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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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可以望尽外面那造价昂贵的葱绿色的人工草地,碧波粼粼的游泳池和高大挺拔的棕榈树等等,坐在这里真是赏心悦目。
科里把我领到了一个特别宽大的单间,这里可以同时容纳六人共饮,还装着电话。他似乎享有使用该单间的特权。
我们坐下来开始喝咖啡的时候,佐顿刚好经过,科里马上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热情地邀请道:“来吧,朋友!和你的纸牌赌友一块儿喝杯咖啡吧!”佐顿摇摇头想拒绝,可是当他看见我也坐在单间里时,朝我怪怪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刚才那出闹剧使他觉得我是个有趣的人物吧,从而也就改变了主意,走进来和我们坐到了一块。
以上就是我和科里、佐顿初次会面相识的经过。
那天在维加斯见到的满头银发的佐顿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引得我诧异不已又想刨根探底的是他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知道为什么,科里对这点全然不觉,硬是拉了他进来同坐。科里就是这么个人,若是有机会,他甚至敢拖住罗马教皇,并且请他同饮咖啡!
我继续扮演天真可爱的愣头小伙子的角色,满带稚气地问:“究竟为什么奇曲要发脾气?天啊,我原以为大家都赌得很痛快呢!”
佐顿好像第一次对身边的事感兴趣,他抬起头来,对我像对一个不请世故却冒充大人的小孩那样宽容地笑了笑,科里则没有那么轻松。“小伙子,你仔细地听着,”他态度认真地对我说“云梯警卫两秒钟就站在你身边,你以为他坐在上面是为了什么?挖他的鼻孔还是观赏周围的女色?”
“是的,你说得有理,”我答道“但是没人会说这是我的过错。奇曲出格了,我是个君子,这点你总该同意吧?酒店和赌场都不可能对我有无论哪一方面的指责!”
科里对我坦诚地微笑着说:“是的,你很聪明,策划得天衣无缝。奇曲竟然不知不觉地落入了你的圈套,但是有一件事你却估计不到——奇曲是个特殊的危险人物!所以我的任务是要你收拾好行李和送你上飞机。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墨林?”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拉开运动衣,露出腹部给他看,那里有一条又长又丑的紫色伤疤,我问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非常小心地仔细看着,机警得像只猎鹰。
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打过仗,这是让机关枪的子弹打的,医生像缝小鸡似地给我缝好,你以为我会怕你和奇曲吗?”
科里无动于衷,佐顿仍然在微笑。我所说的关于打过仗,经历过炮火洗礼,不害怕奇曲等等,都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我在战场上从未受过伤,给科里看的疤痕是我不久前做的胆结石手术留下的纪念品。
科里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也许你比你的外表更坚强,可惜你仍然不足以坚强到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和奇曲对抗!”
我记起了奇曲受我那一拳后立即弹起的事实,开始感到担心,有点想答应科里,让他送我上飞机,但还是骄傲地摇了摇头。
“听着,我只是想帮你,”科里已经是苦口婆心了“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奇曲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将到处搜索你。请相信我,你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不是他的对手?”佐顿第一次开口询问。
科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这小伙子是人而奇曲是魔鬼!”
友谊的开端往往很有意思,当时我们都不曾意识到后来会成为维加斯的莫逆之交,尤其当时我们都在生对方的气。
“我会开车送你去机场。”科里再次强调道。
我对他说:“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我们是亲密的赌友,但是如果下次你再提开车送我去机场,你会发现自己醒来时躺在医院里!”
科里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说:“别充硬汉了,你用尽全力给奇曲一击,他都能毫不费劲地反弹起来,你不是个能打的武士,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事实,我的本性就是既不会打也不是真的想打。科里继续说下去:“你让我看你给子弹打伤的地方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个英雄,如果你指给我看哪个人身上的疤痕是你把子弹打进去造成的,我才会服你。要是奇曲被你那一拳击中后没有这么快就反弹起来,我也会服了你。还是离开维加斯吧!我是为了你好,这不是闹着玩的。”
说句老实话,他讲得句句在理,但对我却没能产生任何作用,因为我还不想回家去正视妻子和三个孩子,去面对生活中的失败。维加斯这片热土非常适合我,赌场适合我,赌博也适合我。我喜欢在这里可以一个人独处而不感到寂寞,周围还经常发生各种各样吸引人的事。我确实不是条硬汉,只是科里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在乎任何东西了。
所以我很认真地对科里说:“你说的都很对,但这几天内我都不想也不可能离开!”他端详了我半天,然后耸耸肩,拿起账单签了名,站起来说了声:“回头见!”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把我和佐顿留在了咖啡厅。
我们俩都感到很尴尬,因为谁都不想单独和对方呆在一起。我朦胧地意识到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逃避现实生活而躲到维加斯来的,而且彼此都不打算表现得太露骨。佐顿本质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绅士,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本能地喜欢上他这个人,所以虽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找个借口向他告辞,却没有这样做。我真的不想扔下他一个人,伤害了他的感情。
佐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若有所思地问我:“你的名字是怎么拼的?”
我给他拼出来:“merlyn。”看到他顿时失去了兴趣,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告诉他这是一个古老的拼法。
他立刻明白了我所指的是什么,亲切地笑着说:“你父母希望你长大后当魔术师吗?你也想在纸牌赌档用魔法大显身手吗?”
“不,不,”我说“墨林是我的姓,我自己改的,因为我既不想当亚瑟王,也不愿做兰斯洛特。”
“墨林有墨林的烦恼。”佐顿说。
“是的,但他永远不会死去。”
这就是我和佐顿友谊的开端,可以说充满了那种多愁善感的男学生之间的浪漫主义色彩。
跟奇曲打架后的第二天早上,我给妻子发了封短信,告诉她我过几天才回家,然后到赌场去逛荡。转了没多久,就看见佐顿在骰子档那里赌,显得憔悴不堪。我触了触他的手臂,他回头对我甜甜一笑。这真挚的一笑使我毕生难以忘怀,也许他现在只对我一个人才发出这种真情的微笑。
“我们去吃早餐吧!”我建议道。我其实是希望他能休息一会儿,看得出来他昨晚赌了个通宵。佐顿一言不发,捡起筹码就和我一起去咖啡厅。我手里还拿着早上写好尚未寄出的信,他询问似地看了看,我告诉他我每天都给妻子写封信。他点点头,要了份维加斯式的全餐:瓜、蛋、火腿、吐司和咖啡。我要的是一份来到维加斯以后才当早餐吃的大段牛排。
早餐刚吃了一半,科里右手抓住许多五美元的红色筹码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
“够我一天花的了,我把牌架上的牌算出来了,赢了100美元!”他兴高采烈地说着就坐了下来,点了瓜和咖啡,接着是向我报喜:“墨林,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不必离开赌城了!奇曲昨晚犯了个大错误。”
出于莫名的自尊心,他的话其实让我生气。对这件事他还要喋喋不休,简直和我妻子如出一辙,老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要我调整自己的人生,我不需要谁来教训我哪样该做哪样不该做。出于礼貌,我没有反驳,让他说下去。佐顿像往常一样缄口不言,只是盯着我足有一分钟,我感到他能够看透我的心思。
科里说话和吃东西的节奏都很快,他和奇曲一样浑身有着使不完的精力,区别之处在于他把精力放在做好事上,放在使世界运转得更顺畅方面,而奇曲正相反。
“你还记得挨奇曲打的那个年轻人吗?就是流鼻血的那个雇员,把衬衫都给弄脏了的那个呀,记得吗?那个小伙子是维加斯警察局副局长最疼爱的侄子!”科里边吃边说。
当时我对社会关系网的价值一窍不通,反而以为像奇曲这么一条硬汉、杀手、大赌棍,也许还是协助维加斯运作的一个帮凶,那么,区区一个地方警察局副局长的侄子又算得了什么?侄子的鼻子被打得鲜血淋漓又算得了什么?我说了一大堆诸如此类的话。
科里不厌其详地给我指点迷津。
他告诉我:“你应该明白,那个维加斯警察局的副局长是这里的土皇帝,这个大肥佬从来都是身不离警棍和一支有45发子弹的手枪的。他那庞大的家族在拉斯维加斯的历史悠久,早已经盘根错节。这里的人年年选他当副局长,他的话就是法律。维加斯所有的酒店都交保护费给他,所有的赌场都巴不得能用重金厚聘他的侄子去他们那里工作。你必须明白,在副局长的眼中,美国宪法以及民权法等统统是东部那些懦夫胡乱炮制的产物,在维加斯有一整套他制定的规矩。例如,任何有犯罪记录的人到访,必须先去警察局登记。请相信我,谁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办。我们的头头也不喜欢嬉皮士,你发现城里没有长发披肩的年轻小伙吧?他并不讨厌黑人,但他不喜欢游手好闲的人和乞丐,维加斯也许是美国唯一没有乞丐的城市。他喜欢女人,认为女人对赌城的事业有好处,但是他讨厌拉皮条的。他不在乎一个男人靠骗他的女朋友为生,或干类似的勾当,可是如果有某个自作聪明的人控制着一群妓女,那他最好当心自己的狗头,所以这里的妓女都是自己拉客,到处卖弄风情。你也许知道在监狱里自杀的囚犯中有穷困潦倒的赌徒,有已被定罪的杀人犯,有抢劫银行的匪徒,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人渣,但你可曾听到过有拉皮条的在牢里自杀的?维加斯就开了这个先河!有三个拉皮条的家伙在副局长的大牢里自杀了,这其中的奥妙你能够弄明白吗?”
“那么奇曲出了什么事?他坐牢了吗?”我打断科里的话问他。
科里笑了笑,说:“他连那个地方都去不了,还曾经求助过郭鲁尼伏特呢!”
佐顿低声问:“求助桑那都一号?”
科里大惊失色地瞧着他。
佐顿微笑着解释道:“在我不赌的时候偶尔听到话务员这么称呼他的。”
科里在这片刻里显得有点不自在,顿了一下才接着讲下去:“奇曲寻找过郭鲁尼伏特的保护,祈求把他弄出城去。”
“谁是郭鲁尼伏特?”我好奇地问。
“就是酒店的老板,”科里回答我“告诉你,他的交际面大着呢,奇曲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我望着他,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奇曲是有后台的,”科里见我一脸迷惘,就若有所指地说“尽管这样,郭鲁尼伏特经过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把他交给副局长处理,所以现在的奇曲正躺在社区医院里,头骨破碎,而且严重内伤,还需要动整容手术。”
“上帝啊!”我惊叹道。
“他的罪名是拒捕,”科里继续说下去“这就是副局长的厉害了,而且奇曲伤好了以后也永远不能重返维加斯,还不止这些呢——纸牌赌档的老板有责任照顾他侄子的安全,副局长怪他没尽职尽责,把他给解雇了,他在维加斯从此也就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看来非得远走他乡到加勒比海去谋生不可。”
“别人都不敢雇佣他了?”我又问。
“不,是副局长告诉他,不让他再呆在城里。”科里回答我。
“情况就这么简单?”我追问他。
“就这么简单!曾经有一个赌档老板偷偷溜回赌城,还找了另一份工作,副局长碰巧走进来,当场把他拖出赌场打了个半死,人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怎么能够如此为所欲为呢?”我觉得不可思议,又向科里请教,科里说:“因为他是合法指定的人民代表。”
佐顿听了忍不住第一次开怀大笑,而且笑得很痛快,把平时流露的与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的冷漠一扫而光。
当晚趁佐顿和我歇赌之时,科里把戴安妮领到我们习惯坐的那个单间里来。她已经从昨天晚上被奇曲凌辱后的创伤中完全恢复过来了。显而易见,她和科里很熟悉,此时科里把她作为诱饵介绍给我和佐顿的意图也不言而喻——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带她上床。
科里用俏皮话大赞她的乳房、长腿和小嘴如何可爱,又吹嘘她是如何使用那头又厚又密又长的黑发当鞭子的故事。在这些油腔滑调的评价中,他还插上了不少真心实意地称赞她优秀品德的内容,诸如她是赌城里罕见的不欺骗客人的女子,从不骗取免费的赌博,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女孩,灵魂是不属于赌城的,等等。为了表示诚意,他伸出手掌来让她当烟灰缸用——这是原始的豪爽行为,在维加斯,无异于拿起公爵夫人的手来亲吻。
戴安妮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看到她明显表现出对佐顿更感兴趣,我不禁有点愤愤不平,要知道毕竟是我像个勇敢的骑士那样为她报了仇,让那个可恶的奇曲丢尽了脸。她在准备离开我们去履行假赌客的职责时,探过身来亲了亲我的脸,略带伤感地微笑着说:“我很高兴你没事了,我当时真为你担心啊!你不应该那么傻的。”说完就走了。
在以后的几周里,我们都各自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彼此加深了解。每天下午聚在一起喝酒水吃点心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生活内容。每天的凌晨一点钟,等戴安妮从纸牌赌档下班后,我们就聚在一块儿吃早餐。当然,这也要看我们赌的情况,要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位手气好,赌兴正浓,那么他就暂时不吃东西,一直到手气转坏为止,这种状况往往是佐顿碰到的机会最多。
漫长的下午里,我们经常坐在室外的游泳池边,顶着沙漠的烈日,海阔天空地侃大山。午夜时分,我们喜欢沿着霓虹灯映照下的街道漫步,远处灯火辉煌的酒店宛如建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有些时候,我们就干脆随意靠在纸牌赌档的围栏上大谈自己历经的沧桑。
佐顿的故事听起来似乎最平淡无奇,在我们四人中,他也表现得完全是一个凡夫俗子。他说他曾经有过美满幸福的生活,人生道路平坦,是个当经理的奇才,在35岁那年已拥有经营钢铁生意的公司。他在这一行中干的是某种中介的角色,生活非常富裕。20年前他和一个美丽的女人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拥有一幢大房子。可以说在生活中朋友、金钱、事业和亲情,他都应有尽有。这种称心如意的日子享受了20年后,按佐顿的说法是他的妻子对他厌倦了——这20年里,他为了家庭的富裕集中精力全身心在商海奋斗,他妻子在尽了做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之余,开始觉得生活中她还应该享受更多的东西。她是一位机智的女人,天资聪颖,好奇心强,博览群书,尤其钟情小说与戏剧,经常参观博物馆,还参加了城里的文化团体。她热情洋溢地和佐顿分享着生活中的这一切,他对她的爱与日俱增,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对他说想离婚。这晴天霹雳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他为了家庭这个精神支柱付出了全部。为了保护家人免遭外界的危险,他用金钱和权力修筑起了坚固的堡垒,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堡垒会被自己最心爱的人从内部摧毁。他从此万念俱灰,再也不爱妻子、孩子、家庭和事业了。
这些故事当然不是他叙述的原版,而是我听后浓缩归纳出来的。他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对事业太专注了“没有和妻子一起成长”忽略了家庭。他妻子和他离婚后嫁给了他的一个朋友,他没有责备他或她,因为这位朋友和她趣味相投,智力相当,而且都是及时行乐方面的天才。
佐顿同意了她提出的所有要求,并且把企业卖了,将全部钱财都给了她。他的律师提醒他这样做太慷慨了,将来肯定会后悔莫及的,然而佐顿认为这并不是慷慨,因为他可以赚更多的钱,而他的前妻和她的新丈夫都不能。“你们看我赌博的样子,一定以为我不懂得赚钱,其实我本来可以当一个大商人的,全国各地都表示愿意给我就业的机会,如果我坐的飞机不在维加斯着陆,也许我现在正在洛杉矶赚我离婚后的第一个100万美元呢!”
这是一个很动人心弦的故事,但在我听来总觉得有不真实的环节——他太善良了,这故事的情节也太文明了。
有一件可以落实的也是很反常很不对劲的事就是他晚上从不睡觉。每天早晨我为了有胃口吃早餐先去赌场掷骰子的时候,总会看见他在骰子赌档搏斗,很明显,他整个晚上都在赌。有时他太累了,就出现在大转盘或21点赌档。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体重不断减轻,眼睛好像灌满了红色的脓液。他唯一保留不变的是待人温文尔雅,谈吐文质彬彬,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见他讲过一句妻子的坏话。
有时,科里单独和我喝咖啡或吃正餐,就会问我这样一些问题:你相信任顿那鸟人的话吗?你能相信一个男人会让一个半老徐娘搞得失魂落魄吗?你相信他老婆真的像他描绘的那么完美无缺吗?
我对他说:“她不单是一个半老徐娘,还曾经是他多年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他精神的支柱。他是个守旧的清教徒,20多年的习惯在刹那间发生了质的变化,他经受不起这种打击。”
是佐顿让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有一天他对我说:“你提了很多问题,却很少谈到你自己。”他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在对到底是否值得再多打听下去进行了思想斗争,然后才问道:“你为什么在维加斯呆这么久?”
“我是个作家。”我告诉他,而且从这里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他们听到我曾经出版过一本小说后的表情使我好不得意,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我已经31岁了,抛开了妻子和三个孩子跑到维加斯来赌博。
“我一直以为你顶多不过25岁呢,而且你没有戴结婚戒指。”科里疑疑惑惑地说。
“我从不戴结婚戒指。”我告诉他。
佐顿开玩笑地说:“你不需要戒指,你不戴戒指才像个罪犯。”
我无法想象温和谦恭的佐顿会开这样的玩笑。他自己也结过婚,并且住在俄亥俄州。也许他内心也感到开这样的玩笑未免有些粗俗,他的思想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自由化,也许是他妻子说这类话的时候他惯于纵容她随便乱说,渐渐也就听得心安理得。我相信她开这类玩笑是满不在乎的,但从他的口中讲出来就实在很不相称,当然,听到他这样说我也无所谓,绝对不至于把难以接受的内心世界也表现出来。我把自己的婚姻状况告诉了他们,在讲述这些故事的过程中,我对以前所吹嘘的牛皮也做了澄清——我腹部的伤疤不是战争造成的,只不过是胆结石手术留下的痕迹。
科里听后忍不住笑道:“你这个该死的艺术家!”
我耸耸肩,微笑着继续给他们讲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