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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有回我看见我哥在给这盆花洒水,他看着这盆花时的样子,几乎是可以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的。在那一刻,我觉得,也许他本性并不是天生那么残忍的”
姒儿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就因为这样你就谅解他了?对一株花好并不代表什么,别抱太大幻想。”
陶欣然的眼神颤了一颤,垂下头去:“我我不想恨他,他毕竟是我哥哥,我们身上有一半的血是一样的。”她的声音很低,透露着几分无奈几分哀怨和几分苦楚。
姒儿顿时心软,叹了口气,搂住陶欣然颤抖的肩膀,柔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泼你冷水,但我希望你能学会为自己着想。我不是提醒你去恨他,只是希望你爱护自己。明白吗?”
陶欣然沉默了几分钟,忽而一笑:“我们下楼吧。”说完径自走下楼去。姒儿见她不愿提及此事,心中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也跟着下楼。
餐厅中已摆放好餐具,另有两个衣饰整齐的女佣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边,见到二人到来,就说道:“小姐,现在可以上餐了吗?”
陶欣然点了点头,拉着姒儿在桌边坐下。女佣马上就递上了消毒毛巾让二人擦手,并上了餐前开胃的一道人参炖乳鸽汤。姒儿看着如此正规的用餐礼仪不禁皱起了眉,陶欣然知她心意,当即小声说道:“你别觉得别扭,随意好了。”
“我是想随意,可是”姒儿耸了耸肩“她们不随意。只是用个简便的晚餐,有必要这样吗?”
陶欣然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啊,可是没办法,这是我哥哥严格规定的。他那人对其他都不是很在乎,惟独对吃的非常挑剔,吃什么,怎么吃,吃的过程如何,都讲究得要命!稍有差池就会不高兴,久而久之,这儿的佣人们就都形成了一套礼节和规矩,改也改不掉了,即使他不在家,也得按这过程实行下去”
姒儿睁大了眼睛,轻摇着头:“天!真是怪胎!受不了了,赶明儿我们干脆出去吃吧。”
陶欣然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这就让你受不了了,那接下去的你不更难挨?”
“接下去?还有什么?”
罢说到这,就见女佣捧着一道菜盈盈走了过来:“小姐,这道是鼎湖上素。”她放下盘子后不立即离开,而是取过了姒儿的筷子帮她夹了一筷到小碟中。姒儿看了看女佣又看了看陶欣然,颇有些尴尬地说:“这个就不必了吧?我自己动手好了谢谢你”陶欣然脸上似笑非笑,说:“第一筷都由她们夹,这是规矩。”
“这种规矩之下,我很难想象你哥哥在用餐时还能体会到什么乐趣”姒儿吐了吐舌头。就在这时,电话铃忽然响起,二人都不禁转头望了过去。
一女佣接过电话“嗯”了几句后便放下了,走过来禀告说:“小姐,莫少爷来电,说他马上到。”
陶欣然惊讶地说道:“他来这干什么?”话音刚落,大门就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其实确切点说,应该是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衣服上竟可见血迹!两个女佣连忙上前帮忙相扶。
陶欣然见到二人如此模样,不禁吃惊地站了起来,匆匆走了过去急声说:“天啊!莫非,daniel怎么了?怎么会浑身是血?”
那个叫莫非的男子满脸急虑地说道:“阿萜还没到吗?你们愣在这于什么?快去准备毛巾、消毒藥水和必备藥品!顺便拨电话给秦医生,让他赶紧到这来一趟”说着将怀中人放倒在沙发上,那人的手无力地垂到地上,不知生死,鲜血从他的胸口处一直流淌下来,染红了洁白的真皮沙发。
陶欣然有点手足无措,偏又不肯走开,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女佣取来了家庭藥箱,莫非推了她一把,说:“你也别闲着,快来帮忙!”
“好好好可是,我该干些什么?”陶欣然咬着唇,目光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莫非把毛巾抛给她:“我按着他,你来给他清洗一下伤口,小心轻点,别碰疼他。”
陶欣然接过毛巾,凑上前刚看了一眼,见到鲜血直流的伤口就一阵恶心,转身几乎吐了出来。莫非有些厌嫌地望了她一眼,刚想发火,就听一个声音说:“我来吧。”
姒儿从陶欣然手中取饼毛巾,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你晕血,还是坐到一边看着吧,这交给我。”
莫非打量着她,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姒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扶好他,我要开始了。”说着解开daneil的衬衫扣子,在此过程中顺便看了看他的脸,那竟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有着浓黑飞扬的眉和极为秀气的唇。他的胸口上有一个小却深的圈形伤口,血流不止。先用酒精棉为其止血,再用毛巾擦去周遭血迹,姒儿的动作纯视邙轻巧:“这是枪伤,如果再偏三寸就射中心脏了,子弹还在里面,需要专业医生来取,给我棉球,谢谢换一块毛巾水冷了,换热”
陶欣然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不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daniel会中弹?有人要杀他?”
莫非紧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个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知道。”
陶欣然的脸马上红了,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姒儿抬起头看了看陶欣然又看了看莫非,将手里的沾满鲜血的毛巾往旁边的水盆里一抛,直起身来,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得好,带着一个中枪的病人夜晚到来,主人没理由不应该知道原因。”
莫非盯着她,目光闪烁不定,过了片刻才说:“这件事我已经通知阿萜了,他知道原因。”
姒儿当即接口说:“可男主人现在不在,作为他的妹妹、此地的半个女主人难道不该知道缘故吗?”
陶欣然站起来紧张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姒儿,求你,别说了!”
“你”姒儿美目圆瞪,有些气她的懦弱,当下别过身去。陶欣然知道她生气了,更是惶恐不安,不停地绞着手指。
这时,大门忽然打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边进来一边脱掉了帽子和外套,接着是领带,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专门负责接他丢下的衣物。厅中的女佣也连忙迎了上去,帮着接外套和皮箱。
莫非见了来人,便看向陶欣然,说道:“你现在还要知道事情的原因吗?”
陶欣然的脸变得苍白,浑身更是轻颤了起来,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逼出去一般,嘶哑地说:“哥哥哥你怎么会回来的?”
姒儿闻言,猛然一惊,也顾不得生气了,当下转过脸去,只见来人有着健康的麦色肌肤和漆黑漆黑的眼睛,深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双眉修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魁力,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薄薄两片唇更显得冷酷不凡。再配上高大的身躯,整体形象看上去就像头冷静而充满威胁性的狮子!
这个人就是陶萜那个暴君?欣然的哥哥?姒儿紧抿着唇,冷眼旁观。
陶储走了过来,看了沙发上的daniel一下,说:“秦医生还没来吗?再打个电话去催,告诉他,如果十分钟内还赶不到这来的话,以后他都不用再来了!”
“是。”连忙有女佣跑去打电话。
莫非叫道:“阿萜”
陶萜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又说道:“此事我们等会到书房去说。来人,帮忙把狄少爷扶到二楼的客房去,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陶欣然着急地说道:“可二楼的客房有人住了!”看了陶萜一眼,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但还是把话说完了:“我学姐住在那呢。”
“那就扶到三楼去,快点!”陶萜说着与莫非一起上了楼梯,消失在拐角处,从头到尾就没看姒儿和陶欣然一眼,仿佛当她们不存在。底下的佣人们将daniel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也跟了上去。一时间,一楼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陶欣然脸色苍白,满是愧疚地说:“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他回来了”
姒儿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后者的手竟然冰凉:“别怕成这样,突发事故,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肯定要回来的。没事的,有我在呢,不要怕啊。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去住酒店好了。”
陶欣然忙说:“那怎么可以?学姐你好不容易来的,我一定要和你住在一起!而且此事也是经过哥哥他事先批准了的,他回来也不影响,只是以后会不方便点罢了姒儿,你答应我,如果我哥哥有什么过火的或失礼的地方,你一定要看在我的分上原谅他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和学姐一起度过这个月呢,求求你了!”
“傻孩子”姒儿揽陶欣然入怀,安慰她说“放心了,我会考虑到你的心情的,只要他不主动来招惹我,我就当没看见他好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嗯!”陶欣然脸上绽出一抹微笑,出现在她秀丽纯雅的面庞上,当真是说不出的清甜可人。
姒儿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心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看见手上残留的血丝,顿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刚才那个就是设计这幢房子的那个daniel吗?”
“是的,就是他没想到那么可怕,他竟然中枪,天!”陶欣然低呼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忧虑之色。
这时大厅的门第三度被打开,一人连走带跑地冲了进来,叫道:“我来了!病人在哪?”
陶欣然忙迎了上去:“秦医生,你终于来了!扮哥都发脾气了,他们在三楼,我带你去!”说着帮忙提过了藥箱。
那姓秦的医生忙点头感谢:“谢谢大小姐啊!路上塞车.所以到晚了”
陶欣然回头对姒儿说:“学姐,你先用餐吧,我带秦医生去找哥哥他们,等会下来陪你。”说罢带那人匆匆上楼去了。
姒儿扫视着一团凌乱的大厅和寂寂清清的餐厅,不禁翻了翻眼睛,有些自嘲地喃喃说道:“这个情况下,我还吃得下饭吗?”
门大开着,有风吹进来,感觉有点冷,便去拉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不合礼数的浴袍,一想到自己刚才竟是穿着这身衣服帮骆宇倾清洗伤口和初见陶萜,不禁又苦笑了起来:“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没穿,见不得人。算了,不管这些!”
随意地走了几步,有些无聊,刚好走到大厅门口,一眼看出去,外面的路灯已亮,盏盏霓虹点缀着静谧的花园林木,夜间的景色分外迷人,当下便拉紧了衣服,往外走了出去。
沿着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径一路走着,两旁栽种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法国梧桐树,树后是一片郁金香花圃,在灯下看虽然不是很真切,却别添一抹朦胧迷离的美丽,夜风轻拂,花香宜人。
“真美!”姒儿称赞出声,完全陶醉在这片设计独特惟美的花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