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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马瑞里安在莱莎夫人面前总是毕恭毕敬,莱莎夫人不在场时却极为骄横跋扈。
“谢谢你,”珊莎僵硬地说“我马上就来。”
他没有离开“夫人要我护送你去。”
护送我去?事情不对劲。“你又不是守卫。”小指头解雇了鹰巢城原侍卫队长,改由罗索布伦爵士担任。
“噢,你需要保护?”马瑞里安柔声道“没问题,我才写成一首歌,一首甜美又伤感的歌,想必能融化你冰冷的心房。我给它取名‘路边的玫瑰’一位美貌无双的私生女,让每个男人都迷醉倾慕。”
我是临冬城史塔克家的人,才不是什么私生女,珊莎好想吼回去。但她不敢,于是只点点头,任他护送自己走下塔楼阶梯,跨过一座桥。在鹰巢城期间,大厅从未开启,不知姨妈如今为何要在厅内召见她。她倒宁愿去姨妈温暖的书房,或者艾林公爵舒适的觐见室,那里还可看见阿莱莎之泪的雄伟瀑布。
大厅的精雕木门外,一左一右站了两位身穿天蓝披风、长矛在手的守卫。“阿莲与莱莎夫人谈话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搅。”马瑞里安指示。
“是。”守卫放他们进去,接着双矛交叉,封住门扉。马瑞里安关门后,又往门上插了第三只矛——这只比守卫使用的武器更长更沉——将其牢牢锁住。
珊莎愈发不安“干吗呀?”
“嘘,夫人在等你呢。”
她不确定地看看周围。莱莎夫人坐在高台上的高背鱼梁木王座中,整个大厅只有她一人。在她右手另有一个较高的王座,上面铺有厚厚的蓝垫子,但劳勃公爵此刻并不在。珊莎希望他的病情得到好转,却不想开口询问马瑞里安。
她走在蓝丝地毯上,两旁是行行纤细如长枪的梁柱。大厅的地板和墙壁皆用乳白色蓝纹大理石砌成,点点慵懒苍白的日光通过东墙的窄拱窗射进来。窗户之间,火炬插在高高的铁制台座里,但无一点亮光。地毯淹没了足音,窗外冷风寂寞呼啸。
大理石如此洁白,连反射的日光也显得有几分寒意,可那都不及姨妈一半冰冷。莱莎夫人穿乳白色天鹅绒裙服,戴一串蓝宝石与月长石的项链,红棕色的头发扎成一个蓬厚的辫子,垂下左肩。她端坐在宝座上,瞪着靠近的侄女,涂满脂粉的脸庞晕红而肥胖。在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帜,描绘了艾林家族以天蓝为底的一弯白色新月和猎鹰。
珊莎在高台前止步,屈膝行礼“夫人,我照您吩咐来了。”风声越来越大,马瑞里安在大厅末端轻弹竖琴。
“我看得到。”莱莎夫人冷冷地说。
珊莎理理裙子的褶皱“劳勃大人好些了吗?我不是有意要撕他的布偶,真的,他把我的雪城堡弄坏了,我”
“怎么,变回小姑娘家啦?”姨妈道“我不跟你谈劳勃的玩具。我看见他吻了你。”
此话一出,厅内的寒意陡然剧增,墙壁、地板和梁柱仿佛统统化为玄冰。“他吻了我。”
莱莎鼻孔一张“他为何这么做?他已有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老婆,一个真正的女人,绝非小姑娘。他不需要你这路货色。忏悔吧,孩子,你在勾引他,立刻忏悔吧。”
珊莎惊得退后一步“不是这么回事。”
“想跑?心虚啦?放荡之行必须接受惩罚,然而我不会难为你。依照自由贸易城邦的习俗,我们为劳勃准备了一个替身儿童,每当劳勃有过错——他的脾气很纤细,受不得责罚——就鞭打他。我也会为你找个女孩当替身,但你自己得首先招认罪行。我最不能忍受别人说谎,阿莲。”
“我在修雪城堡,”珊莎道“培提尔大人过来帮助,然后吻了我。事情就是这样。”
“你一点廉耻都没有吗?”姨妈尖刻地说“还是把我当成了傻瓜?是不是?是不是?看来你确实把我当成了傻瓜。好,好,我跟你讲,我才不傻。你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只要是男人都抵挡不住你的魔力?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盯马瑞里安的眼神!告诉你,小家伙,鹰巢城上事无巨细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而你这路货色我早见识过了。别以为靠着大眼睛和淫荡的微笑就能赢得培提尔的欢心,他是我的,是我的,”她陡然起身“你们都想把他从我身边偷走。父亲大人,我夫君,你母亲尤其是凯特琳,她也爱吻培提尔,不错,不错。”
珊莎再退一步“我母亲?”
“不错,你母亲,你的宝贝母亲,我可爱的姐姐凯特琳。别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纯洁无瑕的模样,狠心狗肺的小骗子。在奔流城这么多年,她把培提尔当玩具耍。她用微笑、软语和淫荡的目光戏弄他的感情,可怜的培提尔夜夜失眠。”
“不,”我母亲都已经死了,珊莎只想尖叫,她还是你姐姐,你怎能这么说她?“她不可能这么做,她不会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你亲眼见过吗?”莱莎离开宝座走下来,裙裾婆娑“当年布雷肯和布莱伍德两位大人前来求我父亲仲裁纠纷,你在场吗?那晚布雷肯大人的歌手在席间伴奏,凯特琳和培提尔一共跳了六曲舞,六曲!我数得清清楚楚。两位大人开始争吵时,父亲把他们带去私下讨论,所以没人控制我们饮酒。艾德慕酩酊大醉,当时的他好年轻——而培提尔呢,他想吻你母亲,却被她推开,她还笑他,他的表情好受伤,我的肺都要气炸了。后来他灌醉自己,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布林登叔叔赶在我父亲发现之前将他抱回卧室。你,你一样都不记得了,是吗?”她怒火冲天地瞪着侄女“是吗?”
她醉了还是疯了?“我当时还没出生呢,夫人。”
“你没出生,但我在场。别以为能骗过我,我知道实情,你吻了他!”
“他吻了我,”珊莎继续坚持“我没想——”
“闭嘴,我不准你说话。你勾引他,就像你母亲那晚用微笑和舞蹈勾引他。你以为我把这一切都忘了吗?没有,没有,那天晚上我去了他房间,给了他你所不能给的慰藉。我流了血,但那是甜蜜的疼痛。他说他爱我,却叫我‘凯特’,说完便睡着了。即便如此,天亮前我也没有离开。你母亲对不起他,连他为了自己跟布兰登史塔克决斗都不肯给予信物。但我会把信物给他,我会给他所有的一切,而今他是我的,不是凯特琳的,不是你的!”
珊莎所有的决心都在姨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面前融化。莱莎艾林简直跟从前的瑟曦太后一样怕人。“他是你的,夫人,”她试图用温顺懊悔的语气说“我可以走了吗?”
“你走不了,”姨妈的呼吸里有葡萄酒的味道“假如你是别人,早教我废了。我会把你送到月门堡的奈斯特男爵那里,甚至送回五指半岛。你情愿一生都待在那片荒凉的海岸,陪伴强风呼啸的嶙峋巨岩,终日与泼妇、羊屎为伍吗?我父亲就是这么对待培提尔的。人人都以为这是出于他和布兰登史塔克那场愚蠢的决斗,事实并非如此。父亲说,我应该感谢上苍,琼恩艾林这样响当当的大领主肯娶一个被开过苞的女人,但实际上他要的只是父亲的军队。我不得不嫁给琼恩,否则父亲会像对待他亲弟弟布林登一样,将我拒之门外,可在心中,我只爱培提尔!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爱有多深,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坎坷、多少折磨。我们之间甚至有过一个孩子,一个无比甜美的小宝贝。”莱莎把双手放到肚子上揉搓,好像孩子仍在里面。“当年他们把我的宝贝偷走,我对天发誓永不让这种事重演。琼恩想把我的小亲亲劳勃送去龙石岛,那个酒鬼国王更是异想天开地要将他过继到瑟曦兰尼斯特那边,我决不允许我也决不允许你再偷走我的小指头培提尔。你听清楚了吗?阿莲,珊莎管你叫什么,给我听好!给我记住!”
“是的,我发誓,我再也不吻他或者或或者勾引他。”珊莎决定顺着姨妈的意思说。
“终于承认啦?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这路货色,跟你母亲一样放荡。”莱莎捉住她手腕“跟我来,我给你看件东西。”
“好痛,”珊莎蠕动着“求求您,莱莎阿姨,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发誓!”
对她的抗议,姨妈浑不在意“马瑞里安!”她叫道“你在哪里,马瑞里安!你在哪里!?”
歌手起初小心翼翼地待在大厅末尾,听见莱莎夫人的召唤立刻赶来“夫人有何吩咐?”
“给我们唱首歌,就唱‘女人和伪君子’吧。”
马瑞里安拨动琴弦“梅雨时节——老爷去骑马哟,嗨——喏耶,嗨——喏耶,嗨——喏耶——嗨——”
莱莎夫人猛拉珊莎的胳膊,她要不跟上,要不就得被拖着走,只好乖乖从命。她们走到大厅中央,只见两根纤细的梁柱间,大理石墙上开了一扇狭窄的鱼梁木门。它紧紧关闭,上了三道沉重的青铜门闩,但珊莎能听到狂风穿过缝隙的刺耳声响。她抬头看见门上白木雕刻的新月,顿时止步。“这是月门,”她拼命想往后退“您干吗带我来月门?”
“现在怕啦?畏畏缩缩跟老鼠似的!在花园的时候怎么有那么大胆子呢?你今早上的行为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梅雨时节——女人缝衣服哟,”马瑞里安唱道“嗨——喏耶,嗨——喏耶,嗨——喏耶——嗨——”
“开门,”莱莎下令“给我开门,否则我叫守卫进来开。”她把珊莎往前一推。“你母亲至少还有勇气,把门给我打开!”
如若照办,我会被推下去的。但无论如何,珊莎还是提起一根青铜门闩,抽出来,扔到大理石地板上。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她刚伸手,只听“砰”地一声,沉重的木门被风吹进来,狠狠砸在墙上。门框上全是雪,寒风更将冰霜源源不断地灌进大厅,珊莎瑟瑟发抖。她想退开,但姨妈不准,反而扣住她双腕,锁在背后,强行向门边推去。
门外,唯有青天、白雪和虚空。
“往下看,”莱莎夫人道“往下看!”
她再度挣扎,但姨妈的手指如利爪般箍紧她的胳膊,同时用力往前推。珊莎厉声尖叫,左脚踩在一块积雪上,雪块悄然滑落,消失无踪。很明显,前方除了空气还是空气,整整六百尺下,是依山而建的长天堡。“不要!”她号啕道“好恐怖!”
身后,马瑞里安还在边弹木竖琴边唱:“嗨——喏耶,嗨——喏耶,嗨——喏耶——嗨———”
“你不是想走吗?嗯?”
“不。”珊莎竭力站稳脚跟,试图往内挤,但姨妈毫不让步。“我不要这样走出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求您”她举手乱摸,想抓紧门框,但根本够不着,相反,脚开始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滑了。莱莎夫人继续无情地将她往前推,姨妈至少比她重三石。“干草堆上——女人被亲吻哟。”马瑞里安引颈高歌。在恐惧中,珊莎歇斯底里地往旁边扭动,一只脚竟无意间踩到半空,令她尖叫。“嗨——喏耶,嗨——喏耶,嗨——喏耶,嗨——”狂风吹起裙子,用冰冷的牙齿撕咬她裸露的大腿,片片雪花在脸颊融化。珊莎双手乱抓,逮着莱莎蓬厚的红棕色发辫,便用力拉紧。“我的头发,”这回轮到姨妈尖叫“放开我的头发!”她呜咽着,颤抖起来。两个女人在悬崖边搏斗。远方,隐隐约约传来守卫用长矛撞门的声音,马瑞里安停止歌唱。
“莱莎!你在干什么?”一声大喝制止了姨妈的呜咽和喘息,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虚的厅内“快退回来!莱莎,你想干什么?”守卫们还在撞门,但小指头走捷径闯入,用的是高台后领主的通道。
莱莎转身时,手劲一松,珊莎连忙挣脱,脱力地跪倒在地板上。培提尔贝里席看见她,顿时止步“阿莲,发生了什么事?”
“是她,”莱莎举起一把珊莎的头发“都是她惹的祸。她吻了你!”
“请您告诉她,”珊莎哀求“告诉她我们只是在搭城堡”
“闭嘴!”姨妈尖叫“这里没有你插话的权利!异鬼才关心你的城堡。”
“她还是个孩子,莱莎,她是凯特的女儿啊。你怎能这么做呢?”
“我打算让她嫁给劳勃!臭女人,非但没有感激,还还做这种出格的事!她不能吻你,不该吻你!我要教训她,是的,教训她!”
“我明白了,”他敲敲下巴“你在给她上课,而她也充分认识到错误,并且会加以改正。是不是啊,阿莲?”
“是的,”珊莎抽抽噎噎地回答“我会改正。”
“我不要留她在这里,”姨妈眼中闪烁着泪花“你为什么要带她回谷地,培提尔?这里不欢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
“是,我们这就送她走,奸不好?要不,马上安排把她送回君临,”他上前一步“但先将人扶起来,门边太危险,若有个三长两短”
“不行!”莱莎又拧住了珊莎的脑袋。飞雪在身边徘徊旋转,两个女人的裙服剧烈拍打。“你不能要她。你不能这么做。她只是个又蠢又笨的小女孩,也根本不可能像我这么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也证明过很多次,难道不是吗?”串串热泪夺眶而出,滚下姨妈肥胖的红脸颊。“我不仅把贞操给了你,还打算给你一个儿子,是他们,是他们用月茶打掉的——艾菊、薄荷与苦艾,外加一匙蜂蜜与一滴薄荷油——不是我!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父亲给我喝什么,我就”
“都过去了,莱莎,不要胡思乱想,霍斯特大人走了,他的老学士也走了,”小指头继续靠近“你又喝酒了吗?别多话,有的东西,怎能随便在阿莲面前讲呢?怎能教马瑞里安知道呢?”
莱莎夫人毫不理会“凯特什么也没给过你。是我给了你第一次,是我要琼恩带你进宫,如此方能时时见面。你指天发誓不会忘记我的情意。”
“我没有忘。我们如今不是在一起了么?正如你所盼望的,从此永不分离。来吧,放开珊莎的头发”
“我不要!我看见你在雪地里吻了她。她和她妈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甚至比她妈更妩媚。凯特琳的确在神木林中吻过你,可她没有情意,她不要你!你为什么总忘不了她?你爱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我我我我!”
“我明白,我明白,我爱你,”他又跨出一步“我不是赶来了么。快来吧,到我身边来,来吧,”他伸出双臂“擦干眼泪,开开心心。”
“眼泪,眼泪,眼泪,”姨妈歇斯底里地号哭“擦干眼泪可在君临,你却不是这样讲的。你要我把‘泪珠’放进琼恩喝的葡萄酒里,我乖乖照办,满心以为这是为了劳勃,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写信给凯特琳,谎称是兰尼斯特家谋害了我丈夫,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这办法很聪明你总是很聪明,我告诉过父亲,我对他说,培提尔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他会的,他会的!他是那么的可爱、温柔,而我肚中有他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吻她?究竟是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苦难、挣扎和思念,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为什么你还要吻她她她她她?”
“莱莎,”培提尔长叹一声“既然你知道,我们挺过了这么多风雨,为何就不肯信任我呢?我发誓,我们活多久,我就会守着你多久,形影不离,唯愿能白头偕老,做一对快活夫妻。”
“真的,”她边哭边问“噢,真的?”
“当然是真的。快来吧,放开那孩子,过来给我一个热切的吻吧。”
莱莎飞奔上前,撞进小指头怀中,痛哭流涕。趁他们拥抱时,珊莎手脚并用地爬离月门,抱紧旁边的梁柱。她的心脏狂跳不止,长发被风雪覆盖,左脚没了靴子。一定是挣扎时掉下去了,想到生死竟在一线之间,她不禁战栗地把柱子抱得更紧。
小指头让莱莎在胸前哭泣良久,方才挽住她的手,轻轻吻她的脸颊。“我可爱、无知又善吃飞醋的老婆啊,”他咯咯笑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一生中只爱过一个女人吗?”
莱莎夫人破涕而笑“只爱一个?噢,培提尔,你肯发誓?只爱一个?”
“只爱凯特。”说完,他急促用力地向前一推。
莱莎踉跄后退,鞋子在湿润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滑,突然间,整个人便消失了。她没有发出尖叫,很长时间里,唯有寒风在无尽地呼啸。
马瑞里安气喘吁吁“你你”守卫们在厅外大声叫喊,用矛柄猛烈撞门。培提尔公爵扶珊莎起来。“没伤着吧?”见她摇头,他接着吩咐“那就快跑,把守卫都放进来。快,快去,一刻都不能耽误。这个流氓歌手竟然谋杀了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