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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广东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一套面向少儿读者的“画说哲学”小丛书,我也参与了写作,因为我确信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在一切学问中,哲学最不实用。在一切时代中,我们的时代最讲究实用。哲学在今天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不过,我并不因此悲观,理由是:一,我从来不期望哲学成为热门,哲学成为热门未必是好事;二,在任何时代,总是有不讲究实用的一代人,那就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儿童。
童年和少年是哲学的黄金时期。无论东西方,最好的哲学都出在公元前五世纪左右,那是人类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对于个人也是这样,在这个年龄上,正在觉醒的好奇心直接面对世界和人生,其间还没有隔着种种遮蔽人的心智的利欲和俗见。孩子们多么善于提出既不实用、又无答案的问题,这正是哲学问题的典型特点,可惜的是,它们往往被毫无哲学听觉的大人们扼杀了,同时也扼杀了许多未来的哲学家。当然,这对这些孩子自己未必是不幸,因为真的成了哲学家,他们就很难在社会上吃得开,更不用想当高官大款了。但是,我想,他们中间或许会有一些人,像我们一样,将来并不后悔做穷哲学家;而那些将来有希望当高官大款的人,他们也会不反对自己保留一点哲学眼光,以便在社会的沉浮中有以自持。所以,编写这套面向少年儿童的哲学读物,很可能是一件虽然无用然而有益的事情。
据说有些哲学专业人员认为,写通俗的哲学作品必然会降低哲学的水准,丧失哲学的真髓。因此,他们站在专业立场上坚决反对把哲学通俗化。其实,所谓“通俗”是一个太笼统的说法。“通”本是与“隔”相对而言的,一个作者对自己所处理的题目融会贯通,因而能与相应的读者沟通,在这两方面均无阻隔,便是“通”“俗”则是与“雅”相对而言的,指内容的浅显和形式的易于流行。所以“通”和“俗”原不可相提并论。事实上,世上多的是“俗”而不“通”或“雅”而不“通”的制品,却少有真正“通”而不“俗”的作品。难的不是“雅”而是“通”而且我相信,只要真正“通”了,作品就必定不“俗”柏拉图的许多对话,帕斯卡尔的思想录,蒙田的随笔,尼采的格言,圣泰克絮佩里的哲学童话小王子,看似通俗易懂,却都是哲学的精品。有时候,深刻的理论发现为了不使自己与已有的理论相混淆,不得不寻找与众不同的表达,或许难免显得艰涩。但是,表达得清晰生动而又不损害思想的独创性和深刻性,这无论如何属于一流的语言技巧,不是贬低了而是更加显示了一位大师的水准。相反,如果不“通”不管怎样写得让人看不懂,也只是冒充高雅、故弄玄虚而已。
所以,我丝毫也不看轻给孩子们写哲学书这项工作。就我个人的爱好而言,我是更乐意和孩子们(包括童心未灭的大人)谈哲学的。与学者们讨论哲学,很多时候是在卖弄学问。在孩子们面前,卖弄学问就无济于事了。当事情涉及到启迪智慧时,孩子是最不好骗的。如果我自己不“通”我就决不可能让他们对我的话装出感兴趣和理解的样子。我必须抛开在哲学课堂上学来的一切半生不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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