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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月懒洋洋地走过去拉开门。不管来的人是谁,她都发誓要用两句话就把他打发掉。她没兴致,也没耐性招呼任何一位客人,她简直太心烦了。
一看见来的人是陈辉,她几乎要呻吟了。这家伙不一样,如果有人能用两句话打发他,那个人就是“神。”不过话虽如此,她依然得试试,因为以她的精神状况看来,留下他只会让她发疯。
“嗨!依月。”他笑着挥挥手。
依月耐心地叹口气:“我头疼死了。”
“真的?”陈辉同情地说:“要我去替你买葯吗?”
她摇头:“请你改天再来吧!”这是第一句,说完用力关上门。其实不用那么用力,门根本没毛病,好关得很。可是来者是陈辉,什么都不同了。
果然,他用脚阻止了门关上,虽然疼得直叫,终究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进了屋子。
“别这样嘛!看看我的脚,一定肿起来了。”他愁眉苦脸地叫道。
“如果你的脚断在我房里,我会仁慈地丢出去给你。”她没好气地说,径自走回床边:“你这家伙不会察言观色也就算了,我都说这么明了你还不懂,难不成你是外国人?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你知道了吗?”
“我只是”他想解释。
“我也没兴趣打麻将。”她又说。
陈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污辱,脸可怜地变形了,嘴角也下垂:“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觉得我只会为了打麻将这种事来找你吗?依月!你真认为我是那种人?”
依月除了叹气还能怎么办?她是不该让陈辉有这种想法,她其实真把他当朋友的,不是吗?
“抱歉啦!陈辉。”她说:“我只是不舒服,所以脾气不好。”
“真的不要我去替你买葯?”他又问。
“不用了。”
“那我替你做脚底按摩吧!听说很有用的。”他热心地说。
“真的不用。”她说着指指椅子:“坐吧!要吃什么桌上有,自己拿。”
陈辉真的坐下,还拿了包饼干吃,边吃边说:“我打电话找你,你妈说你匆匆忙忙又回台中了。喂!你是怎么回事?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的。”
“你管我!”她看看他,说:“哦!我明白了,又是替林澈打听的吧?他真奇怪,为何不直接找我?”她讽刺地一笑,明白他根本不敢。快一个星期了,她不愿打电话给他,他竟也没有来找过她半回。她强迫自己别去想他,如果他已和姐姐达成某种协议,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姐姐已经是个自由的人,虽然大家都不知道。
她只怨他为何要骗她?为何不干脆对她说清楚?她会祝福他们的,即使是内心滴着血。
“你你知道林澈他”陈辉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交情比你跟我好太多了。”她扬起眉,看着他。
“我是好意嘛!”他辩解。
“算了!我懒得怪你。”她笑了笑:“暑假你都怎么打发时间?我猜你是没牌局,闲不过了,才来找我东扯西扯,对不对?”
“我是很闲。”他承认:“林澈不知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他,害我连个聊天的对像都没有。”
“喂!你想待在这儿就别提起他。”她叫。
“怎么了?你们还在吵?”陈辉摇头:“不是我要打击你的信心啦!可是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姿色普通,没有身材,脾气又不好。像你这种条件,有他这样的男人追你”“你够了没?他没有追我。”依月吼道。
陈辉对她忽然发作的脾气感到纳闷,可是他还是将他最疑惑的事提出来:“林澈不是在追求你?那他干嘛”
“他想追的是我姐姐。”她平铺直述。
“你姐姐?她你们长得像吗?”
“我姐姐跟我一点也不像。”她说:“她聪明、漂亮、温柔,最重要的她是林澈的初恋情人。”依月苦笑,她对那本书里写的还记得真清楚。
“你是说那家伙交待我和你保持联络,全是全是为了你姐姐?”
她没有回答。
陈辉握住拳头:“该死!他对你如此真是太不可原谅了,竟然利用你依月!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他懊恼地说。
“算了!没那么严重,他并没有利用我什么。”她说,而后忽然欲言又止地说:“你说找不到他,他不在家里吗?”
“林澈啊?是呀!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陈辉站起来,在房里四处走。
“那他家里的人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我没问。”他答,随手拿起依月桌上的照片来看:“他有自由去他想去的地方,我不想多问什么。喂!和你合照的这个人是谁?”他指指照片。
“是惠伶,我室友,你们没见过吧?”
“哇塞!”他吹口哨:“挺正点的,怎么不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缺德的事我可不做,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好朋友推入火坑呢?”
“你这么说我就真的伤了我的心,我究道哪里差嘛!你把我评价得这么低。”
陈辉抱怨道。
“你也不是太差啦!”依月笑道:“只是惠伶太纯了,不适合你。”她又说:“纪如芬也许和你相配多了。”
“她?那个花痴?”他大叫:“我不要。”
“你认识她?”
“学?锼恢浪俊彼湔诺厮担骸八荒曛辽倩欢瞿信笥眩腥酥灰杂刑跫乃祭凑卟痪埽徽庋呐笥眩移癫皇且桓鲈禄灰欢ヂ堂弊哟鞔鳎俊?br>
“她没那么差。”依月瞪他,不高兴他这么说如芬。“她每次恋爱都是认真的。
你们男人女朋友一个交过一个,还得意地四处宣传呢!女人就没权利挑个满意的男友吗?如芬不过是在寻觅。”她做了结论。
“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陈辉陪着笑脸,又看了看照片,眼里尽是欣赏之色:“介绍她给我认识吧!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来电的。”他要求道。
“不行!”她断然道:“惠伶最讨厌人家赌博了,你第一关就过不了。好了!你走吧!我没心情跟你胡扯。”
“喂!我还有事嘛!”
“什么事?你不是找我聊聊天而已吗?”
“是没错啦!只是他吶吶地说:“顺便向你借点钱”
“别想。”她叫道。
“依月!”他露出哀求的表情。
“又想去赌,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推着他到门口:“回去吧!把麻将戒了,我就把美丽、温柔的惠伶介绍给你。”
“可是阿狗他们在等我”
“叫他们去死吧!赌鬼一群。”依月说完打开门,一把将他推出去,又马上把门关上。陈辉自然是在门外要求许久,不过她一概不理。
直到他终于走了,她才觉得一屋子冷清,更让她心情不佳,尽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伤心事。
林澈不在家,所以才这么久不曾找她?
那为什么一声不响就失踪了呢?
依月盯着电话机,几次想伸手拿起话筒,拨下号码,却总没有付诸行动。
算了吧!
他现在有了姐姐,再也不需要她傻里傻气的安慰了。她努力告诉自己绝不能恨他们两人,最后却忍不住掩面而泣。
“这样不太好吧?”一个看起来颇斯文,身材削瘦的男人说。
“哎呀!你胆子真小。”另一个较粗犷,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人笑道:“这么轻松的事你还推?想想看,有钱拿,也许还能占点便宜,何乐而不为?”他贼贼地笑着。
“可是万一被学校知道”
“我们是要蒙着脸的,谁会知道?你少笨了啦!”第一个男人说。
“想想你欠下的电动玩具债吧!”一脸贼相的男人说:“不干这一场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哩!”他戳戳那个斯文的男子。
“好啦!有种一点嘛!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又不是杀人放火,你犹豫什么?”
第三个男人也加入劝说。
“干!你再畏畏缩缩我可要找别人了。”粗犷男人丢掉手中的烟:“我是看你负债累累才找你,你他妈的还以为我非得要你才行吗?说!吧不干?一句话。”
“我好!我做。”斯文的男人终于狠下心点点头。
“你们讨论好了?”纪如芬在一旁冷眼观看,见他们似乎达成共识了,于是开口:“不会反悔吧?”
“你放心!”粗犷的男人拍胸脯:“你找我是找对了,我保证成事ok。”
纪如芬冷笑,她当然知道该找哪些人替她卖命。这个叫“铁牛”的人是学?锏耐泛呕旎欤盍说诹炅嘶姑槐弦担饺照虏蛔觯换崴a髅ィ庋娜瞬皇钦屎下穑?br>
“我要你们好好吓吓她,我要看她当场痛哭求饶。”她看看他们三个:“你们得带着凶器威胁她。当然我不是要你们伤害她,只是让她害怕,我要她真正觉得害怕。”
“那”铁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也不能碰她罗?”
“不行。”她坚决地说。
“为什么?既然你这么怨恨她,何不让我们好好修理她?反正她平时那副样子,我们兄弟几个早就看不惯”
“那是你们的事。”纪如芬寒着脸说:“我付钱是要你们吓吓她,如果你们敢动她我一毛钱都不会给,还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嘿!别忘了指使人可是你啊!”铁牛皱着眉头说。
“我没指使你们伤害她,别想叫我背这种黑锅。”她看着他:“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有钱的是老大嘛!”铁牛回头对“阿原”和那个斯文男子“小振”说:“记住了,那女的碰不得,只能用力吓她,知道了吧!”
那两个人点点头,铁牛于是又回头:“时间、地点呢?”他问纪如芬。
“我确定了再通知你。”
“好吧!不过可别拖太久,你知道的,我们全都缺钱用。”他不怀好意地笑笑,领着其它两人走了。
纪如芬站在原地,内心交战着,犹豫该不该叫他们回来,将刚才荒谬可怕的一幕全取消。
然后她又想起了何思云,想起了依月是怎么欺骗她,她的决心又坚定了。宋依月可以这么待她,她又为什么不可以跟她开个恶劣的玩笑?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一切都是宋依月自找的,怨不得谁。
纪如芬握着拳头,坚定地离开。
林澈看着窗外,阳光几乎洒遍了每一寸地方。这么温暖的景致,为什么慕云连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没有?
“林澈!”慕云在他身后唤他。
他回头,笑笑:“什么事?”
“你你一定觉得很不耐烦,陪了我这么多天,而我我就是无法做决定。”
她低头,非常难过的样子。
林澈离开窗边,拉着她坐下:“我没有觉得不耐烦,你也别乱想。”他微笑:“我只是认为你既然回到台湾了,应该回家一趟,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家人吗?”
“我我当然想。”她说。可是她想起自己一时大意留在家中的东西,心又忍不住慌起来:“不!我不敢回去,说不定他们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离婚的消息”她拚命摇头。
“不会的。就算真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你本来就该告诉他们的,不是吗?顺便把这次的事说出来,你父母也可以给你一些意见。”
“你是说他想再和我结婚的事?”她惶恐地问。
他微笑着点点头。
“不!”她摇头:“我自己都还不脑葡定”
“所以才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啊!”“我”她心烦地说:“我不认为在他那么对我之后,我还能相信他终究是爱我的。他把所有的错都推给我,说他会那么对我全是因为嫉妒,因为我始终想着你林澈,你说他这不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吗?”
“也许他心里真这么想也说不定。”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她问:“我在美国嫁给他之后没有和你见过一次面;
他呢?三天两头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人。如果这样做是为了爱我,我情愿又一要他的爱,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吗?”林澈怀疑地笑笑:“那你就不会找我了,不是吗?慕云,其实你心里是很矛盾的,对不对?你心中还是有和他破镜重圆的期望,只是你硬要去否认。”
慕云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也许吧!可能是我过怕了一个人的日子;在心底的最深处还是渴望一个真正的家庭。可是我也害怕,害怕受到更大的伤害。虽然他看起来很诚心,但谁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可是你也不该全然不顾自己的感觉啊!”林澈说:“如果你也有那个意思,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让时间去证明他的心啊!不要断然就拒绝。虽然当初会分手已说不清谁错得多,现在既然有希望,慕云,你该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下。”
慕云苦苦一笑。幸福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罢了,经常听见,却又捉不住。现在的她变得胆小又神经质,一些莫名的小事都令她觉得心情烦乱!难道是她老了?越来越恐惧寂寞?
林澈仿佛看透了她的心,说:“我们的确已过了凡事往前冲的年轻阶段了,许多野心,许多理想应该都被时间磨平了不少;以前认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一辈子,而现在的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发现身边有些亲人、朋友是件很高兴的事?”
“我我恐怕真是老了,有时候夜半醒来,那种孤寂牢牢地将我捉住,我我真害怕到死都是一个人,连为我流泪的人都没有。”慕云掩面低泣。
“所以你不该再将家人阻隔在外了。人不会一辈子顺顺利利,而家人会分享你的喜悦,更会分担你的哀伤,他们会给你力量。”他微笑道。
她点点头,并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林澈,我会好好想一想。不管我会不会再接受他做我的丈夫,我都会回家一趟,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父母。”
“很高兴你想通了。”林澈笑着说:“我想我不能陪你回去,毕竟我在你家还是不受欢迎的。”
“我要先回美国跟他说清楚,然后才回家。林澈!我也会把他们对你的误会说开。”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仍笑着。
“不!很重要,如果你和依月在一起,总不希望我父母一直当你是负心汉吧?”
慕云笑着看他,这是她好久以来首次有了衷心的笑容。
对她提起依月的事,林澈只是微笑不答;但他心里却着实有些焦急。那天匆匆忙忙就飞往美国,然后又随着慕云躲回台湾,一直没机会和依月联络,她一定很着急吧!他想,毕竟他答应会保持联系的。
“怎么了?”慕云见他好久不说话,不禁问了句。
“没什么。”他答。
“那我准备明天回美国,事情一有了结果就回台湾一趟。林澈,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陪了我那么多天,如果没有你”“不要跟我客气。”他笑道:“如果你决定了,我就先回台中。”
“留下来吧!晚上我请你好好吃一顿,算是谢谢你,也算庆祝我终于想通了。”
看着她那么高兴,林澈纵是归心似箭,也只能点头答应。毕竟慕云能有全新的开始,他是该陪她庆祝才对。明天吧!他一回去就马上去找依月。
罢吃过晚饭回来,看见门口贴了张纸条,是如芬留的,要她马上到学校图书馆前见面,说是有要事商量。
依月叹了口气,真的很不想再出门,最近她连饭都懒得出去吃呢!
如芬会有什么要事和她商量?不会又是失恋了吧?她真想呻吟,不过还是没进房门马上又出发了,不去也不行啊!惠伶不在,也不能代她去。
她走在小路上,没有发现今天校园里特别静,加上是吃饭时间,整条路上就好象只有她一个人。
依月没觉得害怕,她经常一个人到处去,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她既不漂亮又没有钱,哪个歹徒会傻得找上她做目标?
纪如芬躲在远处,看着依月越走越靠近她安排的地方。她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而且一定会走这条路来。
她的心跳得好快,那种气氛真是有些过度刺激了。此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张松年讶异地问纪如芬,她是依月的朋友嘛!他们见过几次。
“张张松年?”纪如芬惊魂未定,直拍着胸脯。
“抱歉!我吓着你了。”他说:“我只是见你躲在这儿,觉得有些奇怪”
他抬头往她看的方向看去,不由一笑:“原来你在等依月,想跟她开个玩笑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说你藏在这儿的。”
“我我”纪如芬哑口无言,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遇见张松年。暑假了,他在这儿做什么?
“放假了,你没回家?”他干脆也蹲了下来,和纪如芬一块儿看。
“嗳!”她胡乱点头,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叫他离开。
就在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路那头已传来依月的尖叫声,张松年马上站起来,他看见三名蒙面持刀的人将依月围了起来。
老天!一向宁静的校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张松年想也不想地对纪如芬说:“我去救依月,你马上去找人来。”
“不!”纪如芬反射动作似地拉住他:“你不要过去。很危险的,他们有三个人,还拿着刀子”她叫。
“所以我才要你去找人来啊!依月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总不能见她被人欺负却不理吧?”他皱眉。
“我”
“快去啊!否则就来不及了。”张松年甩开纪如芬的手,往依月那儿跑去。
纪如芬完全慌了手脚,她听见张松年大声对“铁牛”他们吆喝,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她绝不能出面,又不能去找人,还是静静地看吧!反正“铁牛”他们答应过不会伤害依月,当然也不会对张松年怎么样。
只是吓吓她嘛!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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