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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东区的边缘地带
一条不怎么热闹的僻巷里,一家门可罗雀的小咖啡屋门口,只简简单单、歪歪斜斜地挂了一块原木小招牌,上面写着:曼都咖啡。
下午两点一刻,一个连天都懒得塌下来的星期二。
夏天正走到最热闹的时节,太阳当头罩下,晒得人头昏脑胀。在这个连殡仪馆都有冷气开放的时代里,那些正在放暑假的莘莘学子们,却宁愿花同样的价钱跑去西门呼电影院里窝两个小时,也不愿叫杯咖啡坐一下午。
当然罗,以冷气开放的投资报酬率来计算,铁定是电影院赚钱。
这一切都怪阿诺史瓦辛格和布鲁斯威利,不但暑假档电影先声夺人,据说连他们投资的“好莱坞星球”连锁餐厅都打算来台北开分店。开了还得了?那不是要让这些小咖啡室都不必混了?!
曼都咖啡的美丽女主人章宥苓,一边把咖啡豆到入磨豆机里,一边发呆似的喃喃自语道:“要是哪天走运,‘森林王子’的男主角杰森史考特李来台北做宣传时,到我小女子的店里来坐上十分钟就好了”
宥苓痴痴地看向贴在墙上的“森林王子”电影海报,那是她托一位在戏院售票的朋友,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唉,那个演泰山的杰森史考特李长得真帅,而且还是个东方人,现在全台北去哪里找这么“雄壮威武”的男人?
先前端饮料给客人,现在已折回吧台的祈艾筠,有些笨手笨脚地把托盘一搁,拉了一下好友的手肘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宥苓望了空荡荡的小店内一眼,叹了口气应道:“没什么唉,这时段永远只有小猫两三只。”
艾筠眨着一对灵秀澄亮的乌眸,冰清玉洁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直言快语地说:“宥苓,我来你这边上班三天了,什么时段不是小猫两三只?”
宥苓把眼珠子朝上一翻,撇嘴啐道:“呸,乌鸦嘴!小心我月底发不出薪水,你又得自动放长假。喂,还有,不要乱用‘上班’这两个字。”
艾筠觉得没什么不妥,理直气壮地问:“怎么?开咖啡屋还有这种禁忌不成?”
宥苓忍住笑,凑近她低语:“在台北市,你不能乱讲人在‘上班’,要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是在酒店做的。你看我这里像酒店吗?”
“嗯,是不像”
“而且我也没叫你穿‘甲种服装’。”
“什么是‘甲种服装’?”
艾筠是真的不懂这些“江湖术语”虽然她和宥苓同龄二十二,在铭传是同班同学,而且踏进社会已有年余,但是一毕业就自营咖啡屋的宥苓,显然比较懂社会状况。
宥苓在自己身上比手画脚地答道:“就是前露胸、后露背、两边开高杈呀!”
“哦——原来是这样!”然后想起什么似地瞟向店内靠窗边的唯一一位客人,艾筠颇有一吐为快之势地低声说:“还好我没穿那种‘上班制眼’。我还真够衰,才来帮忙第三天,就每天都遇上那个‘运将’,色迷迷的,看得我背上都要长毛毛虫了。”
“咦?你怎么知道他是‘运将’?开‘拖拉库’的吗?”宥苓狐疑地问道。
“不,更惨,是计程车。连续三天我端咖啡给他,他都地对我嘿嘿嘿地笑,好可怕哦。他还告诉我他想改行,所以最近都利用下午在应征工作,才会三不五时地跑来我们这里坐一坐。什么三不五时?简直是故意的”
宥苓边苦笑边摇摇头“真是败给你了!我开店那么久了,还不曾知道哪位客人的事知道得那么多唉,这咖啡豆怎么有股怪味?艾筠,你刚才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艾筠凑近过来的闻了闻,也闻不出个所以然。
“咖啡豆呀!罢才你忙着洗杯子,不是叫我调咖啡给那个‘运将’?所以我就每一种豆子都调一点”
宥苓差一点晕了过去,想骂她又怕客人听见,只得压低声音跳脚说:“鸡尾酒才用‘调’的!咖啡怎么能这样?你看这引进罐子上都有不同的标签,这是蓝山、摩卡、曼特宁”
艾筠自知闯了祸,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噢喔,那么那杯咖啡他他喝了会不会中毒?”
见文筠一副快掉眼泪的样子,宥苓不禁有些想笑,最后她直起身子,向吧台外的客人问道:“先生,我们今天咖啡还不错吧?”
那个四十几岁的胖司机一脸谄媚地笑道:“很好喝啊!你们这家美女咖啡真不错。”
美女咖啡?竟然进门前连招牌都不看一眼!
宥苓兀自笑够了之后,才瞪向仍满脸担心的艾筠说:“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上个星期你是怎么被人家‘辞头路’的?”
艾筠表情无辜,满腹委屈地说:“那也不能怪我呀!我在那家报关行的传译部,每天做的只是翻译英、日文传真的工作,哪料到我们一个副总特别喜欢照顾我,送文件去给他时,他还会突然伸出禄山之爪按在我肩上”
“嘿,那可是性骚扰,可以告他的。”
艾筠叹了口气,耸了下肩说:“我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我只是想,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还可以稍微忍耐,谁知道他那一次竟然伸手摸我的**,我气得甩他一巴掌”
“结果呢?”
“结果他硬说是不小心的,我告也没用啊,报关行是他老爸开的,当然是我走路了。”
宥苓气得同仇敌忾,现代这种办公室**太多了,不过艾筠过分的纯真善良,也是被人有机可趁的一项缺陷,虽然有很多时候是个优点,只要艾筠不要太迷糊的话。
“那你现在心里怎么想?”
艾筠长吁一声,娟秀的五官蒙上一片阴霾。
“我在想他脸上那个红印子,回家怎么跟他老婆解释?”
宥苓不敢置信地瞪着艾筠“什么?!你还在替他担心这个?喂,现代社会险恶哪”她边说边敲了下艾筠的脑袋。
艾筠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坦荡放心,笑笑地道:“安啦!险恶归险恶,我至少还有权利辞职改行。现在我过来你这里帮忙,只晃过渡时期,我不是真的要你发薪水给我。再说,咱们俩也好久没好好打屁了。”
一阵开心,宥苓又忍不住担心地搂了艾筠一下,没好气地轻声斥道:“你喔,社会大学都白混了,长眼睛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单纯的人。”
谈笑之际,艾筠瞥向店门口一眼,顿说:“哎,又有客人要进来了啧,怎么又不进来,在门口外晃来晃去的做什么?”
宥苓也朝外瞄了一眼,后来又多看了一眼,才说:“这么帅?!苞森林王子一样也!”
“别作白日梦!现在全台北的帅哥没有一个不花的,对于这类男性动物,我一向是绝级礼。”艾筠反驳她。
宥苓一下子看店外那个又高又帅、一身黑色西装、眼戴墨镜的男子,一下子又望向电影海报来“两边对照”深深吸一口气说:“看又不用钱,不看白不看!”
看到艾筠用报纸击打苍蝇,宥苓立刻跳过来抢报纸,又一顿教训道:“不能拍!那些绿头苍蝇是招财进宝的象征。”
艾筠又哦了一声,很认真、很崇拜地看着宥苓“我真佩服你懂这么多,原来开始还有这么多学问,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宥苓哭笑不得地拿报纸敲了艾筠的头一下,心里不禁暗忖,这小妮子八成走路踩到了蚂蚁,都会停下来向蚂蚁尸体说对不起。
随着那个苍蝇飞出店外,艾筠的目光也跟着望向店门口,那个行迹可疑的男子仍在门外徘徊
沈阉毅在朝熹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一接到“z”的电话之后,立刻放下所有公务出门了。但是一路沿着南京东路走来,经过一个巷口时,他看见了一样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东西——一只被车轮压扁、粘在柏油路上的老鼠干。
他深信是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于是匆匆忙忙、临时决定拐进巷子里。
他到底要不要向“z”回报一声?
距离约定前去领取秘密文件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这下子去回报,铁定要被“z”刮一顿。
闳毅气急败坏地吁喘一口气,心里觉得有点呕,谁会相信,身为国内十大财团之一的“朝熹企业”总经理,他向来只有刮人的份,别说那分布全台二十三家分公司的两万名员工都怕他刮,就连他老爸沈朝熹,现在也要尊重他的意见三分,而他却要向一个神龙不见头也不见尾的“z”低声下气,讲话也不敢太放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稍纵即逝,加入这个代号“东方”的社秘组织一年多来,他从来不曾怀疑神秘“z”的神通广大,而且他也五体投地、百分之两百地服从“z”的任何指令。
但是,不论他平时在企业界如何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他毕竟仍是血肉之躯,他也有个性上的弱点。譬如说:那只被压扁的老鼠干。
他抬表又望了一眼,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迟疑了。
闳毅机敬地再朝四下环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可疑人物之后,这才蹁进骑楼,靠在一根廊柱旁隐密的地方,将手表上调指针的圆钮拉出来,也牵连出一条细如蚕丝的镍线,他把小圆钮塞放在耳孔内,然后在表面上的号码小键上按出一串密玛,接着对表面低声说道:“东方六号呼叫东方一号,听到请回答。”
这一只看似普通的“东方”电子表,可是现今尖端科技的精密产品,它具有无线电呼叫器的功能,可以直接透过在东南亚上方外太空的人造卫星,向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秘密情报站传递讯息。
“收到了,我是z,六号请说。”
闳毅的耳朵中清晰地传来“z”的声音,那是经过一套复杂的变音系统所传出的,从来没有人见过“z”也没有听过“z”真正的声音,现在传出的,只是像一个电脑在说话的金属合成音而已。
阎毅有时候不禁暗自怀疑,神秘的“z”会不会只是一台精密复杂的思想电脑?
他无暇多想,单是租用人造卫星频道一分钟,就要花去“东方组织”二十五万元,比电视黄金八点档的广告还要贵上好几倍!
闳毅立刻朝表面说:“z老大,我出了点状况,任务可不可以改派东方五号代劳?”
“z”的声音显得有些愠怒,但是仍冷静如仪地说:“五号人在日本,你也别想动四号的歪主意!你到底又怎么了?”
“我我看见”
他没有余地解释完“z”立刻猜出一二地说:“六号,你那个迷信的怪癖怎么还不改?这次又看见什么?冲过街的黑猫?还是一个不小心打破的玻璃杯?”
闳毅嗫嗫嚅嚅、老老实实,又有点嘻皮笑脸地说:“不,是只死老鼠。z老大,相信我,我们家这两年的财产增加一倍,都是我算紫微斗数赚来的。”
“你别跟我罗唆!现在怎么办?跟我讨价还价啊?”
闳毅当然不敢,立刻改口说:“要不然这样,现在台湾是下午两点多,算起来是未时,只要过了三点就可以。您可不可以通融一下,通知交货的人我会晚一个小时才到?”
“z”沉吟了半秒,喘着大气说:“你真麻烦,就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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