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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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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地牢阴暗又闷热。
除了偶有的鬼号及鼾音,这儿可说是一片死寂。
地牢深处有一间单人囚室,宽仅八尺,污秽而阴暗,地上仅铺了一层干草,其余什么都没有。
那里,有个身躯庞大,下巴冒着胡碴的男子正盘腿坐着。
不是他不想躺着睡,只是牢房太小他太大,想躺平不容易,此外,他手脚上锁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铁镣,一翻身就匡啷啷的作响,太吵。
将他缠上铁镣是赤犊的意思,因为这家伙蛮力太大,又是他用来与人交换的筹码,若偷跑了会很麻烦的。
这时,地牢门口起了骚动。
“公主,城主有令,您不可以啊!”惊呼之后是一连几道咚咚的倒地声。
见狱卒倒下,其他囚犯赶紧闭眼装睡。一边是城主,一边是公主,他们为求生存,唯一的办法叫作明哲保身,有看没见。
不一会儿,单独囚室的栅门锵一声被打开。
“还不出来?”
坐在里头半天没动作的敖石惊讶的看着她。
“依依?这里很脏,你不该来的。”
赤依依冷冷地哼气。“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跟我说什么该不该。”
她举起长剑跨步上前,正想斩断敖石手脚上的铁缭,他却闪了开去。
“怎么,在这儿住上瘾啦?”
该死!难不成她费尽心思劫狱,却碰上一个不肯走的犯人?
“我若走了,你爹爹拿什么换人?”他憨厚的脸上满是犹豫。
“你替他考虑这么多做什么?他考虑过你的立场吗?”笨石头!
“我考虑的人不是他,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他顺口一句真心话,让她再度红了脸。
真是的,在他面前,她脸红的次数都快胜过想痛扁他的次数了。
“依依,你爹这么做只是想替你找个好夫婿,你别再为难他。”
“我不希罕什么好夫婿!我都说过我不想嫁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再度向她保证“我那些兄弟们个个都十分出色,你只要看一眼就会相信了。”
“我不想见他们,而且,他们也对此事没兴趣。”她晃了晃手上的长剑,一脸不耐烦的瞪着敖石。“我大哥已经回来了,在见爹之前,他先将你爹的回话告诉了我。”
“我爹怎么说?”
“货物出门,恩怨两讫,是福是祸,但凭天命。”
“这意思是”
“教我爹死了心,他能提供的儿子就这么一个,要留不留,要杀不杀,悉听尊便。”
听完这话,敖石呵呵一笑,面有惭色的搔搔头。
“对不住!我倒忘了我爹的硬脾气了,他最恨受人要胁,你爹想用这种方法逼他点头,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见他还笑得出来,她突觉浑身无力。
“你不恼你爹不顾你的死活?”
“错不在我爹,我干嘛要恼?”
“没人来替换,我爹真会杀了你的,你也不恨我爹?”
敖石的目光里带着体贴“你爹虽凶了点,但他这么做是为了全城的百姓,想来也是有苦衷的,我怎能恨他?”
“这个不恼,那个不恨,你却是活该要被牺牲?”忘了这会儿是主劫狱,赤依依的嗓音逐渐拔高。
敖石犹是一脸愧色“是我自己本事不够,如果我死了能让城主对全城百姓有所交代,那么,我无所谓的。”
无所谓?
他说他无所谓?
人家都说“无所谓”了,那么,她到底在“有所谓”些什么呀?
赤依依气得几乎咬断牙根。这么说,她半夜三更不睡觉,背着包袱提着剑来劫狱,岂不是蠢到极点?
是呀,真是个大白痴!她干嘛要为条不在乎性命的蠢龙担心?
“依依,”敖石忧心的伸手想触摸她,匡啷啷的声音响起,他才想到自己手上尚锁着铁饶。“你的犄角又冒出来了,你在生气?”
“不,我没有!”
长剑人鞘,赤依依皱皱小脸,想收起椅角隐藏心思,却办不到。
恨恨地跺足,她转身要走,蓦地又是匡啷数声,她的小手让他由后头捉住不放。
他的手掌硬邦邦的,因镇日镌石而生满了茧,虽是紧握住她,但控制着力道,并没捉疼了她。
“别这个样,依依,好歹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呀?”
“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过两天你就要死了!”她挣开他的手,大声怒吼,却连自己也搞不懂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你死之后,不管我是生气或是开心,你都再也管不着了,不是吗?”
她的话让他心头大震。
她说得对,他死了之后,如果她爹还是为难她,他已经不能再保护她了,到时又是吹箭又是强迫拜堂,她该怎么办?
他真是太自私了,全然没有考虑到她的立场,她骂得对,也气得应该,是他疏忽了。
“对不起,依依。”他再度伸手拉她,低声下气地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你那么笨,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她转过身来,咄咄逼人地问。
“我不该放着你不顾的。我死了倒轻松,可是你爹一定会再找你麻烦。”
“所以呢?”她冷冷地一哼,等着他自己想通一切。
“所以,我应该先帮你找到一个可以解决赤炼魔城干旱问题的驸马爷,确定你爹不会再找你麻烦之后,再任他宰割。”
笨、石、头!她几乎要尖叫了。
说到未了,还是那句任人宰割!
还有,他竟有脸说要帮她找男人?
也不想想,她全身上下都让他看光光、压光光了,这个样子她还能再跟了别的男人吗?
她虽仍是口口声声不想嫁,但那叫女子的矜持好吗?
她连包袱都带了来他还不懂,难不成还得由她跪下来开口求他带她走?这么羞人的话,又教她怎么说得出口?
他虽不会驭雨,但这种问题难道真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就非得用她的终生幸福来交换?
他根本不是龙,是一头猪!
“依依?依依?依嗯依”见她又气得头上冒出犄角,他的声音不禁有些畏缩。
“侬什么侬?一直叫、一直叫,敢情你长脓啦!”
“我道了歉,也反省过了,你为什么还生气?”
“我没、生、气!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是听不懂吗?”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那为什么你的椅角嗯,一直往上长?”
“那是因为这里空气太差!笨石头,你到底走是不走?”
她话题换得太快,敖石的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走?上哪儿去?”
赤依依回过身,眯紧了眼瞳。
“上哪儿?去帮我找个可以解决问题的男人呀!”
“对、对!事不宜迟,若等你爹发现,咱们就走不成了。”
他放开了她的手,健臂一举,腿一蹬,瞬间,那一层层的铁缭像是面条般,立刻应声而断。
见着敖石惊人的本事,赤依依再度眯起双眼。
看来他的“无所谓”是真心的,她若不来这一趟,过两天还真的可以喝碗龙肉汤!
她冷冷地想,这么笨的男人死了也好,活着根本是浪费粮食。
敖石看着她背上的包袱,笑赞道:“依依,你好聪明,知道应该快去寻人,连包袱都准备好了。”
这不叫称赞,这叫讽刺!
她面色更加难看,头上的椅角也冒得更长。
“呃,依依,我该怎么做,你的气才会消?”
“捂上你的嘴!”
喔,这个简单。敖石憨憨地一笑,赶紧捂住嘴,跟着她离开地牢。
几步路后,他开始在心底叫苦。
他的手掌太大了,不只嘴,连鼻子都得捂上,怕她生气,他又捂得死紧,眼看着就快要断气了!
依依啊,他可不可以先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