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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见到面才知道地球真大,生养出各种奇怪的人种。
有些人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求得认同,像她母亲。
有些人根本不必费太多心,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喜爱,即使每个人都笑着说她是坏女人,诸如眼前的这位。
“很可怕的女人对不对?你看她抢东西的样子多狠。”活似肉食性恐龙。
她倒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她一向如此吗?”
“是呀!你没见她打和涌的时候多恐怖啊!和涌是她弟弟,他们家四个孩子分别叫风、起、云、涌。”
“风、起、云、涌?”
“彤,你想抢来的食物是不是特别好吃?”害她口水一直流。
真的是没分没寸,和风一面要抢下雷啸天不给她吃的食物,一面要防止名为宋怜怜的蝗虫吃她的食物,左右开弓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她也没忽视她的新玩具,一脚踢开蝗虫赶紧招手。
“小彤彤快过来,我帮你占个好位子,咱们合力吃垮你老爸!”拚命吃,用力吃,早晚吃空一座山。
吃得垮才怪“秋彤,你还没吃吧?过来和你风姨一起唔!你干么叉我?”
“姓雷名啸天的家伙,我跟你不是同一辈的,我没那么老。”扬起银叉挥舞著,和风抗议辈份升级。
写小说的都嘛年轻貌美,气质优雅,人品高尚嗯!好像扯远了,越说越不像自己。
“阿彤彤呀!别理你爸那位老人家,我们是同一挂的,你叫我和风姊就好。”和风谄媚的嘴脸让人吃味。
“我是老人家啊”雷啸天压下她的筷子不让她夹菜。
她发出不屑嗤声改由左手夹菜,只是不太灵光。“你还不老吗?我跟你女儿一样是十五岁,原始人类的你早该淘汰了。”
噗地,一桌子人只有她没喷饭。
“亲爱的,你还敢开口呀!你到底比正常人多生几张脸皮?”厚如城墙。
“为什么不敢开口?我天生丽质一朵茶花。”她学茶花女歌剧叼起一朵花,只不过她咬在唇边的是一朵花椰菜,还抛著很可笑的媚眼。
一桌子人全笑开了,为她的“即兴演出”喝采,惹来她不豫的瞪视。
不过,一桌好菜很快收服了她的怒气,含笑地噎下她口中嫩得快化的牛肉,幸福的表情让雷家两父女动容,不自觉地扬起微笑。
其实幸福唾手可得,就在他们眼前。
饭菜也变得美味可口,人人都是美食家。
“秋彤呀!你爸怎么说,他让不让妈回去?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很想念你们父女俩。”
她刻意强调一个人,眼神飘忽的瞧着一位年轻的售货员,那份活生生的欲望简直要将人生吞入腹,只差没付诸行动。
正常的母女俩是手挽手亲密的走在一起,指指点点橱窗里的好东西,笑咪咪的逛街购物打包战利品。
可是在雷秋彤眼中,她不过是母亲的活动提款机,负责出借手中的信用卡供其挥霍,顺便当她随身女侍提著衣服、鞋子满街跑。
若她曾怀疑是否爱过母亲,此刻的答案昭然若揭。
母子连心是天性,可是她感受不到心在哪里,仿佛隔著一个时空遥遥相望,明知道她就在那边却跨不过去,想爱无从爱起。
人家的母亲会牵著儿女的手慢慢走,一面闲话家常一面关心孩子的功课好不好,不时给予鼓励的眼神予以打气。
但是,她的母亲只关心时尚,担心荷包不丰无法尽情采购,眼睛永远停在男人身上,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跟得上,手上的东西重不重。
这会儿若不是停下来和英俊的售货员聊天,恐怕她早就跟不上,一双腿几乎酸得走不动。
她很后悔答应跟母亲出门,微阴的天气就像她的心情阴郁不开,她到底想在母亲的身上追求什么,只是她是她的母亲吗?
蓦然,她想起一张圆圆的脸。
不是母亲的感觉却带给她一种豁然开朗的心情,似友非友难以定论,老是有著迷失感,好像世界在一瞬间被推翻,可是却没什么不好。
你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她如是说。
因为她不曾踩过田梗、捉过青蛙,不会爬树、不会赶大肚鱼,甚至没偷摘过别人家的水果,所以她很贫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一想起只准她叫和风姊的和风雷秋彤就想笑,她真的很与众不同;现在的小孩有哪几个做过她口中的事,尤其是他们还住在人烟密稠的大台北地区。
难怪仙仙会抗议不已,她也是没有童年的人。
“傻笑个什么劲?没听见人家在问你话呀!一脸呆样。”真不知道这个性像谁。
臂上一疼,雷秋彤没什么反应地瞧着眼前多出来的男人,嘴角的微笑消失无踪,她不认为有必要和个陌生人打招呼。尤其她两手挂满东西显得滑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奢靡,尽买些贵而不高贵的名牌货。
“我这女儿书读太多把脑袋读坏了,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李先生可别见怪呀!”真是没礼貌,尽会丢她的脸。
李先生?这么快就和人家攀上关系,真不愧是她安份不下来的母亲。
“不会啦!小孩子纯真一些较可爱,令千金在学校成续一定不错。”李先生的一双生意眼瞧得可利了。
光看两母女的打扮就知道是肯花大钱的人,不趁机抓牢大鱼怎成。
“马马虎虎过得去啦!没把自己读笨了就好。”可惜是个售货员,不然
啧!这体格,这长相还真不差,拐来春风一度肯定过瘾,就是没钱的穷酸样,真要在一起说不定得换她养他。
“令千金真的很不错,眉清目秀挺有气质的,有没有在学什么音乐?”
“没有,没有,她就只会读书,根本是个书虫。”其实她并不明白女儿的生活,随便胡诌一通好与人攀谈。
“买部钢琴陶冶陶冶性情吧!我们最近有推出特惠价,全面打八折还有老师到府教授钢琴,可以分期”
就如同每一个推销员一样,舌灿莲花的游说顾客购买商品,天花乱坠的说著各种附加价值,说穿了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
标价五万八,打个折扣凑成整数五万,同样的型式在另一间店只卖三万六,而且是一周上课两堂,一堂两小时的那种。
不像他说得口沫横飞煞有其事,一个月一堂课还得意扬扬地赞扬是来自西德的名师,保证师资一流,不满意可退货。
“哎呀!真是不错的样子,我买了。”她推推身边的女儿拿出信用卡。
雷秋彤意兴阑珊的看了看她。“我已经有钢琴了,奥地利名师用过的白色大钢琴,造价十万美金。”
意思是五万八的钢琴太廉价,配不上她。
但是她的直言不讳让母亲阮洁当场下不了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尴尬不已,连忙朝李先生一笑,拉著女儿走到众人的视线外数落。
雷秋彤觉得很无辜,百货公司本就各式商品一应俱全,一买多了准超过额度,一个高中女生的信用卡能有多大的上限,真能允许无节制的乱刷吗?
“你这孩子会不会做人呀!多买一架钢琴放著有什么关系?你就非要让我没面子是不是”
“我没钱了。”雷秋彤老实承认免得丢更大的脸。
“怎么会没钱呢?你都还没买到中意的东西”那双红色高跟鞋挺便宜,才两万一。“叫你爸爸多给你一些,你这年纪的孩子最需要用钱。”
“我的零用钱够用了。”和一般同学比起来是多出好几倍。
“哪够用,才买几件衣服就没了,要是我在家就不会准你父亲亏待你。”好歹也弄张没上限的金卡。
“妈!你是真心想和爸复合吗?”以前她会乐观其成,但现在是不以为然。
他们的生活方式相差太远了,不可能有同步的时候。
阮洁表情一变地微露专注。“当然是真心的喽!这些年来我心里只有他一个,总想着好好的和他过完下半辈子,我的幸福全仰赖他了。”
“妈,何必自欺欺人,我十五岁了,不再是好骗的小娃娃,你要的是爸的钱。”她刚才勾引售货员的举动她看得一清二楚。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
“就算我要他的钱又怎样,老婆向老公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阮洁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色。
当年是她看走眼不认为当个厨师有什么作为,十七岁的她正是贪玩的年纪,难免禁不住诱惑想往外跑,有了丈夫、女儿的累赘,她当然不要了。
离婚后的前几年她是过得如鱼得水,享尽被男人追逐、吹捧的快乐,没时间理会被她抛下的丈夫和女儿,完全自由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男人是她生活上的必需品,一个换过一个是一种人生乐趣,她没法安份的守著同一个男人超过三年,所以她拥有辉煌的离婚纪录。
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所遇到的男人是越来越差,有的表面风光却只有半桶水,有的是爱算旧帐,出手不大方,绕来绕去还是前夫待她有情有义,在她有困难时愿伸出援手。
要说爱也早没了,经历过这么多男人谁还会记得他,要不是他有几个钱养得起她,她何必厚著脸皮反过来求他呢!
这年头好男人不好找,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她勉强安份几年捞够本再说;至少今非昔比的赡养费够她养几个小白脸。
“妈,你们离婚了。”雷秋彤不能认同母亲的心态,太过自私了。
“那就再结一次婚呀!和他的那次婚礼真有够寒酸的,客人还坐不满十桌。”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爸打算结婚了,但对象不是你。”雷秋彤担心她会难以接受。
但是出她意料之外,阮洁的回答反而吓了她一大跳。
“他早该找个人做伴,一个大男人活得像苦行僧有什么意思,人家古代的女人还有座贞节牌坊。”
“妈,他要结婚了。”意思是你没指望了,你不生气吗?
“叫他记得给我一张喜帖,我是人到礼不到凑个热闹。”阮洁燃起一根烟抽著。
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你不是打算和爸复合?他如果结婚了你就没法再嫁他。”
“说说罢了,你爸话少又无趣,真当夫妻会闷死我,我同情将要嫁给他的女人。”除了有钱,他真的比不上她有过的男人。
“谢谢你的同情喔!我还在考虑当中。”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由两人背后传来,她们同时回过头一看,一位装扮得十分美丽的女子笔直走来,明亮的大眼仿佛会说话似的,媚如一朵盛开的白色茶花。
但──
没人认识她。
直到
“小彤彤,你爸不给我饭吃啦!你去葯房买一瓶安眠葯害死他,咱们瓜分他的财产去环游世界,让他的尸体在家里发臭。”
被抱得紧紧的雷秋彤有点哭笑不得,会这么无厘头乱抱人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和风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