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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大波却拒绝了。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任我软硬兼施。
他老毫不动摇。实在没办法,我说我们是螺丝钉,他是发动机。大波总算露出了淫荡的笑容,但立场依旧坚定。
他说正忙着毕业考试,焦头烂额的,光那个声乐课都能把他玩死。真他妈纳闷我们的主唱高材生啥时候开始担心声乐课了。看来只能由我挺身而出去承担起传播青年文化的重任了,真是令人悲伤。
临走,大波问我从哪儿搞到的手机号,紧接着他又不屑地表示这种院领导的联系方式想弄到手也容易得很。恕我直言,这话让人没法接,我只能“靠”了一声。“还是你那个啥老乡吧?”
大波笑笑。我只好摊了摊手。“也是艺术学院的?”我继续摊了摊手。“官二代吧?”“靠!”我不得不正视了大波一眼“你咋知道?”
“一看就是个衙内嘛,这种傻逼哥见多了。”他操起盘子里的红薯片,一时嘎嘣脆响。11月13母亲生日,正好是阳历12月24号,尽管有陈瑶当军师,买礼物这事也是伤透了脑筋,在市区各大商场杀了一个来回后,最终由陈瑶定夺,买了条羊毛围巾,当然,她老还建议在平海订束粉色康乃馨,被我委婉地谢绝。
我觉得送花什么的太过夸张,弥漫着一股浪漫主义表演欲,让人起鸡皮疙瘩。陈瑶争辩说康乃馨代表母爱哦,我说你给你妈送过吗。
她就不吭声了。如你所见,想和做是两回事儿。平安夜演出不少,各校、甚至各院系都有自己的节目,在电音论坛抢夺西操场大舞台失败后,我们自得其乐地去了x大西门的livehouse,虽然都是无偿演出,但好歹这里供应免费酒水。演出开始前我给母亲去了个电话,她刚到家。
“今儿个还这么忙啊?”“今儿个咋,啥特殊日子?”母亲语气平常。“那是我记错了?”“嗯。”“那礼物咋办?退回去?”“光听你说。就是不见影儿。”
母亲笑了起来,她说中午请全剧团吃了个饭,晚饭就在家里吃“你奶奶刚出院,要出去也不方便”不过父亲难得地下了一次厨,据说是跟着小舅学艺多日。这么说着。她长吐了一口气。
“咋了?”“没事儿,有点小感冒,”母亲笑笑“你呀,能记着妈就知足了,还买啥礼物,花那冤枉钱。”
平安夜之后,天终于放晴了。是真正的晴,阳光从蓝天上淌下来,你几乎能听到它流动的声音。老天爷却有点不甘寂寞。
就在二十六号凌晨,印度洋上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海啸。所谓前所未有,第一是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说过“海啸”这种东西。第二是,当旋风般的巨浪在各路媒体前欢腾时,往常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总算让呆逼们感到了那么一丝凛冽。
当然,该吃吃,该睡睡,该打飞机打飞机,别人的苦难总不至于让我们丧失活着的乐趣。我们唯一的优点就是真诚,如果有优点的话。
迄今为止,印度洋海啸最令人遗憾的一则新闻是关于成龙大哥的,据说海啸发生时他就在马尔代夫海滩上“日他妈的,咋没淹死丫挺的!”呆逼们说。
总之,整整一天,所到之处人们无不在谈论海啸。空气中那些跃跃欲试的兴奋甚至有了点零三年非典时的意思。真是不可思议。
当晚月朗星稀,我和陈瑶打操场散步归来时脚步飞快,闷声不响。倒不是说咱们在掂着脚尖走路,而是说出于某种原因,我俩统统闭上嘴巴,誓死不吭。
这个原因嘛,很简单,你也可以回答一下: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到底有没有资格为灾区人民捐款?这完全是个现实性问题,但陈瑶觉得我残酷冷血。
那我也只好觉得她爱心泛滥了,就在东操场北侧甬道的拐弯处,我们险些撞上两个人。真要“撞上”也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大地如此广阔,大家何必把黑乎乎的影子交叠一起、纠缠不清呢?
来人一男一女,女的香水味浓烈,在这样一个冰冻的银色夜晚也毫不收敛,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女人“咦”了一声,或许我也“咦”了一声,这个真说不好,毕竟眼神就那么一滞。又往前走了两三步,我才停了下来。
女人也扭过脸来,过了一两秒,她叫了声“林林”如你所料,正是牛秀琴,她穿着件黑貂,戴着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男的一身黑呢子大衣,小平头,捂着个白口罩,眉目间有些眼熟。我以为牛秀琴会简单介绍一下,然而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