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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张冲下楼的女生。
不要走楼梯呀!这孩子,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跑走了,搭电梯比较快嘛!都到了这节骨眼,健身减重也要挑时机嘛!
话说回来,小树儿这女孩子瘦巴巴的,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三两肉,减什么重呢!她应该增重,才具有女孩子家起码的美感。噢!想起这个就觉得好伤人,她刚刚胖了零点一公斤,小树儿此举,分明是存心刺激她这伤心人更伤心
这种种情状看来,都由不得她不痛泣了,天意如此,她也不想。宝贝亲亲,请你谅解妈妈再一次的不得已
几成废墟的花圃中央,五只猿人围在肇事的元凶身畔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只只横眉竖目,仿佛对地上那两只打得不够尽心尽力的态度,感到不满。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后头传来孝女白琴似的哭声。
精神大大一振,五猿火速回头查探究竟。
“呜呜呜呜呜呜”她好想听到儿子叫妈妈!“呜呜呜呜呜”她好想儿子以她为傲!“呜呜呜呜呜”她精心设计的檬柠山猪,朝夕相处了两天,就这样狠心绝情弃她而去,她好黯然!好神伤!谁来替她主持公道?谁来还她一组漂漂亮亮的皇家瓷盘组?谁来让她儿子叫她妈妈呀?天老爷呀
哭泣姿势、穿着打扮都很诡异的那位欧巴桑,让五猿皱起眉,看着看着,不约而同地搓起了下巴,不同而约地低头沉思,又不约而同地互换一眼。
忽然,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捧起猿颊,却争先恐后地张大猿嘴
“呜呜呜呜呜”
凄美缠绵的嘤嘤啜泣,嘎然止住。
圆润身躯软软颓倒在地,老妇人姿态优美地半趴着,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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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见鬼天杀爱哭的老女人!
哭就哭,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居然给他扮清纯,厚!她是故意把自己的一把岁数记颠倒,活在自欺欺不了别人的睡梦中吗?她今年六十一岁,不是一十六岁耶!那种清纯玉女样,能看吗?
她摆得出来,多少也要顾虑旁人的心情。真是看不下去
“摆那什么被鬼打到的姿势,还依照投射灯的投射角度变换姿势,不知摆给谁吐树儿也不知跑哪去了”嘀嘀咕咕,一口气将只加了酱油的白饭扒光,打开电锅,迅速添满尖尖的一碗公。“不要影响人家食欲行不行”
每次来她家让她请都饿得要死,每、次、都、这、样!
上菜的手脚慢到天怒人怨,已经很超过,她还每次都来什么香精蜡烛、香花绣枕,有的没的的花边搞一大堆,一配就是一整套。不让她按步骤把所有细节“乔好”她就飙泪给所有人看笑话。
厚!他更委屈行不行!
他没像力齐那六只缺乏兄弟道义、没人性的死家伙,一见苗头不对就闪人。
他留下来收拾残局哦!收到现在十点半多多,才吃到三碗公饭哦!不然她想怎样?嫌他不够落魄啊?
“拜托,让我安心吃顿酱油饭,行不行?”袁七英喃喃自语,被身后一缕如泣如诉的哭声吵得消化不良。
没好气地抬起头,瞄了眼边抽泣边留意美姿美仪的六旬老妇,带着三道新伤的鼻头一皱。袁七英抓起二十人份的大电锅,蹲转过身,毫不犹豫地与背后那个哭得太可耻的老女人划清界线。
这个鬼花园,在他和树儿通力合作下,已经回复之前的俗丽、俗艳与俗不可耐,老女人要多俗有多俗,该有的花边压条一样没少。
奇怪,人家树儿又不欠她,干嘛这么操人家?自己的狗窝,自己要负责清理干净嘛!让客人这么累,她好意思哭啊?没能力清扫,房子别买这么大啊,不知道在坚持什么,莫名其妙
不济事的欧巴桑,除了扮歇斯底里玉女,真不知道她干得了什么好事。十个她,都抵不过一个不到她一半大不论身材或年纪的小树儿。
承受力真低!她那把岁数有脸哭,他这把年纪可没脸听。不过就一点芝麻事,犯得着大惊小敝吗?坏了就修补,破了就换新,无法更新就丢掉嘛!事情就这么简单嘛,搞不懂她哪来的能耐把每件事搞得复杂无比。
害他饿死了
老女人不是不知道,他肚子饿的时候行为没有不失控的。他现在饿得捉狂,她最好节制一点,要哭回二十一楼哭,别在这里逼火他。今晚要不是树儿在,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人在福中不知福
袁七英盛好了第四碗饭,拿饭匙拚命压压压,三两下就将尖塔般的高山压平。正准备添上个三五匙饭,破皮的眼角无意间瞄到电锅旁的酱油,他一叹,无来由地感到心酸。
每次应邀来这里作客,他都吃得这么窝囊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次真的要记得带菜来这里让老女人请。否则这个风水欠佳的天杀花园,将成为他的葬身之窟。
他情愿跳楼,也不要饿死在一堆恶心的蕾丝里,太丢脸!
七英先生好像在咬牙切齿不晓得这跟袁妈妈哭着下楼有没有关系
“七英先生这是我刚调好的豆腐乳酱,不会咸,你可以佐饭吃。”
一碟洒了点点葱花的豆腐乳,由天而降,轻轻搁在袁七英面前的空心砖上。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屎运,不知这跟清扫太用力、今晚被踩得太惨有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蹲太久,袁七英一阵头重脚轻,两眼发昏。
从昏花的饿眼望去,眼前那碟不起眼的小东西,绝对梦幻豆腐乳、人间极品、绝世佳肴。这小小的一碟,强过某些上个菜拖泥带水、没三小时绝对吃不到主菜的鬼酱鸭大餐亿、万、倍!
拿筷子沾了下豆腐乳浅尝,袁七英感动到差点喷泪。今晚他别无所求,对食物的要求向下无限修正,只要任何比酱油不纯粹的料理,他都含泪接受!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还帮你烫了一盘茼蒿”寇冰树小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佛祖保佑他没听错!
“如、如果你不喜欢茼蒿的味道,不妨试试沾点豆乳腐吃。”因为楼下的超市剩下的蔬菜不多。“我觉得这种吃法不错吃,你试试。”怯怯上完菜后,寇冰树停下来,忐忑不安地偷瞄他。
“树儿,你你你实在”太让他这个威武不能屈的钢铁汉子感动了!
“你不喜欢吃也没关系!”见他一脸难过,寇冰树吓了一跳,变魔术般,陆续从银编餐篮中端出菜来。“这里还有芹菜炒肉丝、川烫章鱼,还有”一碟接一碟,不含隶属沾酱类的豆腐乳,共拿出四碟家常菜放在傻眼的大个子面前,碟碟色香味俱全。
“树儿,你你你”袁七英捏着饭匙的手在发抖,快要崩溃,快要忍不住男儿泪了。
虽然不明白树儿如何在短时间内变出这一些,他却可拿项上人头担保,这些绝不是出自楼下那间金光闪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鬼厨房,不然,他不会沦落到只能拿白饭拌酱油吃的落魄田地。
平平是女人,手脚为什么差那么多?老女人咧?溜了?她应该过来认罪的!
“因为超市真的没有蔬菜了,可是,冬天喝点热汤会比较好,我就”
什么!还有吗?袁七英将视线从楼梯口火速调回来,探头一望,差点乐死!
“我来,你别碰!”挥开她的手,他眉开眼笑,从篮子里端出洒了大量葱花和大量蛋花的蛋花汤。
袁七英眉开眼笑,将惊愕的寇冰树抓到身前,执起她的小手。
“树儿,你听好。你这份情义我袁七英一辈子记在这里。”对准心窝处,用力戳四下。“我这人知恩图报,说到做到。别人斩鸡头表达诚心,为了表现诚意,我可以斩指头对天立誓,你要哪一根,我现在可以”四处寻找他的猎刀。
“不用了!”寇冰树吓得魂飞魄散“真的不用了!”求求你不要这样!
树儿好像很感动,他英雄气概的表现果然是对的!
“你说的哦?”袁七英可惜地看着从屁股下方摸出来的猎刀。
“是的!我说的!我说的!”只要他别在她面前自残,要她说什么都可以!刀子快收起来呀!七英先生,刀眼无情呀!
“好,那我们吃饭,菜快凉了。”猿以食为天,猎刀随手一扔。
七英先生的兄弟情义让她感到好害怕
她这么做,其实动机不单纯,有她一份私心在的真心希望七英先生不要觉得这是恩情,她怕等一下她会开不了口
“发什么呆,坐啊。你的小碗公我帮你拿上来了。”袁七英体贴入微地将身旁的空地用手拍干净,拉她坐下。“我蹲习惯了,你坐着吃比较舒服,我帮你盛饭。”
看见袁七英拿出来的所谓“小碗公”寇冰树吓得花容失色。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跟我客气什么,又不是今天才认识。”用肩膀顶开她的手,他快乐地打开电锅。“冰箱我都帮你扛过,盛个饭有什么大不了。你煮菜,我当然要盛饭啊,再见外我要发火了。”
“不是!我不是客气,也没有见外!”他那种劲道,一匙就够惊人了太多了已、已经满出来了,七英先生!
“你们女生食量都很小,像一时眼盲嫁给死力齐的秀儿”用力挖出第三匙。“最之前还有一个日本妹,那个呴,攀个岩都要哀上三四天,超没路用,她的食量也只有蚊子苍蝇大小”心情大好的男人忆当年的同时,不忘在小碗公添上第五匙。
不要再盛了!不要再盛了!七英先生,我求求你饶了我!
“我知道树儿食量最小,没有帮你盛太多,吃不够再说。喏,接过去啊。”
“谢谢”寇冰树欲哭无泪地捧过小碗公,看着那座相当于她三天饭量的小山,开始思索打包的可能性。万念俱灰下,她气若游丝地开口:“七英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没问题!只要是树儿的要求,我说过,我一定办到。”袁七英将所有的菜都保留一份给寇冰树之后,头也不抬地,筷子开始风卷残云,汤匙跟着秋风扫落叶。
“你说没关系,我在听,说啊。”
受儿子嫌弃的举止刺激,袁家妈妈知错必改,马上奔下楼,挑选一套端庄高雅的灰丝晚礼服换上,款步一上来,便撞见一双玉人儿卿卿我我,气氛甜美可人。
虽然儿子对小女生的差别待遇让人十足吃味,袁家妈妈却无论如何都破坏不了花前月下发生的任何浪漫情事。她正准备转身下楼泡牛奶浴,一听见儿子的话,赶紧姿态美美地冲出来,直抵寇冰树身畔。
“小树儿,袁妈妈知道你心地最善良,你快点让我的宝贝亲亲开口叫我一声妈妈,我等好久了。小树儿,你说啊,不要客气。”
咦?
袁七英看着被他扫得差不多的残汤菜肴,两秒钟前傻不溜丢的笑容丕变,脸色僵硬,颈际的青筋一根根浮出。
明知此举触犯儿子大忌,无法可想之下,伤心的袁家妈妈只好铤而走险,向外求援。宝贝亲亲今晚气得不看她一眼,太令人伤心,他怎么可以生妈妈的气呢?怎么硬得下心肠呢?她是这么地柔弱呀!她都已经换好一套礼服上来了呀!
袁妈妈手势美美地揩掉泪珠,进一步说明:“小树儿,我儿子”
“你闹够了没有!”袁七英铁青着脸色,怒声一喝。
他体格勇武、音量过人,加之杀气腾腾的气势,当场吓坏两个弱女子。
袁七英将菜一扫而光,顺便把寇冰树的一份打包进银篮,筷子火爆一拍!
“树儿我们走!回家!”他不容分说,拖走始终一头雾水的寇冰树。
七英先生发火的模样,真的好吓人,她不要在这时候跟他单独相处,不要!
“可是袁妈妈”
“别理她!”袁七英受不了身后人的拖拖拉拉,回身扛起她。
袁家妈妈追儿追到楼梯,倚墙哀泣,满面满眼十八相送的哀愁。
生气归生气,为什么要把她好不容易买来搭配厨房的漂亮篮子带走呢?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呢?她何错之有,她只是很想听见“妈妈”这种具有高度美感的称呼呀!何错之有?
“袁妈妈再见!”寇冰树被扛入电梯前,匆匆向外面的伤心老妇挥别。
袁七英脸色难看地放下她,瞪着面板好半晌,忽然面色不善看向猛吃一惊的寇冰树。
“你刚才说有事麻烦我,什么事?”
“有、有吗?”七英先生的心情起伏好剧烈哦“明明就有!”他难看的面色转为蛮横,牢牢盯死她。
“我我现在可以说吗?”他心情那么差,万一那把刀
“被人家耍着玩,我会非常火大。”袁七英语带警告。
“我没有耍你的意思,真的!”他现在这种样子不算生气吗?好可怕哦!“其实不是很要紧的事”
“要不要紧我有智商与判断力,我自会判断,你说你的!”
“我只是想请你”寇冰树小心观察一眼他手上有无器械。
“什么?”
“让我自己搭车回家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袁七英匪夷所思地握高一拳。
“对不起!”寇冰树不管三七二十一,掩耳认错先“七英先生,请你装作没听见我刚才的话,请你不要生气!”她只是不想坐他们的“云霄飞车”而已,她会害怕呀!
太、迟、了!这真是他袁七英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袁七英恶狠狠的表情,明白告诉闯祸的女生,一切为时已晚。
他凶霸霸的面容,如形随影地跟着羞愧得抬不起头的女生;他眨也不眨的眼瞳,如影随形地跟着脸蛋快贴地的羞愧女生。
两人就这么一路“如影随形”到了地下三楼。电梯门滑开,袁七英扛起寇冰树,以粗鲁的行动给了答覆她的要求太神智不清,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