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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兄长还在恼他,总不肯来。“这便下定决心了,小馒头?”力量河流里,兄长一身猎装,跨着烈鬃骏马,训练有素的海东青在蓝天上盘旋,山林里刮出的风带着鲜烈的青草土气。
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异族,没有央土大战逐鹿天下,没有黎民百姓帝王之家,只有骑马田猎、饮酒练武,还有漂亮的姑娘和荤笑话。
而兄长咧着嘴笑得像孩子一样,露出齐整好看的白牙,令独孤寂忍不住热泪盈眶。“兄长我”
“要我说呢,是嫌早了,小馒头。”独孤弋仿佛没听见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跨腿蹲踞,宠溺地揉他发顶,清澄透亮的眼睛笑成了两弯眉月,但还是好看得紧。
“你不是还有喜欢的姑娘吗?别在这儿瞎磨唧,快回她身边去!”独孤寂骤尔回神,才发现手里揪着一条半虚半实的雾状异物,手感湿冷黏滑,仿佛化了一半的蛇蜥之类,恶心得不得了。
而这条恶心的腥臭玩意儿,居然侵入他体内经脉,源源不绝地汲取他得自六合之内的新力量。若非如此,怕已开始吞吃他的血肉。“去你妈的,当你家十七爷是分茶铺子么?”
他本想在身前凝出七八道无形气墙,切上他妈一大盘白斩雾蛇,以报这不长眼的玩意拿自己当饭吃之仇独孤寂能将周围的力量河流捏塑成形。
就像那片挡住紫金臂的腹甲一样想想是便宜了它。对付馋鬼的绝佳方法,就是饿死它。败中求剑的第八式伤病之剑仅有心诀而无招式。
但连心诀都是玄之又玄,全然摸不着脑袋,再由兄长那吊儿郎当的口吻说将出来,跟醉话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总以为败剑末三式是兄长胡诌凑数儿的,还有人说那第十式天子绝龙在玉台乃是萧先生的计谋,于碧蟾朝末帝时发此狂悖之语,揉合了童谣图谶的迷信之说,暗示兄长有取天子以代的真龙天命。
果然赢得白玉京中以越浦沈家为首的东海豪商支持,然而,看得见力量长河之后,醉话般的心诀却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人体之内,五脏对应五行,命理一说的四柱宫位亦各有所表:年柱为头,月柱为胸,日柱为腹,时柱为下身。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则各自对应天干地支干支、命理与脏腑经脉之间虚无飘渺的关连。
在连通寰宇六合的力量长河之内却显露无遗,清晰得能直接对应因果,借以调动、增损体内诸元,以祛病去伤。
故伤病之剑,实为去除伤灾病灾之剑的略称,自此,外部天地运化之大道,能一一体现于人身三合的小天地中,倒阴为阳、水火相济、刚柔互易,不过转念间。
修复伤体、加快愈可的速度,只消重新分配诸元即可。不识者以为不可思议,实再自然不过。
十七爷催动伤病之剑,刹那间诸元改易、阴阳翻转,体内天地调配成为专克雾丝之绝境,如松针刮带般,生吞活剥地从雾丝里抽回生命原力,还拉连着不让扯断,抽得雾丝链接的那一头衰竭已极,离魂飞魄散就只差一小步。
(爱吸是罢?教你尝尝被吸干的滋味!)本拟将这恶心的玩意儿吸成一条干壁虎,不知何时,汲入体内的力量混着浓烈的血腥和痛苦,仿佛活活吞下几十斤带血生肉。十七爷几欲作呕“啧”的一声松开禁制,妖物得以挣开。
睁眼见血海滔天、蛇茎窜舞,连刮来的风都是混了屎溺肠秽的血腥恶臭,远超过虚空中所嗅。
不远处一名少年浑身浴血,拖了柄绽放血光的铁锤奋力逃生,身后大蓬蛇茎将至,少年失足踉跄,眼看无幸,不是应风色是谁?“退开!”
独孤寂移形瞬至,挡在应风色之前,心念微动,蛇茎倏被绞成了数不清的碎片,无形气剑所附的劲力与组成黑雾的结构全然相反,不断将碎片反复解裂,最终化为缕缕丝雾,被凛冽的山风一把吹散。
人面蛛发出刺耳的声响,巨大的足柱歪歪倒倒地侧移些个,半数以上的蛇茎霍然转头,舍弃了牙下成人或不成人的饵食,全神防备。
另一半却持续捕猎,还有小部分从倒塌的院墙或瓦顶伸入,知止观内开始传出骇人的惊呼惨叫。
“十十七爷!”应风色抹去面上血渍,辨出来人的瞬间眼泪不觉涌出,双膝一软,惊觉力竭,兀自撑着不肯倒下,咬牙道:“都死了大伙儿都死了!
那怪物都怪我飞雨峰呜”哽咽难言,捏着锤柄的手背绷出蚯蚓般的青筋,悔恨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你师父呢?”独孤寂将他半扶半抱拉了起来。
背后蛇茎疯狂涌至,全撞在无形气壁上,蓦地气壁折叠,如纸般揉作一团,卷入的蛇茎顿时灰飞烟灭。人面蛛再度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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