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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握着小茶的手道:“你可知道,陶陶姑娘几时会到将军府?”
“慢则两、三月,快就一、两个月吧。”小茶回相心着府里人的议论。
“两、三个月,一、两个月”她心房狂跳“到时候就可以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时候,也就是主角登场,她这个影子退位的时候了吗?
一想起杜少卿,她顿时心如刀割教她怎么舍得呢?
小茶迷惑地望着她“少夫人,您不担心吗?到时候将军娶了心上人,您就更没地位,更加受冷落了,万一陶姑娘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存心欺负您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茫茫然地摇着头,神情痛苦。
小茶急得跺脚“少夫人,事到如今您还不赶紧想法子,到时给人连肉带骨都啃了还不知道。”
“小茶,你不明白。”她轻轻叹息,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扑朔迷离,复杂多了。
“少夫人,我明白。”小茶认真地道:“老夫人不喜欢您,但是将军现在对您很好很好,可是现在真正的少夫人回来了,又比您大您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明月痛楚地闭上了双眸。是啊,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呢?
“如果”她幽幽地道:“这个陶花容真的承认她就是陶花容,那么就这样吧。”
“啊?”小茶不解。
明月仰望天际,打心底深处吁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和倦意。
“那就是老天注定,我和他的情已断,缘已了了。”
既然爱他,就成全了他吧。
只要他快乐,只要这个外表是陶花容的姑娘能够令他快乐、幸福、满足,那么她这个影子,就可以功成身退,飘然远去了。
与其要三个人纠纠缠缠、难解难分,不如她咽下这一切,离开将军府,离开这纷纷扰扰、痴缠难解的孽缘。
“小茶,我爱得好苦好苦。”她望向听怔了的小茶,轻轻道:“若有来世,我愿意忘了这一切,彻头彻尾统统忘了”
好熟悉、好熟悉的话彷佛,她在前世也这么说过。
她苦笑,她真的傻了、疯了,恍惚间竟然真把自己当作是那个曾经死过一次的陶花容了。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将军府里全然将她当作不存在的一缕幽魂。
少卿忘了她,老夫人也忘了她。他再也不来了,是怕看见她吗?还是怕愧疚?还是对于这个复杂的局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初是他坚持她就是花容,现在真正的花容出现,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交代了吧?明月坐在栏杆上,痴痴望着小院。
夏去秋至,今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凉。
披着旧时披风,明月站在叶色泛黄,萧萧瑟瑟的院子里,苍白的小脸笼罩着淡淡的轻郁,长长的发绾成了一个松松的髻,那只月魄玉彷佛也失去了原本的清灵剔透,黯黯然然地挂在她雪白纤瘦的颈项间。
“少夫人。”小茶捧着一盅热茶,静静地站在她身畔。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问!“小茶,这几天,府理好象很热闹。”
小茶眼眶红了,怯怯地道:“呃,可能吧!”
“陶姑娘快到了。”她自顾自道。
小茶泪水夺眶而出“少夫人”
“你想,我能不能偷偷见着她的面呢?”
“少夫人,再怎么说您也是这府里明媒正娶,大红花轿抬进来的,您在这将军府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小茶替她打气。
“我想的不是这个,”她吁了一口气“我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话说回来,我也从来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到底是谁,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又来了!
小茶好害怕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急忙捂住她的嘴“少夫人,您别再说了,您就是我的少夫人啊,不会弄不明白的。”
“小茶你真好。”她浅浅一笑,温柔地拉下小茶的手“我没有疯,也没有傻,只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事实上,也不必去想明白。”
慢慢地把心给切碎了、斩绝了,就渐渐不会在乎,也不会感觉到痛了吧?
她现在正在学,正在试,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做到七情不动、看破红尘、勘破情关、大彻大悟吧?
是陶花容还是沉明月,又有什么关系呢?远离颠倒梦想,色即是空,四大皆空人生不过是一场梦。
她盈盈地笑了。
小茶却被她的笑容撩拨得心儿发麻,头皮也发麻。
少夫人究竟怎么了?
深夜小跨院
明月一袭雪白单衣,高高地坐在院里的一株高大黝黯树桠上,幽然轻歌,歌声飘忽凄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啊”她的眸子悲悲凉凉,又像是落在好遥远好遥远的远方“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啊”小茶担忧地抱着一件长披风,伫立在碧檐底下,傻傻地望着树干上的明月。
她好担心好担心少夫人,打从少夫人兴匆匆地去,脸色苍白、冲冲跌跌地回来,就整个晚上都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匣子里的一绺发丝和那卷词,她好怕少夫人哭,可是又宁愿她哭一哭,别忍着,至少心情会好些吧?
一到深夜,她睡醒了看不到少夫人,听着歌声才寻了出来,看见少夫人凄凄楚楚地坐在树上唱歌,唱的词儿她也不是很明白,可是听着听着,却忍不住就想掉眼泪了。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轻轻移步向前,小声叫道:“少夫人,晚上着实凉了,快快回房歇息吧。”
明月置若罔闻,依然哼着歌儿,彷佛魂梦早已远远飘荡至某个不知处的地方去了。
“少夫人”小茶哭了出来,着急地道!“您千万别这样吓婢子,您快回房来睡呀,万一受了风寒该怎么办呢?”
明月的思绪飘浮到过去,他最爱听她唱歌,只是每当听到她唱起这首歌时,总是嫌它太幽怨愁凉了。
她总是爱故意唱给他听,看他皱眉心疼又舍不得呵责她的模样,是多么甜美的记忆呵她黯然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心头百转千回,怎么也撕扯不清。
“想来再是不能够了,”她幽幽望着黑黝黝的夜空,明月蒙云黯淡,怎么也看不见那份皎洁明亮“有多少的爱恨情愁,早就应该随着过去埋葬了,为什么偏偏我还牵着念着不放?沈明月就是沉明月,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变成陶花容的,无论我愿意不愿意这是怎么也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老天爷开了她一个多大的玩笑呵。
是注定她就得爱上他,注定经历一份原本不属于她,却误放在她掌心,现在又要被残忍夺走的爱吗?
她还要期望什么呢?
“老天爷,您告诉我,少卿还是少卿,可是花容已非花容,我还能怎么办呢?”她怔怔落泪。
苍天无语,皓月静寂,唯有树下的小茶,还兀自焦心轻唤
只是她们完全没有发现,在拱月门底下,有一个高大无言的身影静静伫立许久许久,始终不忍离去。
杜少卿深邃的双眸紧紧地锁着枝桠上的伊人,宽阔的胸膛无法抑止地剧烈起伏着,心痛渐渐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对不起她。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他唯一明白的是,花容就要回到他身边,而明月始终是天上那一轮遥远的明月,注定不属于他。
一个男人,怎能自私到生命中同时拥有一轮明月和一树桃花?
对她们两个谁也不公平。
“可恶,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