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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她,美就美,不美就不美,或许吧是啥意思?
“见过。”金貔的口气完全不热络,像在说着他不感兴趣的事儿。
“既然见过,怎能用‘或许吧’来回答我的问题?她不美吗?”
“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美。”
连她这个没见过银貅的人,只要将金貔的气质与神韵套于一个女人身上,金发换成银发,都会觉得美了,偏偏他一脸不置可否,金眉还淡淡拢着。
他见多了清艳仙女,对于女人美或不美,要求太高吗?
“你也觉得她美吗?”云遥发现自己是屏着气息在提问。
他看见她眼眸黯了一下,不是人性丑恶的阴霾,他从她身上没有嗅到半丝恶臭,她眼底那丝黯淡是什么?怎会说来就来,在问及银貅美丽与否时,侵占那儿的光亮?
“金貔?”她等待太久,屏息到肺叶疼痛,出声提醒只顾瞅着她瞧的男人。
“我觉得她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绝对不是人类用以描述女子美貌与否的词句,这是神兽之间的用法吗?云遥露出迷惑神情,不停思索金貔说出这四个字的意思,偏偏金貔言尽于此,不肯多做说明和补充,闭上金色长睫,在暖阳包围下慵懒睡去,徒留她一个胡思乱想。
美得一言难尽?
可爱得一言难尽?
迷人得一言难尽?
究竟有何难尽之隐呀
他害她心情也复杂得一言难尽呐
接连几天,云遥都与金貔在这处幽静仙境中独处,她很想再追问下去,然而又觉得自己有何资格问这么多,万一惹怒了金貔,或是他冷冷回她一句“与你何干?”她反倒更受打击,到那时就真的“痛到一言难尽”了。
金貔很爱睡,时常由早睡到晚,一日一食。当他睡了不理人,云遥自己会找事儿做,她在金山银山中认真翻找,不为寻找最高价的稀宝,而挑些看起来可口美味的“食物”再逐一清洗干净,认真摆盘,用宝矿玉石拼放出七彩璨亮的秀色可餐,以金为饭,配以银石、墨绿翡翠、鲜艳红玉、澄澈水玉、蓝彩矿、黄彩矿虽然无法亲试滋味,起码视觉上还算美味。
金貔找回的宝贝种类繁多,除了尚未琢磨的原矿外,更有不知由谁埋藏于某处的神秘宝箱,里头有着无数手工精巧的华美首饰,云遥在找“食物”时,也翻出它们。
漂亮的鎏金手环、纯白贝珠的长炼、点翠对簪、镶宝指环瞧得她眼花撩乱。她难掩好奇地在腕上试套了几支金手环,也将各式指环往十指间戴,好沉好重,又好累赘,连手都快举不起来。
她把叮叮咚咚的玩意儿一古脑全卸下来,但右腕上仍有几圈金光流泄,那是金貔的发,只有少少三四根,长度足以让她绕上好几圈,它们像极了最细腻的金丝手环,缠绕在手腕间,毫不逊色于任何一款金饰。
比起那些金银珠宝,她倒觉得他的金色发丝要好看百倍。
金貔半睡半醒时所瞧见的,是云遥正忙于将数款饰物往她双手双腕十指上套的景象。
他并不在意她拿取一些东西走,对他而言,金银珠宝只是食物,就像是几颗水果一样,分她吃食亦无妨。
人是多贪婪的动物,他岂会不曾听闻?
人若不贪,何须拜神?
求平安求健康求福气求长寿求发财
什么都想多求一点。
什么都盼能多得一点。
她若开口向他讨,他二话不说也会点头同意,实在毋须暗地里藏东藏西,做宵小行径。他身为神兽,对于小恶小奸自是嗤之以鼻,难以苟同。
也罢,别把整间食物搜括一空就好,神兽亦是兽,当食物遭抢时,会激发兽的扞卫本性,亮牙相向。
他比较意外的是,她做着贪婪之事,却不闻贪婪之息,是她隐藏得太好,抑或他嗅觉生锈?满鼻腔只嗅到她淡淡发香,是因为他正枕着她盖过的厚被?
金貔闭上长睫,继续补眠,不再去思索这疑惑。
他若能晚个片刻合眼,便会看见云遥忙不迭取下首饰,并扬起右手,凝觑纤腕上几丝细细金发在憨呼傻笑,久久舍不得放下手来。
她给的“爱情”没有很浓烈,也不惊天动地,她就只是陪伴他,跟他闲话家常,为他做着他最爱的刷毛享受。他讨厌吵,偏偏面对老在他耳边哼曲儿或是说些无关紧要话语的她,他却可以忍耐——不,不是忍耐,忍耐这两字带有太多无可奈何及自我委屈,他没有忍耐,这样的情绪,这些天来,没有浮现半次过。
他讨厌受人打扰,却不讨厌她的打扰,他连鸟叫虫鸣都嫌恶不已,竟容许自己身旁搁着一只媲美雀儿的女娃,一只有着漂亮粉嫩双唇的雌人类。
她丰盈柔软的唇尝起来的滋味,他记忆犹新,他牢牢记住那样迷人触感,不时回味,光是想着,内心仿佛有什么正在躁动,急欲发狂,吞噬掉思考能力,这种身体改变他很清楚,貔貅情欲亢进的配偶时序将至
平时并没有如此难以忍受,蒙头大睡也能唬弄度过,这一回会感到难熬,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她开口说话的嫩嗓,呵呵飞扬的清脆笑声,弯弯浅眯的秋水双眸,甚至是奔跑于艳阳下的活力模样,都教他浑身一热,心跳如擂鼓,兽的追逐本能,几乎要展露出来,他好想一把擒获她,将她按在身躯之下,凭借兽性掌控,夺取他渴望的欢愉和狂喜,好想咬住她一身健康肤色,品尝它在嘴里战栗哆嗦的紧绷——
她现在只要窝靠在他身边与他共享一被,他会立刻朝她扑上去!
所以,离他远一点!
否则被发情猛兽吃掉别怪他!
金貔试图靠睡意占用本能情欲,不去看那只让他欲望澎湃的家伙,只要再一眼,一眼就好,他马上便宜会付诸行动,把他脑子里勾勒出来的画面原原本本施行一遍,不两遍,不,三六遍好了。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
“金貔,你要不要吃饭再睡?”
比糖蜜更甜的轻唤,就贴近在耳边,他全身紧绷,被柔荑轻轻摇晃的肩膀硬得像石。
“我挑了一些好吃的宝矿哦。你从昨夜就没吃东西,吃一些吧,肚子空空不好睡,金貔?”云遥当然不知道自己此时危机重重,只担心他饿。
“不要靠近我!手拿开!别碰我!”金貔冷声回应,不准自己去回想此时贴在他身上的软掌有多娇小可爱甜美可口。
云遥几乎缩弹回右手,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呀,他讨厌睡觉时被人吵醒,她一时之间竟忘了,真是太得意忘形了,以为她和金貔几日相处下来,两人熟稔起来,有了起码的交情,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
她蠕唇想道歉,又怕她的道歉吵到他,只好紧紧闭上嘴,端着那盘认真挑选过的“食物”慢慢退到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前几天她也会摇醒他,要他吃完再睡,他没有拒绝过,即使再困,他仍会乖乖张嘴让她一口一口喂食,像方才那么严厉地斥退,还是头一遭
明知道他嗜睡的癖好,那句要她走开的话不过是有口无心,也许等他睡醒之后,就压根忘掉自己说过的话,偏偏她仍为了他的拒绝而倍受打击。
她好在意他的每一言每一行,他对她说的字字句句,她都放进心坎里,他为她咬回衣物棉被的举动,让她开心得像要飞起来,胸口热呼呼、甜丝丝,仿佛变成一颗蒸熟的甜包子,正在膨胀。
她的个性向来大而化之,很少去钻研在某几句话里。有时别人说什么,她左耳进右耳出马上跑光光,不会去深思那人的话中带有哪些涵义,不会为那些字句反覆思忖猜想,哪怕别人以暗喻的方式在拐弯骂她,她亦不见得能听出其中的恶意,对金貔却无法像以往一样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