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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下。

    站在客厅阳台,鸟瞰沉沉入睡的小社区,看着盏盏灯火,寇冰树脸上充满愉悦。

    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个社区,慢慢适应这间居住了快两个月的房子,以及主卧房里呼声大作的男人。

    七英真的如宁一先生和力齐哥所言,相处久了,就发现他是个面恶心善的人,无奈大嗓门和急躁的脾气让他吃了闷亏,他高大魁梧的体型也要负些责任。

    其实七英很好玩的尤其他起床或睡觉之前,样子呆呆的,最好玩了

    “树儿!”猛然冷醒又扑不到人的袁七英揉着睡脸,冲了出来,一看见客厅的毛线篮和站在阳台看夜景的老婆,他的惊慌失措瞬间变成了受骗上当。“你晃点我啊?可恶你要是睡不着,我干脆累垮你好了”

    “咦?”“咦什么咦”睡眠不足的抱怨沙沙哑哑,大个子的怨容有着可爱的慵懒。

    揉着困顿的眼睛,袁七英横抱起一脸疑惑的妻子,边走边低头吻她,边走边脱起衣服,雷厉风行地执行起“累垮”计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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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结婚近三个月,夫妻俩感觉到彼此,渐渐熟悉了彼此之时,离别的一刻终于到来。

    中风回复情况良好的陈家老太太,将袁七英执意不让她跟去送机的寇冰树拉到一旁,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小小树,小小袁在害羞,你可别往心上啊。我这老太婆最了解他了,他好强,心里难过不愿人瞧见他逞强的样子,说不定老太婆和老头子上飞机之前,他就哭啦。”

    “嗯我懂”寇冰树泪下如雨,哭得无法开口。“陈奶奶,您和陈爷爷要保重身体哦,有事情需要帮忙,就打电话回来,我和七英也会常常过去找你们玩的。”

    “工作忙就别专程过来啦,老太婆看小英看了二十七年,也腻啦”离愁的老眼浮泛着泪光。“小小树啊,老太婆跟你说过的事,你可记得呀!”

    “什么事”她这阵子太伤心,而且陈奶奶交代了好多好多事。

    陈奶奶回头觑了下正正陪大儿子将两老的行李扛上越野车的大个子,濡湿的老眼停驻那张阴郁了两三天的臭脸上。小袁袁这孩子打小就不贴心,不会撒娇,也不会说好听话,一张脸就爱摆臭,起码哭一次给老太婆开开眼界也成吧?朝夕相处了二十七年哪,狗血一点嘛,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嘛

    他一哭老太婆和老头子就舍不得离开了呀!傻孩子,就这么傻愣愣的,他就这么傻,存心不让老人家留下来陪他老泪淌下。

    “陈奶奶”寇冰树反扣着老人家,两道易感的泪柱喷了出来,她一哭,马上引起了连环效应,一票离情老泪忍了很久的社区居民跟着泪如泉涌。

    “小树儿,你冷静点听老太婆说。”陈奶奶将泪眼迷离的寇冰树拉离了噪音区,等她不那么激动了,才叹道:“袁袁和他妈妈相处的情况不融洽,这是老太婆唯一的挂心了。老太婆不偏袒谁,但是要说句公道话。当年思佳与初恋情人重逢,死灰复燃,是老袁坚决不让思佳把袁袁带走。思佳她选择了那个姓白的初恋情人,是做绝了,可是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人有她不为外人道的辛酸。当年民智未开,咱们的社会对境况凄凉的单亲妈妈不给同情的,思佳又为所欲为惯了。唉,这何尝不是因祸得福,袁袁跟在他大伯身边也好,省得被思佳养出个成天打扮得像孔雀的娘娘腔来”

    “陈奶奶,您放心。妈妈说她今天下午会过来安慰七英,顺便补庆祝昨天的母亲节,相信七英一定会很感动的”

    “哎呀,万万不可!”陈奶奶大吃一惊,慌忙阻止道:“你今天一定要设法阻止思佳过来,小小树,否则社区会闹出人命的!”她太了解小小袁这孩子了。

    人命?看她如临大敌,寇冰树也慌得团团转。“为什么?妈妈是好意呀”

    “贼老太婆,你打算长舌多久啊,时间快来不及了。”袁七英过来拖走满脸焦急的陈老太太,焦心不已的寇冰树尾随其后。

    “小小树,你听老太婆劝告,让思”机灵地瞧了眼正密切注意两个女人谈话内容的司机。“让她改明儿个再来”

    “谁明儿个再来?”袁七英催促陈奶奶上车后车门一关,紧皱眉头,绕到驾驶座。“谁啊?”

    寇冰树看到车内的老奶奶拚命摆手,让她别说。“我我不知道”

    才怪!袁七英跨上车子前,眼神阴沉地睨了眼老婆不安的面容。八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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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点去送机,一直耗到晚上七点才回来,心情恶劣到极点的袁七英,一推门,他难看的臭脸整个就黑透了。

    “七七英,妈妈等你很久。”实在无法变更婆婆既定的计画,寇冰树忐忑不安坐了一下午,等郝思佳将贫瘠得令人垂泪的屋子改造一番,婆媳俩才喝上第一泡花茶,男主人就铁青着面色进门了。

    “你回去。”今天没有心情忍耐的袁七英,将不属于这个家的所有装饰逐一扯下,朝门口丢。

    寇冰树看着“哇”地一声痛哭起来的伤心婆婆,想阻止丈夫的暴行。“七英”

    “你坐着,别说话。”袁七英面无表情,推老婆坐在沙发上。这些日子以来强自压抑的离愁,将他对母亲长久以来的不满逼到临界点,他怒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想想我的心情!不要动不动就把别人的家改得乱七八糟!”

    “这不是别人的呀,是我儿子的家呀,树儿”郝思佳哭倒在媳妇的膝盖上。“树儿,你替我说句公道话呀”

    “七英”

    “够啦!”袁七英暴出大喝!“你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母亲!你有什资格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儿子!如果不是当年你不负责任的行为,像垃圾一样把我随便丢给别人,今天”失稳的声音一顿。

    今天他不会这么难过,就不必经历离别之痛“你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别乱动我家的东西!回去!”

    郝思佳停下嘤嘤抽噎的凄美之泪,仿佛意识到儿子今天的心情与往常半嘻笑不同,但看着她一番心意被他不留情面地破坏了,她简直心碎。

    或许她当年任性的一走了之,所种下的错误,是无法弥补。她不该那么做的,她真的不该,可是当年她根本顾不了太多呀!

    “我已经很努力在补偿了,你为什么不肯同情我这个可怜的妈妈?我一直在付出,对你的要求并不多。”郝思佳苦情地向夹在母子中间很难做人的媳妇扑去。

    “小树儿,我这个儿子为什么不肯轻易原谅人呀?”

    “因为你从来不是什么好母亲,不值得别人原谅!”残酷扔下话后,袁七英大步进屋,震怒地甩上书房的木门。

    “七英”寇冰树眼角溢泪,不知该同情哪一位,却知道丈夫的口气真的太冲了。“妈妈,今天七英”

    “小树儿,算了,陈大姐今天离开,儿子心情难免欠佳,我能体谅。”郝思佳怅然地拿出手帕半遮泪容,款款起身“我回去好了,改天你再上妈妈那里,我补泡普洱茶请你喝”

    “我开车送妈妈回家”

    “不必了,小树儿。”郝思佳柔柔地扣住痹巧的媳妇儿,拿起包包,款摆着腰肢轻踱出去。“你留下来陪陪我伤心断肠的宝贝心肝,我让我的瑞德来接他的爱妻就好。我和我家亲亲,吓着你了吧?可怜的孩子”

    “有、有一点”寇冰树老实承认。她从没看过七英大发雷霆过

    “你不孤单呀,因为妈妈也吓着了。”郝思佳走出门口,等电梯上来。想不到经过了十二年的努力,她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依然比纸薄,她果然是历尽沧桑一美人。看样子,她永远盼不到儿子叫妈妈了,自作孽能怪谁呢?

    “小树儿,我想你叫我一声妈妈。”郝思佳踩入电梯,凄美地要求。

    “妈、妈妈。”寇冰树向电梯门合上的一霎,又凄楚哭出来的老妇人挥手。

    跑到阳台,关切着走进中庭的郝思佳,寇冰树对回头仰望的婆婆用力挥手,直到她破涕为笑,腰肢款摆着跨上一辆披着一层玫瑰花衣的凯迪拉克。

    寇冰树想起爆发雷霆大怒的丈夫尚未用餐。

    “七英”寇冰树端着热好的饭菜,叩了叩袁七英的工作房,见他没回应,她又敲了两声。“七英,我进来了哦”她一旋开门,双手抵着额头沉思的袁七英马上背转过身,面向书柜,闷闷不乐地沉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人吗?“我知道了,晚餐放在桌上,你记得吃,那我出去了。”

    寇冰树退出书房后想了想,回房拿出钥匙,又满脸担忧地凝注书房半晌,这才悄悄出门去。

    书房内,袁七英目不转睛地瞪着书柜生闷气,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斜瞥一下巴斯光年的电子钟,发现他已经罚坐了三个钟头。

    一跃而起,看到桌上那盘早已冷掉的饭菜,心头一股暖意流过。

    “树儿树儿”他端起盘子,边吃边走出来,打算为他的胡乱迁怒道歉,却到处找不到老婆。“不知又被哪一户的长舌妇拖着不放了”

    放下盘子,拿起话筒打电话找人,随着一通通电话打过去,袁七英嘀咕的心也逐渐往下沉。打完最后一通,他傻掉的双眼正好对着音响上的贱兔电子钟。

    十一点了,大家早睡死了,树儿是出去买东西吗?

    袁七英瞪着电子钟食不知味,干脆把盘子放下来,专心等老婆回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开始出了躁郁的自残现象,慌得想要撞墙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好拿起话筒来再打一遍。

    十八通电话外加夏秀的一通,统统打完,准十点半吹起熄灯号的小社区,在十一点半时一片灯火通明,极具危机意识的居民们一听说袁家的媳妇儿失踪了,沸沸扬扬起来。居民兵分三路做地毯式搜寻着社区内外,并注意可疑的蛛丝马迹。

    “我老婆不见了竟然不受理!我老婆耶!”袁七英到处找过一遍,打电话报警,被以“时间未达二十四小时,非智障人士不予即刻受理”为由打了回票!

    “袁袁,你别担心,歹徒要的是钱,钱没拿到之前不会撕票的。”一群老母鸡群聚在袁家,维护小鸡一样将脸色白到不能再惨白的袁七英团团围住。

    “勒赎电话还没打来呢!”

    “树儿!”袁七英慌得六神无主,想冲出去找人,却被看守他的母鸡群困死。

    “你努力想想看,最近有没有跟人家结怨或发生摩擦?是什么人要对咱们纯真的小小树下毒手,你想想看!”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姑六婆们,像警察侦讯受害者般督促无法思索的袁七英。“快想呀!人命关天,这时候由不得你发呆呀!”

    “我我想不出来”他没办法想袁七英虚弱地抱着头。

    找兄弟们帮忙,对!找兄弟们!他怎么忘了这些死家伙存在的唯一价值!

    就在客厅的人堆七嘴八舌,撕扯着袁七英脆弱不堪的破碎心灵时,一个胆怯的声音插了进来

    “请、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呀,这里发生了一件台湾治安史上最严重的大事,大事啊!”“什、什么事?”是七英怎么了吗?寇冰树落在外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就是小袁儿的媳妇就那个每天替贫穷的我们缝缝补补那个好心女孩”转身说明的大婶一看到慌张的寇冰树,阔嘴马上拔尖:“小树儿!你平安获释啦!阿弥陀佛,好人有好报”

    袁七英扔下讲到一半的电话,撞出人墙,将老婆抓入怀里又拍又抚。“你有没有被歹徒凌虐?你有没有受伤?你有没有吃饭?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什、什么歹徒?”

    “什么歹徒!”倍受煎熬了整整一天,袁七英气急败坏地吼道:“当然是绑架你那个不想活的天杀家伙!这还用说吗?”

    “谁、谁绑架我?”寇冰树吶吶问道。

    叽喳嘈杂的现场一片宁静,袁七英表情阴沉地转头寻找一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懂得脚底抹油开溜的长舌妇。

    袁七英把一脸惶惶然的寇冰树放在沙发,跟着跪上沙发,将她扳向自己。

    “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的表情和姿态有着空前的严肃,寇冰树紧张地学他跪坐着回答:“我在楼顶看星星,今天台北的天空很很干净”

    楼顶!他翻遍所有地方,独漏这个鬼地方,袁七英咬牙切齿恨恨道:“你看星星要看那么久哦!你看了多久!”都不会找他一起去看哦!

    “从七点多开开始”

    “七点多!”袁七英暴跳了起来“你看了快五个小时的星星!无缘无故,你干嘛突然跑上去看什么鬼星星啊!星星那么好看,为什么不找我一起上去看啊!”“可是你”寇冰树无措地低下头“你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袁七英爆怒的面容呆住,想通她看星星的原因,突然怒不可抑地咆哮:“我说要静一静,是指在书房静一静,又没有赶你出去的意思!这是我们两个的家耶!是你和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又不是寄人篱下!为什么不是我出去,而是你出去啊?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的说走就走啊!既然你见外,这么计较名义上的东西,我明天马上去过户,看你以后能不能说走就走!”

    “我没有要走啊!我没有啊,真的没有!”寇冰树想起婆婆晚上的遭遇,慌忙澄清“我只是想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所以我就”

    “我才不管每个人怎样!我才不要一个人在屋子里独处!你想独处的时候会把我扫地出门吗?啊?你会暗示我滚出去吗?你会吗?”

    “不会!我不会的!”寇冰树大惊失色地猛摇头,以示清白。

    “那我也不会啊”袁七英看她吓白了脸,赶忙把她拥入怀里又拍又抚,低声抱怨起来:“下次你不要自己去看星星了嘛,我以为你被你害我吓死了,我真的吓到了耶”正确来说,是被那批绘声绘影的长舌婆吓死的!

    “我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晚上吓到你了吧?我不是生你气我没有赶你出去的意思,真的没有哦!你不要一个人乱乱想,也不要生我气哦,好不好?”

    “我不会的。”从来不识生气滋味的好好小姐柔声安慰自责甚深的男人。

    “这是你说的哦”袁七英将善良的老婆锁死在双臂中,余悸犹存的声音粗粗哑哑:“幸好你还知道要回来”

    “嗯,因为你睡觉的时间到了。”寇冰树倚着他,轻轻说。

    七英没有她都会硬撑着,不肯先睡觉他这阵子睡眠品质和食欲都很差,很常失眠呢

    袁七英错愕得无法言语,眼眶冲出一股与下午两老离台时一模一样的酸意,他想哭。

    “那,放在桌上的晚餐你有吃吗?”

    “有啦!”袁七英难为情地将她扑倒在沙发,泛红的脸孔就地掩入老婆嫩嫩的小肚皮,紧紧埋着、依赖着。这阵子强烈困扰他、烦躁他的失落感,在内心遭受强烈冲击的这一刻得回了所有安慰与宁静。还好有树儿幸好他有老婆

    “力齐哥哥,现在呢?”被丢弃一角的话筒静寂许久,忽然飘起淡淡的关心。

    “当然没事了,想也知道七英这头蠢猪除了穷紧张,干不出大事来”

    至于,蹲在门外的关心众

    “哎呀!急死人,是不是该进去劝架了呀?小树可禁不起英英一拳的”

    “没有,里面没声音啦难不成”长嘴婆们暧昧笑着,蹑足下楼。

    累垮地趴在老婆的小肚肚上,某鼾声大作的大个子耳朵有点儿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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