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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冷郁。“我也是赤多练,另一个赤多练,在赤多焰登上族长之位前,我是赤多真正的王者。不过,你好像从未听说过我?”
她惊骇得全身僵硬,连脖子都无法转动,但她的眼神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困惑。
“唉”他叹了口气,矫揉造作的叹气,因为他的眼底都是笑意。“他不会提起我的,毕竟我已经死了。虽然我们共处同一个身体,虽然,我们曾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匡当!”萧寒意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成粉碎。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恐惧,恐惧到想马上夺门而出。但她的脚却像被一种力量死死定在地上般,竟让她没办法挪动半分。
“你,究竟是谁?”她的牙齿打着颤,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赤多血,赤多焰的弟弟。”
他执起萧寒意的手,滚烫的唇在她手背上烙上一吻。“赤多焰那个傻瓜,为了你不惜得罪赤多全族,而他竟然只吻了你的唇,真不知道在你面前他是怎么忍耐住的。”
他的手滑向她的腰带,邪邪的说:“既然你们彼此被憎恨纠缠,跨不过那道鸿沟,就让我来帮你们解决这一切吧!”
他大手一拉,萧寒意的腰带赫然松脱,随之飘摇着垂落,而他的唇也喷吐着热气与她近在毫厘。
蓦然间,一根细白的手指点在他的腰上,他浑身一震,定在原地。
萧寒意的后背全是冷汗,能在最后一刻点中他的穴道实在是好运,她差一点就要被这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家伙制伏住。她的长袖一挥,袖口的香风让他昏厥,沉沉睡去。
袖口掺了密葯的香气本来是想留在和赤多练独处时作为自保的,没想到会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真像是一场恶梦。一个人真的可以拥有两个灵魂吗?
原来,这就是赤多练,不,是赤多焰屡屡发病的真正原因,而造成这两人共用一个身体的原因,还藏在黑暗中更深的地方。她呆呆的望着那张熟睡的面容--仍旧一样英俊苍白,但这张面孔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赤多焰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萧寒意那双美丽的瞳眸。
不知道是不是他恍惚的错觉,她的眼睛里好像充满了忧郁和伤心。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又回复了惯有的冷漠。
“我是不是又晕倒了?”他试探着问。刚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
萧寒意凝视着他--难道他不知道赤多血的事情?难道他不能像赤多血一样也窥视着外面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你大概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她转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喝酒,需要保持清醒,原来不是为了戒备她,而是担心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会趁机出来作乱。
她端着茶杯再度转过身时,只见他的手高高举起,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是你的东西,收好。”他说时一同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掌心。
她低头望去,竟是自己的一条手链。记得从北陵逃走时似乎还戴着它,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失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东野雪给我的。”他说“在绝龙岛外。”
萧寒意略一蹙眉,马上明白了许多事情。
初到东野更衣之后换下来的随身物品,竟然会被东野收起,当作验身的证据。能做这样事的人只会是东野兰,那个男人,处处都思虑缜密,实在让人觉得可怕。四国中难免有些足智多谋的谋士,如南黎的南习文,他也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和老辣的东野兰一比,尚嫌幼稚年轻太多。
这么说来,赤多焰会追踪到南黎抓她,也是东野兰的授意?
她又胡涂了。东野兰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赤多焰握住她的手,像是猜到她的心事,沉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大家无非都在互相利用而已。”
她一震,看着他,故作淡漠的应着“是啊,就如你我一样。”
“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了。”他的语气中略带一些古怪的冷硬,抓住她的手腕坚持不肯松开“你有没有爱过谁?”他问,那种严肃认真的表情让萧寒意看了又想发笑。
“爱过,还是没爱过,你很在乎吗?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绿帽子?”她又说了一句自己不懂的俗语,赤多焰沉吟着一顿“从今夜起,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妻子。赤多语中说,妻子就像自己的手臂,不可分割。”
“但你却娶了一个注定要把胳膊往外伸的妻子。”她回忆着刚才他的另一张“脸”回想起那种阴寒的表情,也许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赤多焰也会被毁灭,毁于那个号称是他兄弟的“人”手中。
“你在想什么?”他注视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察觉到她的失神。
“你管太多了。”她勾着唇角。他真以为他能看透她的心吗?
他沉默下来,靠在床边看着她,忽然又说:“你刚才说要为我迭被铺床?”
萧寒意停住游走不定的身形,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你终于想睡了吗?”
“你大概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他的眼中不知何时竟闪烁起一种危险的光芒。
虽然危险,但并不阴寒,这种眼神完完全全属于他,是赤多焰专有的。每次只要他抓住她,他都不会轻易松手,她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在追逐美丽猎物的猎人,不抓住她,让她驯服,就不肯放弃。
练,你被赤萝花的美色吸引了,你可能会为它送命的。
赤多摩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为什么这种警告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反而更激起了他体内的热情。若她真是一朵有毒的赤萝花呢?
他无声的用手触摸着她的面颊,她的眼睛依然冷漠坦然的面对他,毫不退却,也无羞涩。
如果她肯多柔顺一些,如果她的恨意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她不是这样冷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当年在海上不曾与她相遇,不曾被她救过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唇上。原以为会被她推开,但她没有,仅是用那种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终于被她的眼神激怒,于是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抵开唇齿,想将自己的怨怒和满腔矛盾的感情都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去。
无奈她的血是冷的,全身僵硬如石。在她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热情。她的眼神甚至还带着嘲讽的鄙夷,好像他是一个没有风度的孩子,正在耍无赖。
他的疯狂渐渐变得无味,因为所有的宣泄根本找不到出口,如同一拳打在半空中,没有回应,连痛觉都没有。
“你,真的不肯爱我吗?”他喃喃轻语,用的却是赤多话。虽然是在质问,却又矛盾的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的真心。
有毒的赤萝花,一旦爱上它,必定为它奉上全部身心才可以解脱。他彷佛看到自己正一步步地攀登上那个悬崖
清晨,一缕晨曦盖住了月辉,蒙眬醒来的萧寒意没有看到赤多焰的身影。昨夜到了最后两人分房而睡,本以为他会纠缠下去,也不知道在最后时刻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的索爱,而他竟然先放弃了,这让她颇为惊讶。
披上一件薄衫,她走到羞月宫门口,把守的士兵再度拦住了她。
“请公主不要再出宫了。”年轻的士兵面对她的丽色依然不敢直视,但口气坚定胜过以往。
她挑眉问:“你知道我现在是谁了吗?”
“知道,您是练的新王妃,但练并没有下令让属下撤离,所以属下必须坚守职责。”年轻的赤多士兵学乖了,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
萧寒意一笑,笑如春花灿烂。“你不怕我告诉练,然后杀了你吗?”
“如果练要杀我,我无话可说,但在练没有下令之前,我不能后退一步。”
执着的少年让她脸上露出饶富兴味的神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赤多焰的声音突然出现,站在士兵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布包。
他瞇着眼睛打量她过于单薄的装束,神情冷凝。一手解下肩头的披风,迎风一展,裹住了她的身体。
“回去。”他简单的下令。
她扬起下巴。“我要在屋外坐一会儿。”
两人彼此对视,最后赤多焰放弃了坚持,将她拉到一块阳光最充足的石凳上。
萧寒意看着他手中那个古怪的布包。“这是什么?兵器?”看形状像是一把大刀。
他解开白布,露出来的竟是一把琴。高高的曲颈,瘦小的琴身,要用弓弦才能拉响。
“这是什么琴?”
“断肠琴。”他把这三个字念得很慢,双手将琴架在膝头,弓弦微扯,琴声流泻。
萧寒意从未听过这种琴音,它带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难怪叫断肠琴,原来简简单单的几个琴音便可穿心断肠。
赤多焰完全沉缅于琴声中,旁若无人的演奏着。悲戚的琴声穿过云层,撕开云霞。美丽的朝阳不知怎的都带上了一抹悲壮的美,似晚霞般令人心碎。
她越听越觉得心潮翻涌。怎么回事?她的眼底居然湿润了?
“别拉了!”她一手按住他。真是可笑,他凭什么在她面前惺惺作态。断肠的人应该是她,不是吗?为了死去的同胞、牺牲的父亲,和逝去的美好年华。
“我平时不会拉琴给别人听。”他长吐一口气,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的眼神中有某种光彩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让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此时赤多觉明急步走来。“练!有事禀报!”他说时还瞥了一眼萧寒意,敌意在他眼中未减更炽,显然是故意的。他改用萧寒意听得懂的官话禀报“南城门前有一些北陵人正在制造暴动,众位大人请您即刻调兵镇压!”
萧寒意倏然起身“练,看来你有国事要处理,请便吧!”
赤多焰咬紧牙关,抓起琴,如疾风骤雨般走出去。
“月盈!”萧寒意叫过她,悄声命令“准备好,帮我遮掩一下,我要出宫去看看。”
“公主!”月盈惊呼道:“这、这太危险了。”
“别无选择,我不去,会有更多的北陵人流血。”
她走到屋里换衣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依然裹着赤多焰的披风。
在这上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他的体温。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披风的襟边,想将披风扯下,但不知道他是怎么缠绕的,竟将披风裹得死紧,怎么也无法扯下,她一时情急只好将披风领口扯破才让自己脱困。穿上另一件衣服时,她在鼻翼前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属于赤多焰的味道。
淡淡的气味就停驻在她的指间发梢--不知何时,他已在她身上悄然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不能谓之深刻,却难以轻易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