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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可那人长得还不错呀!再说了,他冉银长得很丑吗?他怎么都不觉得呢?”
“冉兴让到底在哪儿?”千里迢迢,可不单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啊!
“销魂阁。”
“销魂阁!什么地方?”
“妓院喽!”话一出口,他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简直比打雷还响还吓人。冉银捂住耳朵,歪着头看尖叫的小英子“就算是少见多怪也犯不着像个娘们似的叫吧?这反应也太大点儿了!”
“你说冉兴让那混账东西上烟花之地去鬼混了?”不是她肝火盛,实在是姓冉的欺人太甚!小气、刻薄成性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原来他还是个喜欢喝花酒的好色之徒真是气死她了!好,就去看看那个混账找了什么样的狐狸精
甩开小英子死命拉她的手,她大步而去,全忘了此行是为了休夫而非吃醋。
“公、公子啊”小英子哀叫连连。完了完了,这回她的脑袋真是不稳喽!
这就是销魂阁?仰望华丽的楼阁,但听得丝竹悦耳,笑语声声,她的心反倒平静了。这一路急走,火气也去了大半,头脑也清明异常。其实这也是个休夫的大好机会,只要她冲上楼去,臭骂他一顿出出气,再逼他写下认罪书,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到时看母妃还有什么话说。
“公、公主啊!”小英子喘着粗气终于追上来。“这种地方不能进去的。”
“不能进?有什么不能进的?”朱轩炜压低了声音:“把眼泪擦了,你这样子谁都知道你是个女人了。”
“公主”咬着唇,小英子红着一双眼,看看对面脱她的冉银,吸吸鼻子,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怎生来宽掩了裙儿?为玉削肌肤,香褪腰肢。饭不沾匙,睡如翻饼,气若游丝。得受用遮莫害死,果诚实有甚推辞?干闹了多时,本是结发的欢娱,倒体了彻青儿相思”
幽宛的歌声,尽诉悲情。但这样的歌声在交杯划拳的商贾耳中却不过是绮丽的低唱,凑趣添乐罢了!
商人重利轻情义,哪解曲中幽怨诉。悦宛的眸光上扬,淡淡扫过众多泛着红光,熏着酒气的面孔,落在那带笑的脸上。她的目光稍瞬,低垂首,轻敛眉,看似古井无波,却禁不住微澜荡漾。
风月场中多年,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奇怪的人。家有万贯财,却无一掷千金的豪气,反似穷酸书生、落魄浪子,小气得可笑。但满场的酒客中,也只有他一人不是来寻开心找乐子的。也只有他一人把她们这些青楼女子看作是同样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尊严的女子,而非随意供人玩弄戏耍的对像。
不知不觉,系了一线柔情
一曲唱罢,琵琶骤停,她盈盈起身,福下身去。“各位大爷万安,小女子先行告退了”还未起身,就听得一阵久违了的掌声。她转过身,却见一人徐杏邙人。
“这么感人的曲子怎么能只唱一首呢?”进来的美少年含笑鼓掌,轻狂之态隐有煞气。
“公子夸赞,寒蝉愧不敢当。”微微衽裣,寒蝉凝神注目,唇边笑意愈深。
“寒蝉!好名字,只是太雅了反而不符”朱轩炜笑盈盈地看着她,虽是气恼,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确是美丽,清新脱俗如含露白莲,怕除了寒蝉这个名字再无合适她的了。但心里怎样想是一回事,总不能于人前失了面子,尤其是这里头还有一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未婚夫”呢!
寒蝉微笑,悠悠道:“瞧公子这架势倒不像是来听曲子的,倒像是来找人的。”
朱轩炜冷冷道:“找人!寒蝉姑娘除了唱曲好之外莫非还能掐会算?要不然怎么知道小生定是来找人的呢?”
寒蝉一笑:“听公子口音是来自京城。今日销魂阁客人虽多,却只有冉公子是京城人氏,公子想必就是来找冉公子的吧!”眼波轻飘飘地瞄过去,寒蝉低语:“这千里迢迢,可是辛苦了”
脸霍地飞红,不必她说得更明白,朱轩炜已知被她看破行藏。干脆扬眉道:“不错!我是来找冉兴让的,不知寒蝉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和他在此单独谈谈。”
“公子言重了!寒蝉也不过是销魂阁中的一个小小拌女,怎么做得了主呢?”寒蝉浅笑,仍是慢条斯理的“公子若不嫌弃,可与冉公子到寒蝉房中小坐片刻。”
“不必了!”朱轩炜转过身,寒声道:“除了冉兴让,都给本公子滚出去!”
好狂的口气!一言出口,原本瞧热闹的人都已怒容满面。酒宴主人苏州“织造局”的何大人已沉声道:“冉公子,这位公子可是您的朋友?”虽敬这冉兴让是未来的驸马爷,可也不能让不相关的人如此无礼欺辱呵!
“这位公子”冉兴让锁眉相望,仍是一头雾水。
这相貌俊美的华服少年与他绝对是初次见面,但他身上却有他极熟悉的钱的味道。人都说商人的眼最毒,他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已知这少年非富即贵,单止这一身装束便已过三千两。似这等有钱人岂可不交?
“是!这位公子是在下的朋友。”他奉上最诚挚的笑容,却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就是冉兴让!”斜睨他,朱轩炜微感惊讶。此人倒生得仪表堂堂,这样一副好相貌也难怪母妃会看走眼了。
“是!”火气好像是蛮大的。但他又不认识他,又怎会得罪他呢?不过没关系,别的他或许没有,但容人的雅量他总还是有的。何况这少年又是一个有钱人,就算他不尊重他的人,也总得尊重他的钱呀!
“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朱轩炜横了一眼冷眼旁观的众人,怒喝:“还不快滚!”
寒蝉悠悠一笑,回首瞧了一眼冉兴让,便带着乐师们退下。在门前向进来的小英子含笑点头。她纵是见得多了,也不禁暗暗称奇。这冉公子看来正经,却原来是个风流情种,竟招了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千里迢迢地寻了来。
这世上的女人呵!痴的,傻的,总是为了一个“情”字。
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不会看人眼色的人,更有人火大地拍案而起。“好一个猖狂无知的小子,在本官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放肆!”朱轩炜的声音可比他清亮动听。“你是织造衙门的官员?”
“你怎么知道?”被她一吓,倒险些被口水呛了。
冷哼一声,朱轩炜也不说话,只把小英子一直捏在手上的丝帕扔了过去。
一方丝帕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他只瞧了一眼,马上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朱轩炜眉都不扬一下,只冷冷道:“滚!”
“是是是”一叠声地应着,那何大人已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倒叫一干人等看傻了眼,怔了半晌才如大梦初醒般一窝蜂地跟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朱轩炜、冉兴让和冉银小英子四人。
“你们家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呀?这么大的气派!”冉银刚一开口,已被小英子推了出去。“还傻站着干什么?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不等主子吩咐,小英子已随手带上门。叉腰一站,倒活似一座门神。
冉银揉了揉鼻子,笑了:“我瞧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要你管!”小英子寒着一张脸,忍不住一双眼直往屋里瞄。不知公主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屋子里很静,从别处隐约传来琵琶声。
冉兴让自杯盘狼藉中捡起染上酒渍的丝帕,眉头深锁,回身看向瞪着他的朱轩炜。他沉吟半晌,然后突然深施一礼。“草民冉兴让拜见寿宁公主。”
这一拜,倒叫朱轩炜吃了一惊。扬眉看他,可也没打算让他起身。“你认识我?”
冉兴让垂眉道:“草民虽不是见多识广之人,但这御用之物总还是认得的。”只这一方丝帕已值百两,果然还是皇家气派。
低哼一声,朱轩炜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你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吸引人的男人。至少他的外表确是俊雅不凡。从他轻皱的眉到他高耸的鼻再到他棱角分明的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让女孩子心动。但只要一想到他种种恶劣之处,所有泛上心头的惊叹皆化作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苏州来?”
“草民不知。”他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寿宁公主是熬不住相思之情。
“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笑盈盈地看他,她的眸光邪魁而得意。
冉兴让没有应声,只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目光仿佛这世上除了面前娇俏的公主再无其他可吸引、可值得他注意的。
让这样的目光看着,朱轩炜也不禁脸红,几乎把要说的话都忘了。却不知冉兴让此刻看到的已不是她这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而是一锭,不!是十锭、百锭、千锭金灿灿的大元宝。寿宁公主可能是这世上最富有的十个女人之一,自幼生在奢华之中,她周遭的气息也带着金钱的味道。从来都没有人给他如此强烈的感觉近乎于触摸金钱时那种战栗的快感。他合上眼,深吸气,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似溺于欲海无法自拨。
唇边泛上冷笑,朱轩炜越想越火大,这可恶登徒子以为自己嫁定了他吗?竟敢如此无礼!说不定,他脑中正想着什么污秽的画面混蛋!
扬起眉,她突然一脚扫出,正中!
看冉兴让跌倒在地,她爆出大笑,所有的闷气都化为乌有。“冉兴让,你听好了,别再做攀龙附凤的美梦了!因为我要休了你!”看清冉兴让突然变得苍白的脸,她笑得更得意了。
却见冉兴让急急爬起身,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去。“冉银,快快快,你马上写封信叫人快马送回京里,告诉老爷事情有变,马上停止装修,另外那些采办的东西都放好了,一切都等我回去再说。”
天!这就是他的反应吗?
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朱轩炜突然大叫:“冉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