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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辛苦多年的事业和家当,却不肯拉他一把。当时,他可以伸出援手的,但他没有!”
伊雪雁痛苦的闭上双眼。“你不了解”
“我了解!”梁海桐气愤的打断她。“我老爸意外过世后,我曾在走投无路之下,登门恳求你爸爸,希望他能念在我们两家多年情谊的份上,先借我壹仟万渡过难关。但他还是没有帮忙!”
那是梁海桐这一生中最晦暗的一段时光。当时,他一接到他爸爸事业失败的消息,二话不说便自美国赶了回来。没想到,他千里迢迢的回来,却只见到一向意气风发的父亲在一夕之间消沉、颓丧!这情景,只有在多年前他妈妈过世的时候,他见过一次:但那次,他熬了过来,这次,他却因一次错误投资而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他爸爸过世后,他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只好变卖他们居住了三代的租宅。替父亲偿还最后几笔债务之后,他利用仅余的钱,和几个好友同组了一间规模很小的广告公司,并替自己买了现在这个可以避风遮雨的小窝。
“壹仟万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笔不小的数目,但对你爸爸而言,那只是九牛一毛。”他的声音不再激昂,但其中的冷硬、疏离却更令人震慑。“你知道他当时是怎?对待我的吗?他是用冷眼看我,毫不留情的告诉我,伊、梁两家早已恩断义绝,甚至他还指着我的鼻子,叫我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他要我牢牢记住,休想藉两家的婚约在他身上捞到任何好处。”
对于这番指控,伊雪雁无言以对。他所承受的不公平待遇,她都明白,而这也就是她?甚?会不惜代价、排除万难出现在他面前,甘心忍受他冷眼相待、冷嘲热讽的原因。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静默了许久,他才用审问犯人般的锐利眼神盯着她。
雪汇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有一个同学的哥哥--在侦探社工作。”
“?甚?”他像高塔般矗立在她面前。“你今天来,究竟有何企图?”
伊雪汇缓缓站起身来面对他,这才发现,就算她的脚踮得再高,也只能勉强和他如雕刻般挺直的鼻梁齐平。
深深的吸口气,她才开口说道:“我决定履行和你之间的婚约。”
梁海桐不知所措的眨眨眼。“你疯了吗?”
“我是认真的!”伊雪雁一向温柔、可人的脸宠,顿时变得异常坚决。
他那幽深的黑眸,却盈满了怀疑和刺探。“你究竟在搞甚?鬼?”
“我是个守信诺的人,既然我们之间有了婚约,我就要履行它,这个决定,任谁都无法、也不能改变或动摇的。”
“你爸爸似乎并不这?认?!”他故意朝她逼进一步,顿有威胁的瞪看她。
伊雪雁也毫不畏缩的瞪回去。“要嫁你的人是我,不是我爸爸!”
在她坚定眸光的注视下,梁海桐不战而降,只好无奈的跌坐在沙发里,烦乱的耙耙他那头浓密的头发。“?甚?”
她则优雅的坐回原位,悄悄打量坐在对面的他。“我说过了。”
“你是不是跟你爸爸、或者你继母黄美纱闹别扭,才想来我这儿避难的?”
她摇头。
他径自猜着原因。“或者--你想利用我,好叫那个始终像条哈巴狗紧咬着你不放的黄家彦多吃点苦头?但我怀疑,你这?做根本对他?生不了冲击!那家伙就像个傀儡,喜、怒、哀、乐、欲望都任由他姑姑黄美纱操控罢了。 ”
“别那?说家彦!”她?黄家彦抗议。“其实他人不错,只是比较没主见而已。他是美纱阿姨一手栽培出来的,也莫怪乎他会将她的话奉?圣旨。”
“他的事我管不着!”他不在意的耸耸肩。“事实上,与你们伊家任何有关连的人与事,我都不想管,也没兴趣管。如果你闹够了,是不是能离开,好留给我片刻的安静?”
“我不走!”她不但不走,还打算永远留下来,留在他身边,好拯救他那堕落的灵魂。
他又挑起双眉,以不寻常的眸光打量她。“你该--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的话像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我爱不爱你跟这件事无关”她自喉咙中强挤出话来。“我有责任履行这个婚约,你也是。我不能将这?神圣的约定视?儿戏,任人几句话就一笔勾销;自小,我就知道这个婚约的存在,我也早打主意要履行它!”
“你以?你是贞节烈女、不事二夫吗?或者,你真想?自己赢得一座贞节牌坊,好供后世子孙尊崇膜拜、万古留芳?”他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拜托!请你搞清楚点,现在就快迈入二十一世纪了,那一套已经不流行了!”
“你一定要用这?讥诮的态度跟我说话吗?”伊雪雁轻声抗议。
“很遗憾,恐怕我必须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他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态度也更加吊儿郎当起来。“我也是从小就知道这个婚约的存在,但我从来不打算履行它;事实上,这也就是我?甚?会在大学一毕业就迫不及待逃到美国去的原因。我之所以会选择离乡背井去念书,?的就是要躲避这桩婚约!”
她以受伤的眼神回望他,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
“结果,我老爸事业失败,而你老爸翻睑不再承认这个婚约。”他?眼望向天空,似乎在感谢老天爷所赐的恩泽。“我终于挣脱了这个枷锁,这是我们梁家面临一连串的灾难之后,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所以,我万万没有再往火坑里跳的道理,你懂吗?”
在梁海桐的眼里,她显然就像毒蛇猛兽般的可怕。伊雪雁好想哭,却强忍住,不让自己掉眼泪。在这个决定成形之初,她就知道自己必定得孤军奋战;这世上,没有人会支持她的,尤其是梁海桐。所以,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抱定了无论面临任何困境也绝不放弃的决心。
他彷佛戴上透视镜般,在她强装坚强的外表下,仍看见了她那哀怨的眼神;这使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了伤的楚楚可怜的小猫咪,而他无异就是那只残忍欺侮她的大恶犬!他痛恨这种感觉--这种每次面对她必会?生的感觉!
他略略缓和一下语气。“雪雁,别傻了,你不必认?你该对我负甚?责任的。当初这婚约是你爸爸跟我爸爸做主的,现在他们一个已经过世,一个已经反悔,这个婚约也就理所当然的不存在了!我们俩也终于可以摆脱被人主宰、操控的命运,这不是很好吗?”
对她而言,这并不好,至于原因?何,目前,她还不打算告诉他。
见她不语,他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东瞄西瞄的,他瞥见了她的小旅行袋,这不禁使他更加惶恐起来。看样子,她是玩真的。
“你离家出走?了我?哦!不!我不会信的!你爸爸已经否定了这门亲事,而你继母更是处心积虑想要你嫁给他的侄子黄家彦,你何苦与他们作对?”
“海桐,我爸爸确实做了他不该做的事,但这其中另有隐情,他”吞下原本想说的话,雪雁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不能再加深这个错误,更不能毁弃对梁伯伯以及你的承诺。”
他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抱着赎罪的心态来找我的。拜托--雪雁,如果你真想补偿我甚?,那就请你放弃这个坚持,好吗?”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那坚决的模样是他从不曾看过的。
“我一点也不想娶你!事实上,你对我而言一直是个麻烦,而我对你根本是避之唯恐不及!”他一心一意只想让她打清“赎罪”的念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伊雪雁心碎了。“?甚?”她的嗓音像是受了伤的动物,正在做痛苦的呻吟。
“你总是陷害我!”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有吗?”
他重重的点点头。“我从小就好动,而你温顺、乖巧得像个天使,我们俩根本就不对盘,但你偏偏爱跟在我后头跑,只要我一忽略你,你就泪眼汪汪的去投诉,害我每次都被我爸妈责?和处罚。从小到大,你就像是驮在我背上的沉重包袱,害我失掉了许多快乐,并且忍受了许多不平的待遇。我真的怕了你!”
“对不起”她低着头,躲避他激动的指控。“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是你的包袱了。”
他很怀疑!瞧她这副眼眶微红、哀怨委屈的模样,和小时候那个小可怜根本就没有差别。
“我真的很惹人厌吗?”
他清楚地看见她的泪水滴溜溜的在眼眶中打转。不,伊雪雁一点也不讨人厌!事实上,即使他见多识广,看遍中西美女佳丽,她的美依然令他目眩神驰!她温柔的气质依然令他怦然心动,她楚楚可怜的娇弱,依然能激起他旺盛的保护欲
但,伊雪雁对他而言,就像是天边那颗遥远的星子,只可远观,而不可近取。因?,他只是生长在俗世里的一个平凡男子,他渴爱自由,渴爱无拘无东的生活,他不够完美,不够资格去摘取那颗耀眼的星子。
“雪雁,在我的心目中,你就像是个易碎的搪瓷娃娃,需要人细心呵护,才能凸显你的美和娇贵。而我太粗心,太没耐性,你跟着我,只会受伤,你懂吗?”
她一味地摇头,且被他的拒绝挫败得想嚎啕大哭。“那不是我!我不是搪瓷娃娃,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不想了解你,行吗?”
他的拒绝总是像把刀,砍得她心痛难耐。她受够了身边的人都将她看成是温室里的花朵,认?她永远都是一个娇贵、需要人处处呵护的小女孩,好象她真的没有思想、没有主见、没有自己所渴望的天知道,她是个多?有思想、有主见,会?自己的执着而坚持到底的人!
“雪雁,忘了那个可笑的婚约吧!你真的不必认?你亏欠了我甚?,真的!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在怪你爸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和苦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梁海桐不禁有感而发。“虽然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但至少我还有个小小的安身之所,还有个和朋友合组的小公司,我对未来依然充满了信心,我爱极了目前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仅自由,而且放纵、荒唐!说来说去,他不过只是不想有她这个包袱来妨碍他追逐女人的自由罢了!想到此,伊雪罹留下来的决心不禁益发坚决。
她水汪汪的大眼,在瞬间又盈满了钢铁般的光芒。“我不走!这辈子,我都是你们梁家的人,是你梁海桐的妻子!”
“你真的疯了是不是?”
“我从来没这?清醒过。海桐,请你接受这个事实--我矢志履行这个婚约,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或动摇我的心志。”
“你”这是梁海桐有生以来第一次结巴,第一次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行李该放哪?”
她的我行我素让他气结!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好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真的不走?”
“我可以睡沙发,如果--你可以在床和沙发之间挂个布帘,那会更好!”雪雁打量四周,兀自盘算着。
“伊雪雁!”
对他的震天怒吼,她置若未闻。“我能使用浴室吗?”
他所有的耐性已被她的漠视彻底地磨尽。“你不走?好,那我走!”
抓起西装外套,梁海桐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