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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无法再使用了。至少从岸和田会的角度看来会是如此。
接下来会发生什麼事?
对这群人来說“哈啰皇宮”的房客就像是沾满了污垢的过滤棉(虽然这是很不好的比喻但沒办法)。若因为某件事被政府给盯上而进行调查,那就会很麻烦。到时說不定就如同依林姊所說的,有人会因草壁昌也的事件被抓进牢里。
所以說只要沒有利用价值了就得拋棄。
而不幸的是(对那群人而言是幸运的)“哈啰皇宮”的房客都是外国人。
只要将她们全部开除遣送回祖国,至少就无法再继续调查了。
这几乎都是我自己的推测,但如果是真的,那就真的非常差劲了。喝下一口柳橙汁,感觉卻无比苦涩。
“海。喂,鸣海啊!”陷入深思的我被依林姊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咦?啊,什麼事?”
“鸣海,你现在几歲?”
“今年十六歲。”为什麼要突然问我年龄?
“还要两年。沒办法再等两年了,还得经过父母亲的同意,光是迁入戶籍也拿不到签证,一定得生活在一起才行。原本想說鸣海也不错的”
咦,等等?现在是在說什麼?
“啊——早知会这樣就该好好交个男朋友的。”
走出摩斯汉堡立刻和依林姊道別。真是的,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心的?应该全是玩笑话吧?我甩甩头将依林姊心机深重的笑容从脑中赶出,边走边思考环绕在“哈啰企业”周围的变化。
现在必须专心思考事件的来龙去脈。
但是当我越过区公所前的十字路口走到了东武饭店前时,我的思绪已经开始停滞不前,腳步也随之越来越慢。
走进便利商店,推开了正在午休中的上班族买了一罐咖啡,接著走到商店外的公用电话前坐下来稍作休息。
拿起手机掀开手机盖,卻又立刻盖上。
思考著那名叫美河的年轻社长刚才和田原帮黑道交谈的事,还有“哈啰皇宮”的房客即将被解雇並遣返回祖国的事。
这些事虽然和这次事件可能有所关系,但也许和草壁昌也沒有直接关系。
总而言之,只要传达给爱丽丝就可以了。姑且先不论它是否为有意义的情报,她的头脑毕竟比我好很多。
不过——
不要做无谓的逞強。大約在心中默唸了十五次以上,手指依旧无法动弹。不管怎樣都不大想打给爱丽丝,但若再一晚点告诉她大概会被罵得很惨,就像是“你的迟钝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看金星自转的速度都比你还要敏捷”之类的。只不过
我终于明白爱丽丝早已看透了我会擅自採取行动,所以才老是不敢打电话给她。与其这樣,以前被她当笨蛋看待的日子还比较好过。
腳下的空罐子两罐、三罐地不断增加。店员以異樣的眼光看着每次都只购买一罐咖啡的我。
当我正想拉开第四罐的拉环时,手机突然发出“coloradobulldog”的巨大声响,吓得我一个不小心将罐子给弄掉了。
鸣海,你现在人在哪里?
爱丽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急促。
“在大眾餐厅,就在东武饭店的隔壁。怎麼了?”
玫欧离开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脑袋卻因此撞上了公用电话亭。
“!”
刚才那是什麼声音?
“沒什麼是什麼时候的事?”
大約三十分钟以前,我也是刚检查监视錄影才发现。只注意到负责看守我们的田原帮小弟,真是失策。
嘴里的咖啡味变得有如燒焦的木头般苦涩。
包包也不见了,有沒有想到什麼玫欧可能会去的地方?
“她家呢?”
已经请宏仔赶过去了。
玫欧可能去的地方。玫欧她离开了。为什麼?不用想也知道,当然是去见她老爸。否则继续待在那里只会给明老板带来困扰。
“她沒有和明老板說什麼吗?”
是趁明老板人在拉面店的时候偷跑出去的,这还用說吗?老板要是知道早就阻止她了。
什麼都沒說就离开。感觉有股黑黑涼涼的东西从我的腳底慢慢爬了上来,剎那间将我的喉咙也给吞沒了。我无法继续站立,用力抓著公共电话。为什麼?为什麼大家都这樣,一句话也不說就离开了?自以为是在体谅我们卻无声无息地消失,难道都不知道这樣对我们的伤害到底有多大吗?是不是白癡呀!?有沒有搞错!无处宣洩的愤怒使得正握著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
海,鸣海!你怎麼了!?听得到吗!?
听到爱丽丝在耳边大吼,我回过神来:
“沒事。我去找找看。”
但要如何找?
我看着阴暗的天空,随后将视線转回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想从这座城市的拥挤中找出一名少女,就像要将流入大海中的淚水和雨滴分离一樣困难;再加上玫欧沒有手机。
此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回头看着背后的公用电话。
“爱丽丝,草壁昌也手机的来电纪錄你都查过了吗?”
可能是我太专注了,声音大到就连正要準备进入便利商店的情侶都吓了一大跳注视著我。
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原来如此!
电话另一端传来飞快敲打键盘的声音。我心里面所想的事情,爱丽丝瞬间就意会到了。玫欧就是不想给明老板带来困扰才会逃离“花丸拉面店”为了达成目的,她会怎麼做呢?不能马上被发现离开的事,而且也不能被看守的黑道发现,所以必须偷偷离开“花丸拉面店”一但成功了,接著就得让田原帮的人知道自己已经不在拉面店了。玫欧能和这群人联系的唯一手段——
別废话了,鸣海!就在quattro饭店对面的lowson超商,了解吗?
爱丽丝话还沒說完我早已跑了起来。穿过设有行人专用穿越时段的十字路口,我进入了位于parco百货间的窄巷。
“通话时间大約是在多久之前?”
大約十分钟之前。等等,鸣海,你別过去。如果遇到田原帮的人怎麼办?
“现在說这些做什麼,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那里距离平板帮的事务所满近的——
我将手机掛上並丟进口袋內。十分钟前。玫欧大概已从拨打电话的地点离开许久了吧?还能找到她吗?
看到手持波士顿包的黑皮肤少女站在lawson超商蓝色招牌下时,极度兴奋的我差点就从另一侧的人行道上大喊玫欧的名字。但发现她似乎站在公用电话前等人,立刻将差点喊出的话硬是吞回肚里。
我橫越车道靠近玫欧,只见她露出一副吃惊的樣子,紧紧抱住胸前的包包瞪大了眼睛。
“助手先生,你怎麼会在这?”
我用双手撐在膝盖上弯著腰,想办法调整自己的呼吸。由于突然奔跑的关系,脑部因缺氧而感到阵阵疼痛。
“玫欧,回去吧。”
玫欧用力搖头甩动著辫子:
“不可以,助理先生请你赶快离开。”
“你已经和黑道联络了,对不对?”
看着咬住嘴唇开口不答的玫欧,我急促的心跳徒然无奈地缓了下来。玫欧打算把自己和两亿圆一起交给田原帮。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她不知道这樣做会发生什麼事情吗?
“稍微想一下也知道,他们怎麼可能会活著放过知道所有內情的你和你爸爸?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笨蛋!”
“可、可是!”
“总之——”
我正要伸手去拉包包的背带时,背后传来一阵紧急煞车的声音,玫欧的脸色瞬间大变:“助手先生,请你放手!”
我回头一看,一台黑色箱型车后门已经打开,两名男子下车正大步往这走来。其中一名就是皮外套男!
“快逃!”
“咦?等、等一下!”
我从玫欧肩上抢下波士顿包並将它背在自己肩上,紧拉著玫欧的手拔腿就跑。背后传来急促的腳步声和发动引擎的声响。“你们给我站住!”不顾传至后脑的怒罵声,我拖著玫欧冲进一条窄巷內的陡坡、跳过矮牆,快速穿过大楼入口处前方的空地。
“助手先不、不要这樣!”
闭嘴,快点给我跑就对了!从脑中硬是逼出追赶在后两人的腳步声,紧握玫欧的手则更加用力。波士顿包的背带陷进我的肩窝里,肺部像燃燒般疼痛。总之先想办法先混入人群,总之——
冲下斜坡到达后巷的狭窄车道时,侧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巨大声响,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停下腳步无法动弹。原来是刚才那辆黑色箱型车挡住了视線。被包围了!等我发现这件事时已经太迟了,不等我回头,刚刚那两人已经追到了我们两侧。
“你们两个麻烦的家伙!”
皮外套男边喘边說。一阵涼意打从心底升起,感觉膝盖以下好像都不见了。果然还是沒办法,沒办法了
“等等,和这人沒有关系,所以”
玫欧的苦苦哀求被男子的手给遮住。箱型车的车门打开:“两个都给我上车!”车內传来另一名男子的粗哑声音。我想像著以头部撞擊右侧男子腹部,接著挥舞波士顿包将左侧男子撂倒,最后拉著玫欧的手快速逃跑的情景,但实际上我的手腳就像冻僵了一樣无法动弹。坐在箱型车后座的男子伸手想将我肩上的包包抢下,而我反射性地握紧了拳头。
“死小鬼,给我放手!”
一团热块擊中我的腹部。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我的喉咙先湧现出无法按耐的呕吐感。
“咳哈!”
黑道以粗暴的手势将快要口吐白沫倒下去的我给強拉住,架著肩膀並朝向我的腹部再来一记膝擊。感觉像骨头碎裂的声响传至大脑,嘴巴里充满了胃酸的味道。视線变得模糊不清。玫欧大声地不知在喊叫什麼?我一边被两名男子从两旁往腹部踢下去,一边卻又心想着爱丽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麼。对不起,因为我不肯听你的话,所以现在才会遭受如此对待。我的力量实在太小了。从停在我背后的汽车內伸出一只手想把我拉进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箱型车的车体整个倾向一边,原本从车內抓住我的男子整个人跌到在一旁。我顺势被拋在马路上。
因为全身疼痛而面露痛苦表情的我,眼前忽然映入一台蓝色车体。一辆货车不知何时往箱型车后方冲去,保险桿歪曲变形,引擎则冒出白煙。
“什!?”
当黑道们还在不知所措时,货车车门迅速打开,从副驾驶座和后方货物架上跳下三名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驾驶座则坐著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向外观望。
“园藝社的,坐到后面来!”第四代用大拇指指著后方货物架。
“——妈的你们搞什麼!?”
其他人影从箱型车上冲了出来。两人——不,三人。怒罵声与拳头互相交会。即使是对斗殴还算在行的平板帮,对上正牌黑道也只能屈居下风,两名小弟瞬间就被撂倒在柏油路上。
“別给我太嚣张,死小鬼!”
黑道朝著到在地上的黑t恤少年毫不留情地补踹一腳。我的嘴里充满著絕望的血水,勉強站了起来並拉住玫欧的手。黑道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有机会逃跑吗?
“快给我上来!”从背后被抓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将冰块塞入胃中一樣。“喂,別再玩了!要闪了!”
大声的哟喝传来,平板帮小弟还在和黑道们进行搏斗。
“——趴下!”
尖銳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道,是第四代。
从货车中伸出的手拋出一个不知是什麼的小东西,这东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后滾到了我腳边。我看见黑t恤男们摀住耳朵蹲了下去。事后回想起当时自己竟有办法做一樣的动作,到现在都还让我觉得很神奇。不须說明,我很快就知道这圆筒状小东西的真面目是什麼了。
紧抱住站在身旁玫欧的头並压低身子——来不及摀住耳朵了。小东西发出巨大声响和刺眼亮光。头脑里呈现一片空白
是少校特制的闪光手榴弹。
我不知道失去意识有多久了。
听见被人殴打的身体所发出的喀喀响声而清醒,身旁陪伴著哭得唏哩哗啦的玫欧,隔壁则坐著黑t恤男。大楼群左晃右晃地流逝而过,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在货车后方的货物架上。
“大哥,抱歉我们来晚了。”
脸上一人圈黑青的小弟低头道歉。我原本想要回答他,但由于口干舌燥加上嘴唇仍然在颤抖,实在也說不出话来。自己的心跳一阵阵地震痛受伤的部位。
第五节
帮派事务所的阴暗书房有低矮书架、简易床组以及摆放在纸箱间的小桌子,房內只剩尚未关机的电脑萤幕发出亮光。
青白色的光線将坐在床上胸前紧抱著包包的玫欧侧脸映照得略显病容,我找了一个书架坐下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开口說些什麼是好,只能靜靜地看着电脑萤幕上不停跑动的几何图形萤幕保护程式。现在反倒觉得刻意安排我俩独处的第四代有点多心。被黑道踹了一腳的侧腹部伤痛,现在也只感觉像旧伤一樣地忽麻忽痛。
根本不必再问她为什麼要不告而別,在伤口上洒盐也于事无补。毕竟那是玫欧的身体、是玫欧的人生。
只不过——
“助手先生,你的伤还好吧?”
“別太在意,是我自己独断独行造成的。自作自受。”
怎麼每次回答都这麼沒耐性?
“你在生气吗?”
玫欧边說边将眼神微微往上瞄。我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麼要离开呢?”
终究还是說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因为如果玫欧不去,爸爸会被杀掉。”
话语之间夹杂著啜泣的吸鼻声。
“就算玫欧去了也有可能会被杀掉,你自己也可能遭到凌虐。这点事应该要懂的。”
好不容易压抑著情绪将话给說完,语气就像将粘土拉平般地平淡。
“但是只要还了钱应该就”
“对方可是黑道。”
我打断玫欧的话,她则将脸埋进包包上。
“我想见爸爸。我不要这樣,爸爸一个人在玫欧不在的地方这种事、这种事”
话语声渐渐被哭泣声给取代,但我毫不留情地回应:
“那也犯不著不声不响就离开,你知道明老板有多担心吗!?”
“可是”玫欧抬起哭红的双眼:“如果說要离开,大家一定会阻止我。”
“废话,当然会!”
不经意地愤怒起来。玫欧的肩膀因惊吓而起伏。其实我自己才是最惊讶的,沒想到我竟然会如此生气。将目光转向布满灰尘的地面,调节自己的呼吸。
明明我也是将玫欧逼到如此地步的其中一员。
光是生气也沒有用,应该还有其他事该和她說的。我该如何开口是好?算了,就算她不明白也无所谓。总而言之,若不将积在肚子里的思绪用言语表达出来,感觉又会突然对著谁大吼。用言语表达。
我该从哪里說起才好?
考虑了老半天,才终于开口說出这樣的內容。只不过感觉好像不是对著玫欧說,而是讲给自己听的。
“我和你提过彩夏的事情吗?”
玫欧注视著我的脸回答:“只听过名字。”
玫欧清纯的眼神直视到我无法招架,所以我边看着电脑萤幕边說明。
“我们是同班同学而她是我的朋友。”
用朋友这个词对吗?我稍作停顿並思考这个问题。
“我是转学生,原本沒什麼朋友。彩夏邀我一同参加园藝社,带我来“花丸拉面店”的也是她。所以說,能夠遇见玫欧也是多亏有彩夏。”
那应该就是——连续的奇蹟。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躺在病床上。”
一阵沉默。
电脑主机答答作响。
“她从学校的顶楼跳下来。虽然沒有死,但再也醒不来了。”
直到此时,我才开始注视著玫欧的脸孔。紧闭的双唇、专注的眼神。
“爱丽丝曾告诉我彩夏跳下楼的原因,但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反正这种事到底是怎樣也已经沒差了。彩夏什麼都沒說就一跃而下,什麼都不跟我說。你知道我后来变得怎樣吗?”
玫欧靜靜地搖了搖头。
“变得一点办法也沒有,根本就无计可施。无法怨恨任何人、无法对任何人生气,只是心里多了一个大坑洞,只有心中的寒冷加倍。那可是很痛苦的。”
玫欧点点头。脸颊上映出白色線条,反射著电脑萤幕发出的微弱光芒。
“或许那对不告而別的人而言很轻松吧。自己一个人拟出结论,自己同意自己就好了。只不过,当我们交了朋友后,心中应该都会为朋友留有一些空间吧?整理许多事物、空下许多空间。所以千万不要不告而別。如果剩下的空间里空无一人,那时我们到底该怎麼办才好?如果结果是这樣,当初还不如不要相遇。”
說到一半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說话了。书房里的黑暗、记忆中的彩夏,就连聆听自己說话的自己,都沒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玫欧回应了我。
“对不起。”
再简单不过的言语。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疙瘩顿时除去不少。当初若能更轻易地表达这种简单的言语,我和彩夏說不定都可以活得更好。
“但是你說还不如不要相遇,那应该是骗人的。”
我苦笑以对。应该笑得还可以吧?周围太过昏暗,实在分不清玫欧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既然已经把案件委託给侦探,就应该相信她到最后。或许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玫欧交给黑道,也一定会救出你爸爸的。”
“嗯”这次就知道她是在哭了。
“当然,选择离开是玫欧自己的決定,我们沒有权利因禁你。但若真的要离开,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然后——
“然后你就会阻止我,对吧?”玫欧眼里含著淚水。
或许感到安心的不是玫欧而是我。
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並站了起来。
玫欧卻叫住了正準备走出书房的我。
“怎麼了?”
“为什麼这麼快就知道玫欧在哪里呢?”
原本想說些体恤安慰的话,但实在想不出来。
“玫欧的想法随便猜也猜得到。”
玫欧露出靦腆的笑容,接著站起来走近我身旁,握住我的左手腕並将它抬了起来。我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背脊触碰到房门。
“这怎麼了?”
玫欧在我攤开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那是由方形和小圆圈组合而成的复杂图形。我发现那应该是泰文。
“查妮(charuni)”
“什麼?”
“是玫欧的本名,只有爸爸知道。”
玫欧让我将左手给合了起来,接著用她的双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比我溫暖许多。
“为了不让玫欧被恶魔抓走,请你记得我的名字好吗?”
被身旁那刚哭泣过而湿润的双眼望着,我只觉得脸上洋溢著一股热流。我将视線转离,然后点了点头。
打开书房门时不知撞到了什麼,只听到有人发出“痛!”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麼啊?”
原来门外挤著大約四名黑t恤小弟,隔著门在偷听。当我打算走向事务所时,所有人露出难为情的笑容而后退了几步。
“这个嘛,因为大哥和女人独处。”
“对啊。如果发生任何事,必须向大姊报告。”
啥?
“听說你们已经是同睡同一张床的关系了。”
“宏二哥也說过大哥很有潛力,这樣很危险。”
这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那个我和爱丽丝的关系並不如各位所想像。”
“发生什麼事了?”
无法步出书房的玫欧从后头询问,我回头並用力挥手表示沒事。
“你们几个在搞什麼鬼?”
铁门开啟,第四代带著电線桿和石头男回来。终于可以放心了。“我还有事要谈,你先在里面等。”我說完便将玫欧推回书房並关上房门。
“园藝社的,话說完了沒?”
“說完了。”
第四代坐到对面沙发上。总数达十名的平板帮成员将我们给团团围住,只觉得自己好像处在黑暗的深井里。
“我已经和宏仔联系过了,他马上会来接你们。”
“关于这件事嗯我有个请求。”
从我开口之后,第四代的眼神越来越显兇狠。
“要我帮忙藏匿女人是不可能的。”
哇被一口回絕了。我真是一个那麼容易被猜透心思的人吗?感觉自己好像从不拉拉鍊地活著,真的好想哭。但这次我卻挺身而出、继续苦苦哀求:
“真的不行吗?”
“那女人跟我们有啥关系?刚才是因为爱丽丝拜託我前去救你,我才会顺便带她走的。麻烦人物给我赶快滾出去!”
这个人說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到家呀。
“但是你曾說过有欠我人情”
“你以为有欠人情就得什麼事都做啊?你是白癡吗?之前不是跟你說过了,我只帮助自己人跟他们的朋友。如果是你有事需要帮忙我还会考虑,那女人我才不想管。我沒那义务为了救她还得搞到跟田原帮硬碰硬。”
根本无言以对。由于第四代是黑道,所以特別要求自己人和义理的界線划分。
我用拳头顶住额头思考。反正也只是出一张嘴而已,想办法說出一套合理的理由吧。
看到沉默不语的我俩,周围的黑t恤们开始感到焦急。但由于知道多嘴的下场就是被第四代狠k一顿,所以沒人敢开口。这群人的世界里具有狭义上的亲属关系,所以身为大家长的第四代所說的话拥有絕对权威。
啊,对了。
检视所有我想得到的事情。这个理由行吗?有可能会被揍,不过他们也不是真正的黑道,只要想像成小孩子在扮家家酒就好了。
我的手在胸前时而交叉、时而放开,谨慎地选择词句后开口說:
“这个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事情都可以吗?”
“你說吧。”
“请你和我那叫什麼来著?把酒结拜为兄弟。”
第六节
第四代的眉尾一挑,周围的小弟们同时也开始骚动。
“大哥终于要”
“太好了。”
“壮大哥,我们也请求你——”
“开什麼玩笑!”第四代大声一吼,周围的骚动立刻无声无息。“我說过,絕对不会让高中生加入的!”
“我並不是想加入帮派。”我立刻回答:“並不是加入帮派的上下关系,是结为兄弟,请跟我结拜吧!”
第四代忽然间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接著开始咬牙切齿。
“如此一来咱们就互不相欠可以吗?”
我乘胜追擊。但也明显看得出第四代的愤怒指数越飙越高,心里有点害怕是不是說过头了。
“原来如此,是结拜为兄弟。”
“那就不能叫大哥,要叫二哥了。”
“这樣容易跟宏二哥搞混,大哥,可以继续叫您大哥吗?”
结拜兄弟的情谊。如此一来,我和第四代就成为“亲属”了。救我的朋友——拯救玫欧的理由此而生。
正当平板帮员欢欣鼓舞时,第四代站了起来,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来。狼的銳利眼神由上而下怒视著我,让我快要喘不过气。
然而,第四代接著以难为情地口吻开口說:
“让你跟我喝结拜酒就算互不相欠,帮你保护女人则換你欠我,懂不懂?”
我无法掩饰兴奋地站起来频频点头。事后冷靜地回想,应该沒有比欠第四代人情更恐怖的事了吧?但当时的我实在无法思考到这麼多。黑t恤们则欢声雷动。
“真是太棒了!”
“来办场庆祝会吧!”
“吵死了。就在明天早上,快去準备!”第四代怒吼。“遵命!”
“我这就去磨练男子气概!”
随后第四代指示小弟处理一些顼事,小弟们急忙奔出事务所。我则靠坐在沙发上凝视著手心。已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了,感觉就是如此。
“园藝社的,你有草壁的手机号码吗?”
当事务所內的人员都离开后,第四代再次坐上沙发询问。
“咦?啊,有。”
我按出手机內的电话簿交给第四代,第四代随即以事务所的专線电话拨打该号码。
咦?不对,等等,他想做什麼!?
“——我是平板帮的雏村。叫你们能做決定的人来听电话。”
不知电话是不是通了,第四代以低沉的声音說话:
“吵死了,你算哪根蔥?到底是不是田原帮的?沒错,我是雏村壮一郎。撞凹箱型车的事已经听說了是吧?那更好,草壁应该还活得好好的吧?啥?当然是为了情义。关你屁事!?女人跟现金都在我手上。听清楚,以后有任何问题就直接找平板帮。敢再对那间拉面店出手试试看,就等著被消灭吧!”
第四代掛上电话並放回桌上。
他以兇狠的眼神瞪著我,接著开口說:
“到底有沒有胜算?”
我直视放置在桌上安靜无声的电话,接著搖了搖头。
“是你把赌注提高的,你自己想办法。”
和明老板对玫欧所說的话一樣。
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一直都是遇到事情才想办法解決,更別說想到明天以后的事情了,但现在我也只能点头默默答应。将大伙带到无法回头地方的早已不是玫欧,而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