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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都给她说了
当然,只限我回答得上来的,有几个问题实在太过哲学,恐怕得请维特根斯坦过来一趟。萌萌也算满意。拉完勾上完吊,她让我把耳朵凑过去,于是我就把耳朵凑过去。
这时,理所当然,门开了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张凤棠探个头进来:“我说咋听见里面有人呢,是林林啊。”我只能撤回耳朵,嗯了一声。
“哟,说啥悄悄话呢你们俩?”她关上门,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萌萌立马红了脸,麻利地收拾好作业,叫了声大姑就跑了出去。从头到尾她垂着小脑袋,看都没看我一眼。
“去哪儿啊你,不写作业了?”张凤棠在床上坐下,长吁口气“办个事儿你看看容易不,啊?”我只好继续“嗯”她则扫一眼电视,撇过脸来:“这演的啥啊?”
“赛车。”我垫个抱枕,坐了起来“啧啧,老外就是花样多。”张凤棠翘起二郎腿,鞋跟噔的一声响。黑丝很亮,在阳光下就更亮了。我想告诉她这是在中国青海。
但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后者已经从豹纹手袋里掏出了照妖镜。我拿余光瞥了眼,她反倒冲我笑了笑:“天真热,啊?”如她所说,确实很热。我只好“嗯”
不料张凤棠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甚至在我腿上来了一肘子:“哎,听你妈说你给女朋友带回来了?”她嘴唇猩红,令我浑身发痒。于是我痛苦地摇了摇头。
“真没有?”“没有。”“那啥时候带回来?也让俺们给你把把关啊。”我腾地从床上蹦了下来。
“咋了?”“我妈呢?”我大汗涔涔地撩起一侧窗帘,往外瞄了瞄。“你妈手巧,帮厨呢呗。”我又坐回床上。
“我早说了,到酒店办多省事儿。又不缺那几个钱,图个啥呢这是?”好半晌没人说话,只有客厅传来的蠢笑、发动机的轰鸣和四处飞溅的泥浆。“我姐啥时候能回来?”我终于找了个话头。
“快了,这不正忙着转业呢,唉,糟心事儿,说起来都头疼。”张凤棠把化妆盒收进手袋,扭脸一笑“还指望你妈能帮忙呢。”“啊?我姐也去唱戏?”
其实转业的事我知道。奶奶说张凤棠跑过家里几次,托她找牛秀琴帮忙。“又不是局长,你说你老姨一个坐办公室的能帮上啥忙?”她老人家这样给我说。
“呸,”张凤棠给我一巴掌“就不会说点好话?我这亲妹妹认识的人多,能办事儿。”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看给不给办喽。”她瞅我一眼,长叹口气,仰身躺了下去,阳光太过浓烈,我只好起身拉上了窗帘,之后坐到床上,犹豫半晌,我也依葫芦画瓢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总得发出点什么声音,然后门就开了,一个公鸭嗓叫道:“妈。”张凤棠不吭声。
“妈。”“妈!”“心疯了,一直叫叫叫!”张凤棠一下坐起来,扯着嗓子“咋了?”陆宏峰没了音。“进来进来进来,跟你哥看会儿电视。”只有门吱咛吱咛响。“听话,快点儿。”张凤棠冲我笑笑“来来来。”
陆宏峰总算挪了进来,他穿着一中的夏校服,胸前像糊了两坨屎,虽然我国校服普遍难看,但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
于是我赶紧给他让了个位。我表弟却无动于衷,他站在亲爱的妈妈身边,宛若一棵被扭弯的葱,一时间我都有点心疼,甚至不忍拿招呼小孩的三板斧去犒劳他了。
“现在的一中比你们那会儿抓得还紧,就五一放了一天假,昨个在辅导班一坐就是一天,今个还是请假呢。待会儿吃完饭啊,还得往学校赶!”
“待会儿”这顿饭人还真不少。七大姑八大姨,姥爷姥姥的同事、学生,再加上本家亲朋,楼上楼下拢共弄了十来桌。母亲和小舅妈负责上菜,最后连张凤棠和我也给扯了进去,好在不比婚宴,流程要短得多。不到一个小时,菜品基本上完。
母亲从厨房杂七杂八地给我掇了一碗菜。杵门口还没吃两嘴,小舅让我往父亲那桌送几瓣蒜。我说:“这会儿谁吃蒜啊?”他说:“张岭人吃啊,平常丁点儿不沾,流水宴上却少不了,南边人都这样,jī巴规矩。”
我问谁让送的,他乐得合不拢嘴:“你爸打电话让送,看你爸厉害不厉害?去去去,赶紧的。”刚放下碗,母亲就掀开了门帘,她眉头紧锁:“看着点儿,别让你爸喝多了。”楼上有个八九桌,都是些行家,激战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