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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年少争缠头,好叫一掷千金的风尘地。
魏紫端坐帘后,璀璨迷乱的光线下,她手指轻抚七弦琴,然而曲调却阑珊。她的心头似有许多紊乱的线头,却又无法整理出个端倪来。
不见他,试图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到过去的平静,但胸口像是被凿了一个洞。
香烟袅袅,掩在烟雾之后她的脸容淡淡地倜怅了起来。
“我只要魏紫姑娘一个人!”前厅陡地激起这把嗓音,在纷乱的调笑间依然送进魏紫耳朵里,将她的思绪打断。她竞觉得这声音有几分亲昵。
“谷公子,不是老身不让您见,只不过咱们红妆阁的紫姑娘是有规矩的呀。”
“规矩?”男人的声音似有几分傲气,接著一个类似玉石敲在桌板上的声音“这便是规矩了吧!”
“这就显得老身贪财了。其实红妆阁招呼客人,向来讲的是一个缘字嘛!”
“那么,这样子呢?缘分够不够深?”再敲一声,比方才更沉。
“唷!当然,公子真是紫姑娘的有缘人!春罗,领公子到紫姑娘房里。”
脚步声往登楼的阶梯方向而去,魏紫抬眸凝望,恰恰与向这儿回顾的谷公子眼神交叠。隔著珠帘,他的脸孔并不分明,但是眼神锐利,像是怀著什么企图而来。
这似乎与过去她从男人眼中看见、对于欲望的企图又有所不同。
魏紫心中泛起不安的疑云,但是很快地又被压抑下来。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男人的企图伤害得了她呢?凡人在她眼里,实在脆弱得像蜉蝣一般。
魏紫的指腹按住了弦上最后一个音。起身随著秋波登楼。
每一个日子又回复到往常一般,在没了他的搅扰之后。
魏紫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绽开唇边一朵艳如牡丹的微笑。她手指一抬,推开了门踏进去。男人原本是背对著她的,在听见开门声后转了过来。
“紫姑娘好大的气派,要见你一面并不容易。”
“哪里。这些都是旁人的成全,否则魏紫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娼女罢了。”
面对魏紫的答话,谷禹斯文的脸上突地漾起一丝挑衅“我听人家说,做娼妓这一行的,要算是没经过人事的清倌人最值钱,但我也听很多人语带怀念地说过紫姑娘的好处,想必与紫姑娘相熟的人应该不少,不晓得紫姑娘维持身价且扶摇直上的诀窍何在呢?”谷禹打量的眼光,在说话同时,一处不漏地将魏紫端详仔细。
这样直勾勾的目光魏紫并不陌生。而面对他不怀好意的话语,她不以为意地笑笑“旁人有旁人的说法,公于今日既然来了,何不亲身试试,分别其中真伪?”
“哈哈哈!我正有此意。”谷禹笑,摊开摺扇扬了几下,却仍坐在紫檀木椅上。
魏紫见他不动加山,有些不耐。她不曾对恩客们有过太多情绪起伏,他们大抵都是一个模样。但眼前这一个她直觉自己并不喜欢他,从方才第一次和他眼神接触,她就有这个感觉。尽管异样情绪被压了下来,却在此时此刻又不由得由心底泛起。
“嗯,紫姑娘?”谷禹挑眉示意。
魏紫浅浅皱起眉,却只在一瞬间便被如花笑靥取代。她妩媚地勾动唇角,粉红颊上两个酒窝儿怱隐怱现。
对于这样的客人,最好的方式是下手重一些,一劳永逸。
“谷公子必然是位对烟花之地毫不陌生的风流才子,倒叫不曾见过世面的魏紫一时慌了。”她移动碎步向谷禹挪近,一股浓浓的牡丹花香直扑他心脾。
比禹收起摺扇,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刻意送来的香气,看来有些陶醉。
“紫姑娘说笑了,谷某只不过是等著验证罢了。”
“呵。”魏紫站在他身前,随著他坐著的角度微微倾身,美丽的曲线展露无遗。她轻笑一声,纤细的指抚上谷禹的脸,描绘著他的轮廓。从他的眉、他的眼,一路滑到他的耳后,停在他的颈项。
“那还浪费什么时间呢?”她魅惑低语,现下她的双手已经搂住他,带点儿紫色的娇艳双唇随著她的低头来到他唇边。
比禹抬起眼,现在他恰恰与她平视。他见到她乌黑的眼瞳晶亮亮的,闪著异样的光采。他的唇也随之弯起一道弧线。
魏紫的眼神含著颇具深意的娇丽,她柔情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层睫,看向他薄薄的唇办,就要贴上。
不料,他忽然站起来,反手搂住她纤白的颈项,将她拦腰抱起。
“我不浪费时间。”他的嗓音低沉,含著浓浓欲望。他并不顾虑怀抱中女子柔软身体明显的僵硬,跨开步伐,往魏紫的罗纱帐走去。
“谷公子”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魏紫有些慌,她脑海飞快闪过平日一些应付客人的技巧,沉吟著哪一项比较合适眼前这个把她轻轻放在绫罗被上的男
“谷公子,您何必这样急呢?”手臂一勾,将谷禹的身形拉倒在床,魏紫顺势翻起身,将他压在身下,比方才稍快的呼吸热气随著花香拂在谷禹脸上。“还是让魏紫来服侍您吧。”
她再次绽开笑,温柔地吻上他的鼻尖,移至他的唇
“紫姑娘,你这秀发真迷人。”他原放在胸前隔开她的左手食指怱地点上她的唇,将她的脸移开至可看清的距离。魏紫尽管心底不满,也只好不动声色地由著他。
比禹抬起右手,轻触她乌黑的发,碰上她簪著的牡丹金步摇,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满,迟疑了一下,忽地抽掉它。
如同流泉飞瀑一般,乌黑的发瞬间倾泻,遮覆了来自于烛火的光线。
“我喜欢看女人披散著长发的样子,卸下所有矜持的武装。”谷禹的笑容掩饰著一丝高深。他的手掌也像一条蛇,一寸一寸地攻城掠地,膜拜她的迂回线条,好似捻著指尖的火焰,即使隔著衣料与肌肤,却依然烧进她的心口。
魏紫闷声低吟,她很少被男人掌握自己在床第之间的情绪,除了遥远的记忆里,她躺在那个负情人怀抱
想起他,可比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令魏紫动摇的神智怱尔清醒。
眼前这个男人太理智了,这样下去她要何时才能得手?
魏紫眼眸一浓,含笑倩倩,略微较他来得冰冷的手指滑进他在厮磨间敞开的前襟,他结实精瘦的胸膛是她舞蹈的乐上,她为他开启的至乐。
一口气吹向他耳壳,谷禹的身体突然一颤!魏紫媚笑地更显得意,她知道自己寻著门路。从前她也喜欢这样挑逗姚黄,他正人君子的面具,总禁不起这一击。
朱唇樱点,熟稔地欺上他的。
女人是水,涓滴的潺湲令人甜蜜,狂野的宣肆令人激越。
当魏紫缓缓将唇印退回时,满意地看见一双紧闭的眼眸,感受到身下不再动弹的躯体。她轻嗤一声“男人,皆不过如此。”
魏紫再度欺下,成为笼罩谷禹全身的阴影,正要下手取他阳气,却突然感到来自手腕处一股受制的力量。她心头一奇,当下反应想要将手抽回,同时看见谷禹的眼皮再度张开“你?”
“紫姑娘好像很惊讶?”谷禹挑眉而笑“谷某都还没体验过紫姑娘的好处,怎么甘心辜负良宵呢”
魏紫心头战跳有如边城鼓声,她从未预料到在她手中竞有能逃过迷毒之人!
魏紫此时已心知对方来意不善,绝非只是普通的寻芳客。
她娥眉一敛,即使受制于人,却丝毫不见卑微。反面无情。“说出你的来意!”
“哈哈!谷某不是说过了吗?紫姑娘怎么如此善忘?不然,谷某怎么能应姑娘之邀,爬上姑娘的牙床呢?”
“哼!不必装疯卖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能为吗?”魏紫一面说话,一面手腕接连几个折回拐,想从他坚定的桎梏中解套。没想到谷禹的力气更大,两人在床杨上翻转,魏紫反而更进一步被囚禁在他两肘之间。
“你真的知道?”谷禹微笑,一转方才戏谑的神态,气势灼人,竟仿佛君临天下的主宰“你如果真知道,就会明白你现在的气焰,一点必要也没有。既然明知没有用,又何必浪费力气呢?不如拿来做点更快活的事情。我本以为藏在红妆阁里头的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妖精,没想到”手指抬起魏紫的下颚“你生得这样美。”
“哼,真有本事,你收了我呀。”魏紫冷冷地瞪视他,他的话语让她额间微微沁出细汗。她斟酌著,想着此时施展术法的可行性。
“哈哈!不过你是真的很迷人哪”低头靠近,咬上她的耳朵:“我倒舍不得一下子收拾你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原来是个下流道士!”她厉声斥道。要在平时,她和他之间的斗法谁胜谁负还不晓得,但眼下的局势,她的双腕丰牢地在他的掌握之中,几次挣扎就是逃不开,反而还让他更紧紧地圈住自己。
她白皙的手腕此时已被谷禹紧扣得泛红。他箝制住她的手,将它们压至床上,另一端用嘴拉咬下她罩著薄纱的外衣,灼热的唇吻上她优美的颈项,随即如火一般向下延烧,滑过她的双肩,烙下一朵朵蝴蝶般的印记。
“放开我!”魏紫奋力扭动双手,试著将手拐成弯曲顶开谷禹,力气却敌不过他。她敏感的肌肤告诉她他的唇正慢慢地下栘,至她粉紫色的肚兜
魏紫真正感到恐惧了,她颤抖著。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有能力反抗她的人对她上下其手。
她想大喊,却喊下出声。藥儿不在,谁能来救她?谁能来救她?
脑海忽地闪过一个黄色身影。如果前些日子听他的劝
她有些后悔,偏过头,不愿让谷禹瞧见她的神情。怱地,她见到枕边那支方才谷禹抽掉的金步摇,同时,谷禹的手似乎突然间一松
腕上紧迫的痛楚稍稍减退。魏紫一逮到这机会,马上趁机抽回自己的手,反手抓起步摇就往他臂膀用力划去
比禹吃痛一缩,她马上将他推至床上,自己则反方向地踉脍跌倒在地。没有多余的时间犹疑,她随即爬了起来,裹住衣裳,就要挥一道紫光过去
出乎意料,要制住他的术法并未随著她翻飞的衣袖射向谷禹,她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睁大圆眸看向他。
比禹此时已翻身坐起,他一见魏紫诧异的表情,脸上泛起一抹笑。
“紫姑娘,此时此刻,这样的举动岂不太杀风景?你就原谅方才谷某顺手禁了你使用术法的能力吧。”他挑挑眉,下了床榻。
“你!”魏紫后退,颤声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个道士竟能有这样的能为!
无暇再想,他快步向她走来,眼看就要再度抓上她衣角,而她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他身形的阴影朝她逼近,在烛光下于墙壁上映照出吓人的黑。魏紫抓紧襟口,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转眼,来到窗边。她靠著窗,呼气喘喘。
“紫姑娘若想赏月,谷某一定奉陪。”他暧昧的笑笑“但我只能禁你术法一个时辰,咱们可别再虚度良宵哪。”他伸出手,眼看就要揽上她腰际
“别碰我!”魏紫忿忿地低喊,随即眼明手快地将窗边柜上的花瓶掷向他,在他分神之余,转身翻下了窗,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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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打著锣鼓,由街头巡到了巷尾。
夜半无人私语时,石板大街上却有一位孤身衣衫凌乱的女子慌忙疾奔。
她赤足无袜,脚步仓皇,几乎及腰的长发散曳飞扬,单薄的外褂堪堪掩住她的身段,却仍较平时泄露太多青光。
没有术法傍身,她除了一身傲骨之外,与寻常女子别无两样。魏紫深深认清了这一点,所以她要逃天下之大,在这一个时辰内,她竞感觉到自己的孑然孤寂。
寒风刺骨,魏紫坐在陋巷转角的阴影里,吁喘着,拉紧了领口衣襟。
清脆的足踏声音由远而近,也踩在魏紫高悬的心版上。她冷汗直流,手里同时捏住了一根邻近住户门前摆的竹帚。
达、达魏紫使尽生平的所有气力向前狠狠痛击!
“啊?”魏紫定睛仔细一看,这人不是谷禹,竟然是姚黄!
他手掌抚住前额,不住的鲜血汩汩流出,已将他的脸容渲染成一片殷红。姚黄痛得跪跌下来,魏紫满怀歉然地扶住姚黄,早将作为凶器的竹帚抛开。
“你、你有没有怎么样!”问了才知道自己这话毫无意义,都已经鲜血如注,怎么可能无恙?魏紫愣愣地说:“是我出手太用力了。”
姚黄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勉强抬起手,示意魏紫不用太自责。
魏紫将他扶到墙边坐下,撕下一片袖子,小心擦拭他额上的伤口。
姚黄向她望去,恰好望见她胸口的高度,魏紫衣衫不整,而他正是最大的受惠者太刺激。
“咳咳!”姚黄忍不住偏过头去猛咳,掩饰自己鼻子里翻涌欲出的红潮。
“怎么了?是我太用力,弄痛你了吗?”
她见姚黄一脸难受,心情更加不好过。即使对姚黄过去的怨怼并没有消除,但她从未想过如此激烈地伤害他。
之前所遭遇的委屈,以及这一刻的自责,在一瞬间染湿了她脸颊。却是等到姚黄温柔地对她说:“你哭了。”后才发现自己的眼泪。
魏紫很快地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水痕,笑笑对他“没有啊,哪有?魏紫从来只有冷眼看着那些被我所害之人、他们那些亲人的眼泪,哪有我哭的道理。”
“别这样。其实你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坚强。为什么你要这样逼自己呢?”
姚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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