只保温壶。
这几天为了让路猷雅用最快的速度上手,他支使她不手软,影印、打杂、跑邮局银行,常常忙到三更半夜,却没听她叫苦喊累。
今天她一反常态准备出门,要去哪?
“有点事,晚饭你自理好吗?”下午父亲进了开刀房,妈妈心急如焚的打了好几通电话,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也很担心结果。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爸在开刀房,我妈一个人,我担心她会害怕。”她的神色带着不安,只是一直掩饰得很好,被他这一问才流露出少许仓皇。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你说过不喜欢公私不分,我相信我爸会没事的,他是个好人,邻居左右都说他好,好人会长命不是吗?”
申卫然眼神交织着复杂。明明她担心得都快失神了
“以后有事不许放在心底,拿出来大家商量。”他温柔的摸上她的发心。她的发质柔细温软,像极了涌上海滩的绵沙。
路猷雅错愕得忘记要闪躲。有多少年?应该是从上了国中开始,就再也没有被人家当作小孩看待了,她一向独立,父母是重男轻女的老派人物,对她这女儿也不特别宠溺。
他温柔如水的揉弄,害她的心立时崩塌了一大块。
当申卫然的手掌心从她的发中撤退,她居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几个快步他从玄关的玻璃盆里拿了钥匙,朝她勾指。
“不用你送,我自己搭公车很快的。”她是朝三暮四的女人吗,怎能因为小小的温柔就动了心?甩头,路猷雅甩掉不该有的念头。
“哼,我说要送就要送,公车会比我的车子快吗?”他想送谁还没有人有胆子拒绝,再说通常只有别人要求他接送,还没有他要殷勤相送却被拒绝的例子。
于是,路猷雅没得选择的上了申卫然的车。
“你们家就你一个小孩吗?”跟她紧密相处的这几天,他发现她除了公事以外从来不提自己。
家中生变,要不是她开口,他大概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她的心里,还隐藏着多少心事?
“我还有一个大哥在国外攻读硕士学位。”她的目光盯着车窗外开始闪烁的霓虹还有车潮。
“你父亲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人呢?”
“妈妈说不要让大哥担心,要他专心读书。”
“你的想法呢?”
“我能有什么想法?”她从小就习惯这样的待遇,再说,她那只会读书的哥哥就算回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申卫然不以为然的撇嘴。
“爸妈也是我的,而我跟在他们身边的时间比大哥还要长,照顾他们是我的本份。”她不是认命,而是在她还能担待的范围内尽量去做,真的不行了,再看着办吧!
手握方向盘,眼角余光不时瞧着路猷雅的侧面。这明明是货真价实的好女人,为什么谣言却把她渲染得那么不堪?
医院不远,申卫然把路猷雅放在医院大门口下车。
她的谢字还没出口,他已经抢过话“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你也要上去?”
她问话的口气让申卫然不爽了。这小妮子老是把他当外人!
“不行吗?”
“我今天不回去,但是明天我会准时上班的。”她以为他在意的是她明天能不能上班,会不会迟到。
自从父亲生病以来,都是母亲在医院照顾,要是可以,她也想找看护来轮替,但是口袋内容物见窘,她平常只能在咖啡瘾下班后,赶过来跟母亲轮替一下,好让疲惫的妈妈多少喘口气,但这几天她忙得不可开交,别说来轮替了,就连给妈妈送顿热饭都没有,今天说什么她都希望能陪着母亲直到父亲手术平安为止。
申卫然挥挥手要她赶紧进去,别在外头吹风,车子咻地住停车场驶去。
路猷雅放弃把那个一旦决定一件事就会顽固贯彻到底的人叫回来,没辙的走进旋转大门。
路猷雅找到母亲的时候,张美桃正忧心忡忡的盯着开刀房外不断跳动的萤幕,萤幕显示着病人的状况是准备中、开刀中还是人已经在恢复室了。
她原来是个圆润乐天的妇人,丈夫卧病的这段期间她心力交瘁,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妈。”不敢惊动怔仲的母亲,路猷雅喊得很小心。
看到女儿出现,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张美桃马上握住女儿的手。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你爸进开刀房你都不关心,养女儿真没用。”
路猷雅扮起笑脸“妈,爸会平安出来的,你别烦恼。”
“我怎么不烦恼,你爸人在开刀还没出来,护士就来要钱了。”从随身的小钱包里掏出医院的缴费通知单,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路家是平常的小康家庭。
夫妻俩守着一间家庭式小堡厂养大一男一女,在无病无痛的平安时候,要维持—家用度并不困难。
现在家中经济支柱倒了下去,以前可以视而不见的问题,就会很残酷的一样样浮现。
穷人没有生病的权利!这点路猷雅很清楚。
“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她故作轻松的把缴费单收进口袋,顺手拿起带来的保温壶。“妈,我熬的鸡汤,您趁热喝一点吧!”
“我不饿,也吃不下去。”跟丈夫将近三十年的婚姻,感情平淡不好不坏,但是再怎样都是丈夫,第一次开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要怕,第二次,所有的坚韧都被掏光了。
“我想伯母需要的是彻底的休息。”申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路猷雅身后,高大结实的他一出现如同天神,让悲情的张美桃都忘记要继续数落女儿。
“这位是”
“我的老板。”
“我是小雅的男朋友。”
两人异口不同声,搞得张美桃一头雾水,她把女儿拉到一旁审问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妈,他是我老板,不是什么男朋友。”路猷雅连忙澄清。
“真的?人长得很不错说,要是有好机会要记得把握。”再怎样,她还是希望女儿能有美好归宿的,宁可一网打尽也不可以错放一个。
“现在的我哪有心情交男朋友,要是有一定跟你说的啦。”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母亲的注意力拉回来,早知道死活也不让申卫然上来了。
萧夏川席卷的风暴好不容易被父亲中风的事件覆盖过去,现在的她并不希望申卫然又给母亲任何不该有的冀望。
而且他为什么这么说?老实讲,除了困扰外,她内心感到一股巨大的甜蜜。
她认识的申卫然,不是个会乱开玩笑的人不过,想当她男朋友,也不是他说了就算,总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吧。
“最好是这样。”看女儿说的像一回事,张美桃也不再追问了。毕竟这里是医院,她首先要担心的是丈夫的生死,孩子的事先搁一边吧。
“伯母,我看您也累了,要是您信得过我,这里让我跟小雅来就好,您回去休息,伯父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申卫然看着路猷雅为难的表情,耳里听着她的撇清,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原来他在地心中就只是个付给她薪资的老板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不过,他还是想护她周全,就算只是她的家人爱屋及乌,他就是见不得她的忧愁。
面对那个和她有关的问题时,他又行动比理智快速的回答了“男朋友”说完后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心下是更笃定了。
这个位置,他要定了。
“我还有哪里可以去,房子都淹水了!说起来,我们家走的不知道是什么倒楣运?接二连三的坏事”急病乱投医,张美桃竟然对着才见面的申卫然,叨叨絮絮的说起自家的不幸,女儿的遇人不淑
“妈!”路猷雅脸河邡赤,简直想直接挖个洞钻进去了事。她极力想忘却的痛处又被母亲活生生的挖掘出来,一颗心又辣又痛,无地自容。
“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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