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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澹白手腕微顿,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陆澹白已从容道:“谁告诉你的?”
“谢导,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电影能当真吗?莫非电影里有神仙,世上就真有?”
他言之有理,但庄清研仍然对ag半信半疑“可是他说的很真啊,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视线却犀利起来,反问:“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
这风平浪静的回答在庄清研心里掀起了骇浪,可她不能把楼兰望月的事说出来,而陆澹白盯著她,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她讪讪一笑,转了另一个问题“陆先生,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我不能老这么被动,沉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我得扭转这个局面,化防御为进攻。”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不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这事我是这么想的,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经济上肯定有问题,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一旦查出蛛丝马迹,这就是呈堂证供。”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唇角,似是赞许“有长进啊未成年,这招釜底抽薪不错。”
“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我试试。”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庄清研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那谢谢你啦陆盟友。”
这一夜达成共识后,庄清研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沉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
对此,杨立沉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杨立反剪著手走来走去,而沉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对镜补妆。她刚结束一个派对,即便活动已散,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
杨立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
“呵,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
“我看不止是她,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想查咱的线索,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我看多半是陆澹白。”
杨立越想越气“妈的,这龟孙到底是哪边的啊,明著跟我们结盟,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
一旁沉碧如还在精心描著唇,小小的妆镜,唇刷一点点描,那仔细精致,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她慢条斯理地点评:“很明显,这陆澹白靠不住啊,他就是忽悠我们。”
“这还要你说!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我早就搞死他了!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沉碧如薄唇弯起,似透出一丝轻蔑“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对怼啊。”
“你!”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沉碧如收起妆镜道:“其实这事好办,陆澹白靠不住,咱就找个靠得住呗。”顿了顿“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你没发现。”
“谁?”
沉碧如纤纤手指,比划出一个“弓”字,杨立眼睛一亮“对啊!老张!张建名!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家伙有些实力,找他联手,我看那陆澹白还拿什么跟我拽!”
“你要找他就得对症下药,这张建名对钱不是最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沉碧如抿唇一笑,拖长话音道:“是色!”
杨立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老张这一生最爱就是女人!我们不正好有个诱饵嘛!庄清研啊!张建名这家伙一心想老牛吃嫩草,现在不管陆澹白跟庄清研什么关系,既然两人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咱就可以抓住机会去老张哪里吹吹风,呵,这矛盾起来了咱才好趁乱夺画。”
这一夜,杨立急不可耐地去找张建名了,没人知道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庄清研的影片,很快受到了影响。
这天,庄清研正在公司加班,手下负责发行的总监就进来了,告诉庄清研,影院的事黄了。
一部影片想要上映,不仅要经过国家各单位的审批,还得跟影院方合作,才能正常上映。为了顺利上映,拍摄期间庄清研就派人就跟影院方联系,当时谈得很顺利,没想到现在竟然情况有变。
庄清研问:“是什么原因黄了?”
发行总监摇头“不清楚啊,对方也不愿多解释,就说不跟咱合作了。”
庄清研正头疼,桌上手机一响,陆澹白的声音在那端响起“在哪?出来,在公司门口等我。”
庄清研摇头“什么事啊,我不去了,我这边正愁电影院的事呢。”
陆澹白道:“我说的就是影院的事。”
夜里七点,城市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陆澹白将庄清研带到了城西的某处农家酒庄。
这年代有钱人都爱玩味,高楼大厦的国际大饭店去腻了,又兴起这种复古式的山庄风格酒楼,夜色的掩映下,大院子红墙绿瓦,成排朱红灯笼,古香古色的小楼,蜿蜒曲折的木质长廊及郁郁葱葱的绿植,要讲附庸风雅,再合适不过。
庄清研就在小楼二层的最外侧包房,包房门关得紧,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情形。庄清研半蹲在地上,耳朵贴在墙根,正努力倾听著什么。
听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庄清研扭头问身后陆澹白“你确定隔壁房是杨立跟影院负责人吗?”
陆澹白压压下巴“你再等等,我预感还会来其他重量级人物,毕竟以杨立沉碧如的人脉与地位,他跟影院方应该没这么亲近。”
果然话落,走廊上又晃过几个身影,前呼后拥进了隔壁包房,而为首那男人的声音,庄清研熟悉得很!
张建名!
陆澹白的推断被验证,弯唇一笑,将一个小匣子贴在了墙上,示意庄清研靠近。
庄清研眨巴眼睛,不懂小匣子是什么。
陆澹白递了一个眼神,似乎觉得她笨,压低声音说:“墙这么厚,人的听力无法捕捉声波,还是借助下科技的力量。”
庄清研点头,明白了。
下一刻小匣子还真传来了声音,是玻璃酒碰撞的脆响,应该是隔壁包房的人举杯共饮——如此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匣子的确强大。
须臾那边有人开口了,是杨立的声音“程总王总,这次多亏你们仗义了,我这先干为敬!”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影院负责人的“别客气,我们跟张爷都是朋友,他既然发话了,那庄氏影视的片子,我们绝对不要!”
一群人碰了个杯,影院负责人殷勤地对张建名说“张爷,我们可是约定好了啊,我们帮您,您那两个项目也别忘了兄弟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发财!”
一群人大笑起来,碰著杯道:“来来来,一起发财!”
几人称兄道弟兴致高昂地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位影院负责人喝高了,歪歪扭扭出去上洗手间,包房里只剩张建名与杨立两人。
张建名对杨立说:“老弟啊,这下你满意了吧,你那画被那丫头坑了几千万,可这丫头的电影上不了,也得亏得一塌糊涂!”
杨立斜眼一笑“得了,都一条船上的,帮我出气,你不也讨了好处吗?你巴不得这小丫头做什么都亏,最好走投无路去求你大发慈悲收容她”
张建名叼著牙签嘿嘿笑“那是,我张爷看中的女人,还没一个能跑得掉。”
杨立道:“老张啊,照我说,等咱干掉陆澹白抓住小丫头,破出画的秘密,合伙拿了钱就成,小丫头直接弄死,还惦记什么啊!这世上只要你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毛意思!”
张建名阴狠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对我来说,面子比钱更重要!多少年前为了小丫头她娘,庄未年跟我大打出手!老子这口气憋了二十年,眼下那女人死了,老子玩不了她,就玩她女儿,气也要气死地底下的庄未年!”
这积怨颇深又无耻下作的言语,墙那侧庄清研听得浑身发抖。
这几人合伙坑害她就罢了,那卑鄙之下的阴狠刻毒,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肩膀上,是陆澹白的。他表情同往常般清冷,可掌心却是温热一片,传到她身上仿佛有安抚的作用,愤然到难以控制的庄清研瞬时冷静下来,她感激地回看陆澹白一眼。
陆澹白张口,正要说话,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什么人!”
庄清研一惊,完了!被发现了!
17。chapter17 紫藤
陆澹白张口,正要说话,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什么人!”
庄清研一惊,完了!被发现了!
她转身拉著陆澹白要走,陆澹白却平静地说:“跑也没用。”
果然,霹里啪啦一阵脚步由远至近,杨立跟张建名的手下向著包房迅速包抄。一拨人拿著家伙团团堵住门口,房内两人便是插翅也难飞!
包厢内庄清研心砰砰跳,这十平米的小包房,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届时门不能逃,连个遮蔽躲藏的位置都没有,一旦对方破开门锁推开门,两人在劫难逃。
她迅速踢过几把椅子挡到门后,这样即便对方推门,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那边陆澹白却不为所动,还淡淡丢下三字“这没用。”
庄清研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没用那没用,难不成眼睁睁坐以待毙?
她不再多说,加速堆椅子,而就在此刻,她听到锁眼里咔擦一声响——反锁的门被强行撬开了。
再多的椅子也挡不住了,外面一声众人的暴喝后,门哐当被踹开!摞起的椅子轰然倒塌,庄清研的心几乎跳出胸膛!
就在她认为躲无可躲之时,眼前一黑,整栋大楼的灯齐齐一暗,周身世界陷入黑暗!
人群骚动起来,房口杨立喊道:“怎么回事!灯怎么熄了!”
张建名跟著喝道:“都别慌!一定是有人捣鬼!大家用手机照明!”
躲在黑暗里的庄清研心砰砰跳,外头的人要真拿手机照明她可就现行了!空气都似在一霎因为这紧张而窒息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边忽有热风一闪,似有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纵身一跃,旋即“哐当”一响,隔壁包厢发出玻璃碎裂的炸响!
“在我那!”张建名短暂一惊后拔腿朝自己包厢奔去——且不说他的皮夹手机贵重物品都在,那手机里还有不少平日跟黑白两道各大腕见不得人的交易呢!对方要真翻玻璃窗进了他的屋,那后果可就难测!
他这一狂奔,所有人下属都一阵风都跟了过去,包括杨立。
一墙之隔外躲在黑暗里的庄清研还没弄清什么事,手腕上陡然一紧,陆澹白的声音传入耳膜“走!”
趁著门口众人全奔到张建名那包厢去,陆澹白拽著她跨过门槛,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带著她右转下楼梯,向后院奔去。
后院是个宽绰院子,高低错落地栽了不少花木。庄清研被陆澹白拉著在花木丛里七拐八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出这个庄园,谁知他脚步一顿,将她塞到了一排矮墙后面。
矮墙是一排白色篱笆搭建的风景墙,作为点缀,上面还栽了好大一片紫藤,初夏的季节,繁茂的紫藤枝桠从墙头垂下,如大一块郁紫的帘子,人藏在里面,外头根本看不到。
庄清研低声问:“干嘛不出去,要藏在院子里?”
陆澹白言简意赅:“最危险即最安全。”
庄清研想回刚才的事,继续压低声音问:“整栋楼怎么突然熄灯了?”
强敌在后,陆澹白却仍风轻云淡的笑“我关了总电闸。”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关的,但庄清研还是对他的急中生智点赞。要不是突然黑灯瞎火,她这会铁定被抓。她又问:“那隔壁房间砰一声响又是怎么回事?”那会门都被撬开了,若不是那声响将张建名等人调虎离山,她现在多半被瓮中捉鳖。
“我抄起一个啤酒瓶顺窗扔到了隔壁包房。”
他答得平静,庄清研却连嘴都合不拢了。
闪电关电闸已让她无法想象,更让她不能想象的是,黑灯瞎火的,右边包房的人要用瓶子砸到左边包房里,起码得跃上窗台、贴墙移动、凑近隔壁包厢窗户,探手才能将瓶子扔去然而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翻窗、攀墙、半空投掷的高难度动作得多难,还是在眨眼的速度里一气呵成这些事光明正大的白天都难做,何况还是在强敌环视、那么紧张混乱的黑夜。
这反应能力、这超强身手陆澹白在庄清研的心里,再次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她问他“一会他们要是逮著我们了,你可以搞定吗?”
陆澹白的语气十拿九稳“未成年,我既然把你藏在这,我就能确保你安全。”
“可你”话未落,一只手捂住了庄清研的唇,陆澹白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庄清研视线一转,就见一群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为首正是张建名杨立,大概他们在房里搜索无果,就往外追查了,张建名大声指挥著“那几个小贼多半沿著后院的门跑了,给我追!”
一群人绕过花丛,快步追去了。
庄清研刚要松口气,就见杨立停住了脚步,扭头,四下打量。
当他目光扫向矮墙紫藤时,庄清研紧张起来,而身旁陆澹白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将庄清研往怀里一揽。
被人猝不及防拥住,庄清研一蒙,而抱她的陆澹白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原本压在庄清研唇上的手加大了劲,将她险些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同时他用眼神扫扫她的白色上衣,递去了一个眼神。
他的意思是,她的衣服颜色过浅,紫藤的缝隙中也许看得出来,所以他身子一转,用自己挡住了她,以免她暴露。
庄清研再不敢动,就由著陆澹白这般抱著。狭隘的紫藤后面,月光从紫藤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几点银色辉光。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噗通、噗通,一声接一声。
夜风微凉,庄清研的耳根却越来越热。
两人虚凰假凤了这么多次,比起那么多次大众场合敷衍地挽手搭肩,而这一次,这般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右手搂住她的腰,他下巴抵著她光洁的额,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像陈年的酒酿,彼此呼吸交融亲密无间,是一个真正的、情人式的拥抱。
而他的掌心还虚虚地贴在她唇上,那掌心干燥而粗糙的薄茧,随著她的呼吸渐渐潮湿,像一个特殊地、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吻。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个念头闪过。
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庄,包括杨立。
确定安全,陆澹白带著庄清研从后门出去。到了山庄外,车子油门大起,这古香古色的小楼,在视线内越来越远,直至再也不见。
半小时后,两人安全回到陆氏别墅。
到家后老规矩,陆澹白喊阿姨泡了茶,然后坐在露台上慢条斯理地品。
喝完第一杯后他开口问:“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庄清研没跟他对几而坐,而是坐在露台的台阶上。今晚包厢外听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好,道:“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
“说来听听。”
“觉得自己像一只羔羊,四面围满了敌人,沉碧如、杨立、张建名还有其他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而我只能夹缝求生。”
“说了你别笑话,我常常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我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承受这么多,但命运就是这样,它安排任何事,都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更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接受就像我其实刚才在包厢外听著他们的对话,我很想冲上去,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这么赶尽杀绝!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可我现在能力不行,而且你在这,我会连累你,所以这笔账只能忍著日后再算”
她捂著脸,像一个受伤蜷缩的小兽。下一刻背上一暖,男性爽朗的古龙水气息从肩背上传来,就见一直倾听的陆澹白竟将西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很好,能忍受屈辱,克制冲动,说明有长进。”
她一怔,以为他会笑话她,谁知他竟还夸她。
陆澹白接著道:“人生的成长大多是从磨练中得来的,你现在感受到痛苦,就证明你在成长。”
他难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像一个耐心的导师,庄清研问:“那么你也是从痛苦中成长的?”
那句话让陆澹白平静的眸里陡然波动,但这情绪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他恢复到先前的淡然“是啊,很多很多的痛苦。”
庄清研顺口问:“很多很多是有多少?”
“大概是你所经历的一百倍。”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用漫不经心说出最真实的话,庄清研没再说话,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今夜,因著那一个拥抱,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手,这是一双完全不符合上流社会养尊处优的手,指腹粗粝,老茧遍布,一看便知历经无数磨难与困苦。
可她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伤疤,绝口不提或许是最好的尊重。
不愿陆澹白难过,她转了个话题“陆澹白,你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今天在酒庄,你身手好得跟大片里,飞檐走壁的特工间谍似的!”
陆澹白半真半假:“是啊,我是特工。”
他这模样庄清研哪会当真,便接著话头开玩笑:“我这些天想了无数法子打听过了,世上真有a。g组织的存在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组织的特工吧。”
不知是不是庄清研的错觉,月光下的陆澹白眸光微变,旋即他淡淡出声,又是平日那番从容不迫的模样“你觉得呢?”
“当然不是。”庄清研摇头,收起了玩笑话“a。g不都是坏人吗?可你是好人啊。”
她抿唇一笑“你看你救了我好多次,还总是开导我,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痛苦或困境,我也会同样对你。”
她看着他表情郑重,黑白澄澈的眼眸中,满满对他的信任。
陆澹白却别过脸去,仿佛不愿与她对视。他手清透的茶汁一圈圈晃荡著,映出他清隽的脸,平静的瞳仁,却似风起潮涌,旋即他轻轻说:“晚了,去睡吧。”
“好。”庄清研起身“你也早点睡。”
庄清研离开后,陆澹白还待在露台上。
晚风微凉,桌上残茶已冷,他仍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
嗡地一声手机振动,陆澹白接起了电话。
“澹白?”那边沙哑的女声喊道。
陆澹白淡淡嗯了一声,仍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灰蓝的夜无边无际笼罩过来,他仰著头,像天幕下一则孤独的剪影。
那边继续问:“还顺利吗?这阵子你没跟上头汇报,他让我来问问。”
陆澹白道:“算顺利,只是这几天被其他事耽搁了点时间。”
“你说的是沉碧如这伙人吧,阿其跟我说了,这几个老东西也打画的主意!”女人轻哼“切,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跟咱组织比,他们算什么东西!”
陆澹白道:“这些人不足为患。”
“也是。”女人接口“重要的还是画,咱呢,就先控制好画,赶紧找出能人把秘密破出来,不然夜长梦多,毕竟这任务你都去了三四个月了”
她说了一堆,陆澹白却似在走神,女人察觉出不对劲,语气有些不满“喂喂,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陆澹白默了默,缓缓将杯中残茶饮进,才道:“没什么,想起今晚的事,觉得人生真的很讽刺,庄清研说我是个好人,而她呢,应该是个好人,在我眼里却是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那边笑起来,有些刻骨的恨意“你用不著自责,她们庄家本来就十恶不赦!想想咱们在孤儿院,在组织里,那些猪狗不如、刀口舔血的日子哈哈哈,不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不下地狱!谁下!”
陆澹白将电话拿开了点,也不知是不想再提那些不堪,还是不愿听到这样沙哑的笑。
“行了心艾,就这样吧,跟上头说我没事。”陆澹白打断她的话,咔擦挂了电话。
18。chapter18 玉局
翌日,庄清研一早便去了公司,说是要带著发行总监另辟捷径。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庄清研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东边不亮西边亮,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
她斗志昂扬,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陆澹白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
庄清研手一摆“不用,我不能什么都靠你!让我自己试试,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似乎是赞赏。
庄清研说到做到,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
她忙,陆澹白也没打扰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庄氏公司。
彼时庄清研刚结束一个短会,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半,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
陆澹白也不解释,只吩咐道:“走,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
庄清研微愣“突然去那做什么?”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玉了。”
这话没错。除了迷恋女色,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常为玉一掷千金,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他更是场场不落。
庄清研默了默,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你是说”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笑“就许他们暗算,不许我们布局?”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
果不其然,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财大气粗的他被几个下属围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了庄清研,竟还打起了招呼“呀,小丫头!好久不见啊!”——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饭店又没安监控,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仅凭这点,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研与陆澹白。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但他还是不相信,就庄清研这样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有那本事,应该是某些小飞贼,财迷心窍大著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研,仍是之前的态度。
他看着她,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玩物。他还说:“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
庄清研没回话,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心下厌恶得作呕。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是陆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心下没由来一稳,就听陆澹白道:“清研是我的未婚妻,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张建名斜睨一眼“哟,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光远的陆董啊,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
话落,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进场了。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
什么是赌石,翡翠在开采出来时,原石被一层粗糙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这样的交易颇似赌博,行内称为“赌石”
既然是赌,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这种交易颇具风险性,而赌的刺激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交易。
所以,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庄清研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所以她不全明白,仰头扑扇著大眼睛,明明是清艳的脸,神态却有些呆萌。
陆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块上来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钟后,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
果然是压轴的好货放在最后。最后那块上场时,全场的眼睛都亮了。
五百万起拍,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举牌的人连绵不断。
“一千万。”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两千五。”
价格一路飙升,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全场人犹豫了下,旋即就听一个声音压过来:“三千五。”
庄清研扭头看去,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四千。”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庄清研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即便这样豪掷千金,他仍是风轻云淡。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压价,丢过来一个嗤笑。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杨立沉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是该出手打压一下。
于是他开口加价“四千五。”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四千八。”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压“五千!”
“五千五!”
听到这个数,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这可是大半个亿,为了争这口气,不划算。
这边庄清研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花那么大手笔!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
陆澹白不顾左右,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研研,我看好这块石头,等我拍下来,开出好货,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
他低头凝视著她,唇角弯起,罕见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扫常日的淡然,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庄清研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一时怔在那,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她才顿悟过来,他在做戏,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应过来,搂住陆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谢谢你澹白。”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还抱著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骂俏,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拍卖会上卧虎藏龙,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加了个高额大数:“五千八!”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赌石能拍出这个价,实属罕见。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他朝陆澹白看过来,陆澹白却压根不理他,只偏头过去揉了揉庄清研的发,亲昵地说:“你放心,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著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话里有话地刺激“年纪大了,的确考虑的慢些。”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名,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如今来拍卖会,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但现在满场人看着两人,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何况他还打著庄清研的主意呢。
狠了狠心,他举牌道:“七千!”
在一片哗然声中,张建名带著挽回的面子挑衅地回看陆澹白“你跟啊!”就在全场都以为陆澹白会举牌拼个头破血流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是庄清研,她拉著陆澹白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澹白,要不咱算了,其实我没那么喜欢翡翠,我更喜欢粉钻”
陆澹白诧异道:“啊,你喜欢粉钻?”
庄清研半娇半嗔“是啊,我在上次珠宝展览会上看中了一颗稀世粉钻,价格要七千万,我看有点贵,没好意思跟你说,但既然你要拍这么贵重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