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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文小姐八成会是这样对彭晓说“又一个追求你的男人,我好羡慕你”什么的。想到这里,
马民决定改变自己今天的初衷,虽然他并没清晰地意识到今天的初衷是什么。马民举起
酒杯与周小峰碰了下,抿了一小口酒又夹了点辣牛肉放进嘴里嚼碎咽进喉咙“你今天
上午同什么公司的老板谈广告业务谈成没有?”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国泰公司,但他故
意把“国泰”二字丢掉“那是什么公司,看我在那里有朋友没有?”
彭晓了笑“国泰公司。”
“国泰公司,我没有朋友。”马民望着彭晓“业务谈成了吗?”
“会要谈成的。”彭晓笑笑,举起筷子夹起了一根辣椒萝卜。
“彭小姐很能干咧,”周小峰对马民说。
马民一笑“一看彭小姐,就知道彭小姐聪明能干。”
“她真的能干。”周小峰说。
这一桌酒只吃到八点钟,本来还可以继续吃下去,但文小姐的传呼机在她身旁的皮
包里不停地叫,同树上的蝉鸣一样。这是文小姐的丈夫打她的传呼机,文小姐开始回说
她在新华楼吃饭。但她的丈夫一定是个喜欢管妻子——甚至可以说是把妻子管得很严的
家伙。他隔个半个小时或一刻钟就打她的传呼机,使她的皮包不断地发出叫声,这桌饭
当然就吃得没劲了。“你们慢慢吃好,我丈夫好讨厌的”文小姐抱歉说,把马民的
手机递给马民,她的一张消瘦光洁的脸上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儿子今天不舒服,
在家里要妈妈。我丈夫在电话里发脾气了。”
“那就算了,”彭晓回答说,拿起湿面餐巾纸揩自己的脸“一起回去。”
“你在这里玩,”文小姐对彭晓一笑“马老板是特意请你玩的。”
“没有没有,”马民否认,他觉得什么东西都不能表现得太露骨,一露骨就变得不
舒服了,如今这个世界大家都是出来找舒服的。“我是请你们两位小姐。”
“谢谢,”文小姐说,站起身要走的样子又说“改日我请你吧。”
“你丈夫管得你好紧的,我还敢要你请我吃饭?”马民笑笑,看着这位面容消瘦的
女人,其实他心里很有点恼火她。
“嗯罗。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文小姐停下没走“他什么事情都管着我,又要
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做好事。我真的觉得他有时候好讨嫌的,又没办法。”
马民觉得她像是说了几句真话,笑了笑,示意她还等一下:“我们一起走。我用车
送你。”马民转过头对服务小姐大声道:“小姐,买单。”马民眼里出现了他母亲的形
象,那是个一张脸上布满了善良的女人,那是一张土色的脸,一双眼睛的上眼睑皮很厚,
目光像现在妻子脸上的目光,眼眸黄黄的。他母亲那张苍老的脸近来常常在他脑海里闪
现。
马民付了帐,四个人走出来。街上灯火辉煌,一切还处在热闹的状态中。由于周小
峰和她俩不是同一个方向,周小峰望一眼大街和驶来的的士,就说他“打的”回去。马
民迈到桑塔纳轿车前,打开车门,钻进去,坐到司机位置上,回转身打开后门,让彭晓
和文小姐上车,对立在车外的周小峰说了声“明天见”街上灯红酒绿的,车辆穿梭一
般来来去去。马民喝了点酒,脑壳有点飘飘欲仙,身体也有点头重脚轻的味道,自然就
努力集中思想开着车,以免出现车祸。
“嗨,”文小姐叹口气,在马民身后表示抱歉“本来玩得好开心的。我觉得我丈
夫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她指的“别人”当然是她自己。
“我估计你丈夫在屋里为所欲为惯了。”马民一边开车一边猜测说“晓得你在新
华楼吃饭,而且你又是说陪重要客户吃饭,他还一个劲地打你的传呼机,是有点烦躁。”
“嗯罗,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他经常冲我发号施令,我真的讨厌他。”文小姐说。
马民想自己不也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吗?妻子还不是在家里要听他的。马民想起昨天
在药膳酒家吃晚饭时,文小姐说她丈夫这一向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是认真读着希
特勒的我的奋斗,又读拿破仑传、林肯传什么的,就觉得她的丈夫野心还
真不小,估计是想当希特勒第二,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对这样的男人要认真批判,”
马民说,嘿嘿一笑“为什么他就可以在外面潇洒,你就不能,那太不对头了。”
“嗯罗,”文小姐一点也不维护自己的丈夫“你去帮我批评他罢?”
“我怀疑你丈夫在家里是法西斯。”马民说“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读希特勒的
我的奋斗。我劝你以后晚上睡觉穿上防弹背心。
还要买顶头盔戴上,以免发生不幸。”
彭晓在马民身后笑得前仰后合,格格格格格,眼睛亮亮地,因为她觉得马民的这句
话说得太风趣了。“戴头盔,穿防弹背心。”她说“那不成了兵马俑里的武士?”她
怕文小姐难堪,弥补道:“马民,你这样‘臭’我们文小姐,我有意见埃”“我说错了
吗?”马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形容人家的丈夫是过于损人了,忙力图纠正说“我是说
一句玩笑话,文小姐千万莫放进脑子里去。”
“你找到感觉了呢,”文小姐说“我是要戴头盔和穿防弹背心睡觉。”
“我晓得她丈大,”彭晓形容说“她丈夫是那种心性很高傲的男人。表面上同什
么人都谈得来。其实很少对人说真话,城府很“我打你的传呼机,你会回话不?”
“你加个代号,我就会回。”
马民想了下“你给我一个代号,”马民说。
“96要罢?”
“那我在你的传呼机里,以后就是96了?你见了我的代号会回话吗?”
“我想应该会回话罢。”她一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往楼房的门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