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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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报酬。昨天,你却跟我讨价还价。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来,因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拿着,这一块杜罗是你的报酬,你滚吧。”
我差点儿把那块钱币扔到她头上,费了很大的劲才压制住自己,没动手打她。足足吵了一个钟头,我才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我在城里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阵,像个疯子似的东奔西窜;最后我走进一所教堂,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下,在那里痛哭起来。突然间我听见一个声音:
“龙的眼泪1我要拿它来制春药哩。”我抬起眼睛,卡门站在我的面前。
“好吧,同乡,您还生我的气吗?”她对我说“我还是爱上您了,虽然我不愿这样,因为自从您离开我以后,我总是觉得不知少了点什么。你瞧,现在是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到灯街去了。”
我们于是言归于好;可是卡门的脾气就像我们故乡的天气一样。好端端的大太阳天气,会突然来一场暴风雨。她答应我同我在多罗特家再见一次面,然而她并没有来。多罗特还添油加醋地对我说,她为了埃及的生意2葡萄牙去了。
1“龙骑兵”同“龙”是同一个字,所以卡门这样说。
2埃及的生意,指波希米亚人的神秘买卖。
我已经得出经验知道应该怎样对待她的这句话,我就到处去找卡门,凡是我认为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我一天要去灯街20次。一天晚上,我在多罗特家,这个女人因为我经常请她喝两杯茴香酒,已经把她收买了。突然卡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是我们连队里的副官。
“你赶快走开,”她用巴斯克语对我说。
我满腔怒火,愣在那里。
“你在这儿干什么?”副官对我说“滚,滚出去!”
我一步也动不了,全身好像已经瘫痪。副官见我不走,连警卫帽子也不脱,火气就上来了,他抓住我的领口,狠狠地把我摇了几下。我不知道我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拔出刀来,我也拔出刀来。老太婆捉住我的臂膀,副官就在我的前额上砍了一刀,直到现在还留着伤痕。我往后一退,一摔胳膊,就把多罗特摔个朝天倒,这时副官追上我,我就把刀尖朝他身上一插,便插进了他的身体。卡门连忙把灯灭了,用波希米亚语叫多罗特赶快逃走。我自己也逃到街上,拼命奔跑,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跑。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追我。等到我神志清醒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是卡门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你这金丝雀大傻瓜!”她对我说“你只会闯祸。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会给你带来恶运。算了,现在你有了一个罗马的佛兰德女人1当情妇,一切也就好办了。你先把这条手帕包在头上,然后扔掉你的皮带。在这小巷里等我,我过两分钟就回来。”
1罗马的佛兰德女人,指波希米亚女人。“罗马”不是指那座不朽的城市罗马,而是指波希米亚人本身。西班牙人第一次见到的波希米亚人大概是来自荷兰的,所以又称为佛兰德人。——原注
她一溜烟似的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就给我带回来一件条纹斗篷,不知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她叫我脱下制服,把斗篷披在我的衬衫上面。这样打扮以后,加上在头上包扎伤口的那条手帕,我看起来活像一个巴伦西亚的农民,这种农民经常到塞维利亚来卖旭法1糖水。然后她把我带到另一条小巷尽头的一所房子里,这所房子同多罗特的房子很相象。她和另一个波希米亚女人给我洗了伤口,包扎得比军医官还高明,然后给我喝了点不知什么东西,把我安顿在一个垫子上,我就睡着了。
大概这两个妇女在我的饮料里掺了一点安眠药,因为她们都有制安眠药的秘方,第二天我很晚才醒过来。我头痛得厉害。而且有点发烧。过了很长一段时时,我才回忆起头天晚上的那场惨剧。卡门同她的朋友给我包扎好伤口以后,就在我的垫子旁边蹲下来,用波希米亚话交谈了几句,大概是商量关于医疗方面的问题。然后她们俩向我保证我很快就会痊愈,不过得马上离开塞维利亚,越早越好,因为假如逮住,我一定会被当场枪毙。
“小伙子,”卡门对我说“你得干点事才行。现在王上既不供给你米饭,又不供给你鳕鱼2,你必须想法自己谋生。你太笨,不能当小偷3,可是你身手敏捷,又有力气,只要有种,你可以到海边走私。我不是答应过你,要送你上绞架吗?这比枪毙好多了。只要你懂得怎样干这行业,在宪兵4和海防缉私队没有抓到你以前,你会过得像王子一样。”
1旭法是一种球根类植物,根茎可制相当可口的饮料。——原注。
2米饭和鲟鱼是西班牙兵士的日常食物。——原注。
3是指巧妙地偷,不用暴力盗窃。——原注。
4一种志愿兵。——原注。(地方当局招募豢养的宪兵。——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