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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是散场的时候,却没人舍得走,几车几车的餐点和酒类陆续送到,原定午后结束的婚礼一直闹到天亮方休,让一向好脾气的新郎铁青着脸,代替被灌醉的新娘赶人。
“这这是什么?”
一脸同情的唐家老么拍拍惊恐万分的二姊肩膀。“我也有一堆,放心,受苦的不是只有你一人。”
没说出口的是,幸好她没得罪姑姑,不然那堆山就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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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呼!呼
没听见、没听见,他没听见奇怪又诡异的呼吸声,还跟他跟得那么近。
他探手摸摸口袋里放在皮夹中的平安符,难道小时候的恶梦又重现了吗?
不看、不看,绝对不看,谁都别想叫他回头,这些好兄弟们他不是他们的同类,请别以貌取人,他们有什么冤屈〔么死不瞑目都与他无关。
阴阳两相隔,各走各的路,不聚头。
呼!呼!呼呼!呼!呼呼!真要命,怎么一直跟着他“他”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吗?缠上他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不会引魂或是超渡。
走向火车月台的风间旭二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对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就在耳边的喘息声无法漠视,他知道自己若不出声阻止“他”定会没完没了地缠着他。
但是他一回头,赫然倒退三步,方框太阳眼镜下的眼睁如牛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呃,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头狮子不,是一头蓬松的发,推着一车堆得比人还高的礼盒?
“对不起,请让让,你挡到我的路了。”
因为气喘,原本柔得滴出水的娇音变得低哑不已,像刚被砂纸磨过。
“你你不怕我?”他一愣,心中更加确定此非“常人。”
一听是男声,气喘吁吁的声音又装起柔弱。“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
“不能。”
“我一个弱女子实在力量有限,手臂比柳条还细”突地,沉默了很久。“你说不能”
惊讶!震惊!夹杂着难以置信,以柔美外表惹人怜爱的她一向无往不利,没人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我的确无法帮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幽冥地府。
懊死的,他居然叫她滚远些,她唐弄曙的美色几时失去作用了?“先生,你是gay吗?”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的无动于衷,只要是男人,都会乐于伸出援手,助人为快乐之本。
怔了一下,他回道:“不是。”
“那你是身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有病一定要看医生早做治疗,人生才会是光明的。”赶紧恢复正常,懂得欣赏美女的娇媚。
鬈发下伸出一只手,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往他手上一塞。
“这是”
“快点去看医生,我姊夫医术很好,你说是他小姨子介绍的,一定可以打八折。”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等同于垃圾,不需要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低头一瞧手中的名片,风间旭二的脸色一阵扭曲。“泌尿科医生方宏新?”
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吗?为何他本人毫不知情。
“啊!拿错了、拿错了,我姊夫叫杭纵天,是心脏科医生,你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也许他还是得到方大哥的门诊挂号,看看有没有肾亏问题。
头一甩,指尖轻撩乌黑秀发,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向耳后,露出一张香汗微沁的清丽面容,月眉弯弯、杏瞳璨辉,不点而红的丹唇泛着沾露般的玫瑰**色泽,鲜嫩得如同引人垂涎的红樱桃。
墨镜下的眼大受震撼,有些慌乱地失了神,喉咙干涩地抿着唇,让他看起来非常骇人。
“咦!怎么了?我脸上沾了番茄酱不成。”她刚吃了薯条和可丽饼。
一根葱白玉指碰了风间旭二一下,他瞬地脸红耳臊地回过神。“没有,你很漂亮。”
话一出口,他顿觉一阵欷吁,这么年轻的生命居然已不属于这个人世间,香消玉殒成了一缕幽魂,不能再感受当人的快乐。
“是吗?”没人不喜欢听赞美,唐弄曙心情愉快地嫣然一笑。“你也长得很帅。”
“我很帅?”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扬起眉,讶异得差点撞到柱子。
他这个人绝对称不上帅,而且和帅字沾不到边,他是非常有型,身材魁梧又粗壮,浑身散发粗犷味十足的男性魅力。
虽然性格的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可那一身慑人的气势不容忽视,薄抿的唇型略带狠戾,给人的感觉非常危险。
为什么始终没人肯向飘逸出尘的弱女子伸出援手呢?原因在于她不该跟在他身后走,月台上等车的民众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保家卫国的军人,可是一看见他就自动让路,不敢靠近一公尺内。
也就是说他长了一脸凶相,过往路人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哪敢找死的近身,光是他走过身旁就令人生寒了,畏之如虎。
“帅哥哥,我手很酸,你能不能帮我推一下?”唐弄曙漾着水波的大眼直瞅着他,桃腮微晕。
泵且不论她本就独具一格的审美标准,冲着她想利用人家这一点,说对方长得像金城武加裴勇俊都没问题。
“你不是死了”呃,他这么说会不会太直接,伤到她脆弱的心?
小时候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非跟他同一个世界的,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只有灵界的朋友把他当同类,大家都长得一样可怕,不用忌讳。
后来家人常看到他和空气对话觉得不对劲,一问之下去求了个避邪符,才断了他的“不正常交友关系。”
没想到多年后再度有人不算是人的人,敢主动跟他攀谈,还夸他帅,他直觉的想到是不是符咒已过期,失效了?
愣了愣,唐弄曙有些不解地偏着头,模样好不动人。“我死了吗?”
这男人眼睛瞎了不成,先是无视她的求救,继又诅咒她早死,他是哪里有病还是被女人抛弃,居然把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当死人?
要不是为了维持她纤弱如柳的形象,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她肯定给他一顿好打,告诫他歹路不可走,人人心中都有一朵莲花。
唐家四个孩子当中,就属老二唐弄曙脾气最火爆,也是最不能受气的一个,简直像头母老虎,谁敢惹到她就得提防被一口咬死。
可是这仅仅在唐家而已,一有外人在场,她马上变身温婉可人的小绵羊,带着水气的明眸眨呀眨,一副亟需被拯救的模样,没人帮她就会西施捧心,弱不胜衣。
“你是鬼,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突地,风间旭二盯着地上的影子,见鬼似的瞠大眼。“你你没死”
原来她不是鬼。
谈不上是安心或是错愕,他的心头拂上一种怪异的感受,不发一语地接手她的推车,直接推进停靠在月台上的火车。
不过在看到印有囍字的礼盒,他眼角一瞄跟着上车的女孩,淡淡的怅意涌上眼底。难得有“真的人”不怕他,她却要结婚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鬼,我长得很难看吗?”攸关名誉问题,她一定要问清楚。
“不丑。”他简单地说道,抑制不住想看她的欲望。
“但也不美,这是你的意思是吧?”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她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很美。”美得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怕生邪念。
“很美?”她一脸狐疑。“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好像看了我会伤眼。”
唐弄曙可是在长辈们的赞美声长大(她姑姑不算),非常有长辈缘,每一位老人家见到她都喜欢得不得了,对她的小脸又捏又掐,直呼可爱。
从小到大她都是别人眼中乖巧、甜美的小女孩,只有她看别人不顺眼过,很少有人不被她甜甜的长相所蒙骗,继而掏心掏肺的宠爱她,生怕她受一丝委屈。
而他一开始的态度就让人很不满,虽然不能说是眼睛长得头顶上,可那张绷紧的脸连一点笑意也没有,活似来讨债的大哥,没能给他满意的数字定大开杀戒。
“你要结婚了。”一言以蔽之。
“我哪有要结婚”忽地,她视线落在推车上,噗哧一笑。“天哪!好大的误会,你难道以为看到喜饼就表示有人要结婚?”
“那不是你的喜饼吗?”他虽是日本人,但对台湾这块土地上的各项习俗多少了解一些。
“是,是我的喜饼,但不是我要嫁人,我才没那么倒楣呢!年纪轻轻就往坟墓跳。”她还想多玩几年。
一思及推到腰都快断了的众多喜饼,唐弄曙脸上的笑立即消失,继而浮上的是后悔不已的无奈,她自认为已经溜得很快了,没想到还是不够快。
那些叔叔阿姨自备酒席桌椅,米酒、高粱、白兰地和威士忌一瓶瓶往桌上摆,拚酒划拳喊得好不热闹,个个喝得快挂了还嫌不够尽兴,还不知死活的拚命吆喝,想把一堆混酒灌进新人的肚中。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因为大家都喝红了眼,视线茫茫。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前脚才刚一动,鬼魅一般的穿脑魔音早一步等着“奉命”等候的小妹连忙传达西太后的旨意。
果然是她的恶魔姑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女士大手笔地订购一万份喜饼,又怕不够送地追加五千份,满满一仓库的喜饼堆到天花板,壮观不足以形容。
幸好参加婚礼的人不在少数,这边一盒、那边一盒也分得差不多,剩下一千多份再给亲家回礼,大概剩一两百盒不到。
不过这不是灾难的结束,而是恐怖磨练的开始,那么多的喜饼他们不可能吃得完,放久了又会发霉坏掉,因此姑姑将之分成四等份,由四个人负责送到学校,分送给同学吃,沾沾喜气。
而她是最大的一座山,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百份,她怀疑有人作弊,分配不公,可其他三人异口同声说是姑姑的意思,他们不敢违逆。
真的,她敢纺她看见老大、老三、小四眼中的幸灾乐祸和窃笑,分明在嘲笑她自做自受,有活路不走偏往死里钻,连流氓都怕的大律师可不是她招惹得起的。
“悔不当初”便是她唯一的想法,不肯放过她的姑姑还藉由小妹的口,要她别半途就把喜饼丢弃,她要每个吃过的学生都交上一篇吃后心得感言,不得敷衍。
天哪!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吃口喜饼还要写报告,谁肯干呀!
扁是一路从家里推到火车站就够累人,还不许用宅配或托运,她手臂会变粗不是没有理由,全是拜恶毒的姑姑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